第24章
人生的光荣，不在永不失败，而在于能够屡仆屡起。——拿破仑
第二天的结束让所有人都沮丧。
即使他们顺着诊所的线索找到第一手传媒，即使他们阅读完所有的文件，锁定了一个潜在受害者，他们依然没能救下她。
Griffith远远看着受害者被送上救护车，听见金属的车门“哐当”一声合上，就像绝望的女人合上她的世界一样。他再一次坠入恐惧的深渊，尖叫的警笛，围观者的窃窃私语，来往工作人员的交谈，每一样都像午夜噩梦中地狱的呼唤。
另一边，Elle失控地指责Callahan的失职，被Morgan拦住，半强迫地带离现场。
Reid站在郁郁葱葱的草坪上，几乎不知所措。
他们不是没有过这样的经历，明明知道受害者是谁，在哪，却晚了一步。
英雄总是在最后一秒爆发拯救世界，可他们不是英雄，他们只是一群普通人。他们抽丝剥茧，努力阻止那些不肯停下的魔鬼，生怕晚一秒就会有人受到伤害。
“是我的错吗？”Reid想，“是我效率不够高吗？是我没有尽力吗？”
他将自己从头到脚挑剔了一遍，想找个理由为自己开脱，但是自责感没有丝毫减弱。
“Reid。”
Gideon想拍拍他的肩，无奈Reid太高，只好将手落在他手臂上。
Reid偏头，看向重视自己的老人。
“记得我说过的吗？”Gideon说，“你已经尽力了。”
Reid迟疑地点了点头。
第一次面对这种失败的时候，Reid很抑郁。理智上知道并不是自己的错，但是感性上不是那么好原谅自己的。Reid记得那是一个女孩，等他们赶到的时候尸体已经凉透了。女孩双眼瞪得大大的，像在期盼救赎的到来。
可惜她没等到，他们到得太晚了。
Gideon再次拍了拍他，转身向Griffith走去。
曾经Elle开玩笑地叫Gideon“妈妈”，事后Reid仔细考虑过，认为这种说法非常贴切。Hotch和Gideon，两位经验丰富的优秀探员带领的BAU，其实成员不是那么成熟。
Morgan容易冲动，不能很好控制自己的情绪；Elle经历枪击后有创伤后应激障碍的症状；Garcia没接受过正规的心理学培训，不会高效地调整自己的心态；Reid自己社交能力与经验一塌糊涂，他更乐意在图书馆度过整个周末而非在酒吧呆一个小时；JJ不自信，经常质疑自己的判断；至于Griffith……
Reid看着Gideon和Griffith谈话。
Griffith有很多秘密，始终和团队不融合。所以，Hotch和Gideon就像一对父母，时时刻刻照顾着群不成熟的孩子。
Gideon“妈妈”尽职尽责地和Griffith谈了一会儿。Griffith是新人，需要及时的疏导，虽然Griffith看起来和平时没区别。
他脸色依然苍白，手指习惯性地玩弄手链，好像在寻求安慰。
Gideon盯着他的手链看了一会儿，最后结束了谈心：“我们还会遇到这种情况，别灰心。当务之急是抓住嫌疑人，明白吗？”
Griffith低声说：“明白。”
“那就好。”Gideon转身想走。
“等等。”Griffith出声留住了他，“这是他名单上的最后一个人了，是吗？”
“所以？”
“他不会停手的，只会重新开始。”Griffith紧紧扯着手链，“他不会满足的，我想说，我们可不可以利用这一点……”
Gideon立刻反应了过来：“你是说……”
Griffith抬起头，和Gideon对视：“我们可不可以，给他一个诱饵？”
“你确定Elle可以胜任？”Morgan对Hotch提出质疑，“昨天晚上她才失控，而且这几天她的状态不是很好。”
Hotch看着全副武装的Elle，回答道：“我相信她，况且我们都在。”
Morgan张了张嘴，似乎花了很大气力把脏话压了回去：“出来前我才提醒过你Elle的问题，你忘干净了吗？”
“不然呢？”Hotch看了他一眼，“JJ不行，她没有经验，而且在媒体前露过脸。”
Morgan反驳道：“还有Callahan。”
“她是头儿，不可能以身犯险。”
Morgan无言，半晌他才说：“我知道，我只是有种不好的预感。”
“我们别无选择，只能相信她了。”Hotch说。
