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家庭不单是身体的住所,也是心灵的寄托处。 ——里耶
Reid叹了口气。
他面对Elle紧闭的房门,眼前浮现的是她悲伤的微笑。
他们都帮不上忙。就算渔王被处死了,Elle还是走不出来那晚的阴影。
“这是没办法的事,”Gideon曾经说,“如果她无法恢复,呆在BAU只会成为她的折磨。”
但是Reid不想Elle离开。他的朋友很少,少年时他是被欺凌的对象,全学校的人都等着看他的笑话,他只好努力学习,期望早点脱离噩梦一样的校园生活。直到遇见Gideon,进入BAU,他才拥有几个真诚的朋友。他不希望失去任何一个。
Reid叹了口气,决定去慰问一下他的新朋友。
作为今晚第二个被慰问的人,Griffith的模样实在不适合接客。头发乱糟糟不说,衬衫也皱巴巴的,大概是他直接穿衬衫睡觉的缘故。打开门后,他愣愣地问Reid:“有事吗?”
Reid见他衣衫不整,觉得盯着看不礼貌,就低头看地毯:“哦,我听说你今天晕倒了,我……我来看看你。”
“唔,谢谢,我没事了。”Griffith说,“你要不进来坐一会儿?”
他本来是客气客气,哪知道Reid很高兴地说:“谢谢。”然后不等Griffith反应就挤进房间。
Griffith只好匆匆忙忙地理了理头发,试图让自己不那么失礼。
Reid一眼就看见了那碗吃了一点的燕麦粥和旁边的笔录,便问道:“你在吃晚饭?”
“嗯,也可以当成夜宵,”Griffith笑了笑,“我刚醒。”
“你今天怎么会突然晕倒?我以为你只是感冒。”
“的确是感冒,”Griffith很无奈,“当时有点低烧,医生说,是情绪太激烈导致的。”
Reid的脸色一下子古怪起来:“你当时在做什么?”
“……准备做地理侧写。”
“噗!咳,抱歉,我不该笑的……”
“没关系,你想笑就笑吧。”
“抱歉,”Reid花了一会儿调整自己的表情,“所以你,没事了?”
“嗯,谢谢你专门来看我。”
“不用谢,”Reid灿烂一笑,“我们是朋友啊。”
Griffith搅拌燕麦粥的手停了下来,抬头看他。
Reid以为自己说错了什么,伸手抓了抓头发,连忙补救道:“呃,抱歉,我……”
“没事,你别道歉,”Griffith说,“我就是,很荣幸成为你的朋友,Reid。”
Reid飞快地眨了眨眼睛——这是第一次有人对他这么说,虽然比较像客套话,但是……
Griffith的眼睛比较大,不管什么时候看上去都充满真诚,即使是客套话,听着也很窝心。
Reid很少接受同龄人的善意,天才少年们好像都是如此,因此,Griffith对他而言是特殊的。
他觉得自己的心湖微微泛起涟漪。
Griffith喂了自己一口粥,觉得有点凉了,顿时更失胃口,便放下勺子,问道:“你能不能和我说说今天的情况?”
Reid一愣:“嗯,今天主要是走访受害人,我们有几个重要发现。不明人物在电话里表现得自信,但是即时表现得不自信,甚至有些底气不足。我认为他在电话中进行过排练,但本性自卑,怯懦。”
“很正常,他蒙了面,没有下杀手。”
“他把行凶过程当做约会,受害者谈到不明人物很了解她们一样,知道她们在想什么。”
Griffith皱眉:“听起来像跟踪狂,可是这么大数量的受害者,频率这么高,不太可能了解如此详细。”
“我们认为他看起来很亲切,值得受害者交付真心。”Reid捏了捏鼻梁,看起来十分苦恼,“不过,虽然有了侧写,我们还是没有明显的进展。”
Griffith抽出一张白纸:“这很奇怪,按理说神学院的女生接触异性的机会不多,社会关系也相对简单,不应该这么难找。”他在纸上画了一个圈,又画了一个相离的圆:“而他第二批受害者,三十岁左右的妇女,独居,单身,事业有成。这样的人自我防范意识肯定很强,不容易取得信任。”
Reid向Griffith的方向靠了靠:“难度上升了。”
“不,我想说的不是这个,我是觉得,”Griffith的笔尖在两个圆中徘徊,“这两个人群的社交关系里,有什么是重叠的?”
“呃,社交网站?”