Elle正巧向他们看来，Morgan对她微笑了一下，抬手打开门进去了。
Gideon正坐在边上交代Elle，Hotch很快加入。Morgan最后与她碰了碰拳，加油鼓劲。
与此同时，Griffith正在和Garcia通话。
“对，房子是政府的，临时征用，手续没问题，不过需要处理一下，JJ在联系保洁公司。哦，还要掩盖一下政府所有的事。”Griffith丢下手中房产证的文件，“另外，关于Elle的身份伪造……”
Garcia噼里啪啦地敲打键盘：“知道知道，万能的Garcia从来不让帅哥失望。”
“嗯……”Griffith不知道怎么接话，只好含糊其辞，“资料不用太详细，只要没破绽就行。”
“没关系，”Garcia骄傲地说，“详细不过是一分钟的事——好了，正在传送。”
Reid守在传真机前，听见机器启动的声音，不多时资料和证件就印好了。Griffith赞美了一下Garcia的速度：“你真棒。”
Garcia得意地说：“再夸两句？小帅哥，我辛苦半天就为了这一点福利啊。”
Griffith为难地看着Reid，Reid装作什么都不知道，埋头整理资料去了。于是他只好硬着头皮自己上：“呃，谢谢，无所不能的天才小姐。”
Reid笑出声——这不是Garcia最常用的自夸吗？
不过Garcia对这份抄袭的夸赞十分满意，她甜蜜地说：“谢谢，这是我的荣幸，英俊的探员先生。”
Griffith尴尬得不行，匆匆告别就挂断了。
Reid收不住笑意，Griffith不能再窘迫，脸都红了。Reid知道东方人比较委婉，Garcia如此奔放的夸奖方式可能对Griffith而言不要脸了些，但是效果很好。
JJ正好进来，奇怪地看了一眼Griffith：“怎么了？你脸怎么这么红？”
Reid笑得手抖，订书机不幸掉到地上了。
Griffith清了清嗓子：“没事，嗯，都准备好了？”
JJ说：“差不多了，Callahan还在分配人手。虽然长期无人居住，水电问题不大，清扫过就可以了。”
Griffith点点头：“嗯，能确保今天他就上钩吗？”
“不知道，不过他犯案的周期短，不会花太多时间。”Reid接话道，“之前Hotch施过压，Elle的资料会由他们每一个员工经手，其它问卷我们也筛选过，没有问题。”
JJ松了口气：“接下来等天黑就行了。晚上你们不去吧？”
Reid摇摇头：“不去，Hotch安排我们在局里待命。”
“嗯，反正车里坐不下。”JJ随便挑了张椅子坐下。对诊所和第一手传媒施压的其实不是Hotch而是她，老大过去表明立场，谈判都是她上。一上午下来口干舌燥，说不累是假的，但她累得心甘情愿。
晚上就可以抓住这个混球了，为此JJ觉得自己可以再和十家媒体谈判。
可惜，事情远不像她想象中的那样美好。
审讯室是一早准备好的，但审讯的人员由原来的Gideon和Morgan临时改成了Gideon和Hotch——他们需要更老练的探员诈口供，要犯人自己交代罪行。
因为Elle的失误，他们没能人赃俱获。
Griffith隔着玻璃观察犯人。像侧写的那样，他是白人，20到40岁之间，性格懦弱。对话时他始终侧着脸，不敢正视Gideon。头发和胡子遮挡了他大部分的面容，哪怕提到自己犯下的罪行，他看着心动，却迟迟不开口。
直到律师闯入，强行带走他。
Morgan低声骂了一句，Reid失望地看着Gideon。
Griffith站在审讯室的门口没有离开。
他听见Elle指责Hotch，听见Reid询问Elle的情况，听见Gideon一声深深的叹息。
Griffith想：“我要做点什么。”
“我们什么也做不了。”Hotch饱含歉意地对Callahan说，“接下来，只好等他自己露出马脚。我相信你可以做到。”
Callahan点点头：“好的。”
几天的调查工作，最后没有成果，对每个人都是打击。BAU各位早早休息了，准备明天动身回匡提科。
然而，夜风中，还有人潜伏着，等待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