“这是一个调查方向。”Griffith在两个圈间划了条线。
“但是她们中有人不喜欢社交网站。”Reid回忆道,“尤其是神学院的学生。除此之外,第二批受害者很注重隐私,一般不会在社交网站上暴露私密信息,就算有也是匿名,追查不到详细信息。”
Griffith给直线打了个叉,提出下一个假设:“如果是快递员、出租车司机之类的服务行业的工作者呢?”
Reid摇头道:“不,他们通常不被允许进入家里。况且学校在袭击事件发生后立即封锁了校园,禁止这些外来人员进入。”
Griffith打上第二个叉。
Reid随手翻了翻资料:“对了我们明天一早就可以公布侧写,要不要我先……”
他的话说了一半,后面被咽了回去——Griffith趴在桌上睡着了。
Reid默默站了起来。他抽出Griffith手中的笔,尝试着戳了一下他的脸。
……好软。
Griffith没反应。Reid探手试了试温度,还是烫的。
“还没退烧,你真关心工作。”Reid小声嘟哝了一句,俯身打横抱起亚裔的青年。Griffith眉头紧锁,脖子却没有力,顺势靠上了Reid的肩。
到床没几步的距离,Reid走得很慢,倒不是抱不动,只是怕惊醒了Griffith。直到小腿碰到床沿,Reid才小心翼翼地把Griffith放下。见Griffith没有醒来的迹象,他终于松了口气。
话说,小博士似乎忘了他可以先叫醒Griffith,让他自己去床上睡。
Griffith头一沾到枕头,身体就自动缩成一团,像只壁炉旁打盹的猫咪。Reid知道这是缺乏安全感的表现,但是,还是觉得可爱。
Reid怀着微妙的心情,替Griffith盖好被子,悄悄走了。
“怀孕?”
Griffith皱着眉。
已经是第二天下午,Griffith的烧退了,他便自觉地到局里报道。BAU基本全员到场,Hotch没到,可能是Shelly家太远了。
“嗯,这可以解释受害人模式的改变。”Morgan坐在凳子上,“他先选择了极端虔诚的年轻女孩,因为她们不会堕胎。”
Elle扔下文件:“所以Shelly自杀后,他把目标转变成渴望怀孕的妇女。”
Gideon看着玻璃板上的受害者们:“疑犯知道Shelly Norvell自杀了,说明他还看着他原来的受害者们。”
Griffith合上刚刚看完的侧写,闻言道:“这么多人,他一个个监视的话,不会不够精力吗?”
“我们还不知道他是怎么找到受害者的,如果是同一个渠道来监视,说不定不会费太大的功夫。”Reid说。
“Elle,你跟Callahan说……”Gideon回头,“Elle?”
Elle不知道在想什么,没有回答。
这种发呆的情况经常出现在Griffith身上,Elle很少在工作时走神。Reid忍不住看了她一眼,Morgan和Griffith都察觉到不对,纷纷看向Elle。
“Elle!”
Elle微微扬头,似乎被什么击中一样,随后她转向Gideon。
“跟Callahan说找人监控以前的受害者。”Gideon吩咐道。
“收到。”
Elle点点头,仿佛什么都没发生一样快步离开。
Reid担心地目送Elle远去。Morgan站起来走到Elle原来的位置上,将Reid的注意力拉了回来:“你以前碰过类似的事吗?”
“Gray Heidnick,费城。”Reid定了定神,“他把受害人关在地牢数年,为了使她们怀孕。”
“Heidnick是个性虐待狂,”Gideon头也不回地否定了Reid,“他拷问那些女人,最后还把其中一个吃了。这是权利重认型强奸犯。”
Griffith捏紧了文件,觉得有点恶心。
“所以在这家伙扭曲的心灵里,这还是个爱情故事?”Morgan讽刺地说。
“当然,”Gideon说,“他开始构建家庭了。”
到处是照片,桌上、镜子上、墙上、柜门上……有些是他偷拍的,像素不高,只能看清女人身体优雅的曲线,她们的一举一动,仿佛生活在他身边。
他贪婪的眼神缓慢地扫过每张脸,最后定格在相片与相片的缝隙间,一小块镜面上。女人不自觉地微笑着,殊不知在她们身后,有这么一双罪恶的眼睛在窥视着。
家庭,多美妙的词汇。
他恍恍惚惚地想。
男人,女人,一个孩子,一栋房子。他们一起看电视,为晚餐吃什么争吵,一起教孩子识字,在后花园玩耍……
孩子,最重要的是孩子。
他痴痴地笑起来。
爱情的结晶,血脉延生的希望,谁不想要一个孩子呢?
作者有话要说: 我回来了,明天可能还有一更,就算补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