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3章
柳氏一心想搞到酿酒的方子,挣一大笔钱,也好杀杀宿家那个黑心肝侄女的威风,至于村里都传遍了的这方子是宿知袖找到的流言,柳氏嗤之以鼻,她当年嫁往宿家就是冲着宿家的家底和祖先传下的好东西,那酿酒的方子肯定是那老不死的偷偷拿出来塞给臭丫头的。
不然她一个小丫头哪儿那么大的能耐,随随便便就能捡着酿酒方子这么好的东西呢!老不死的偏心!
越想越气,柳氏起初动偷方子这个念头时还有些心虚,理清自己那一套受欺负的逻辑后柳氏却越发理直气壮起来,谁叫宿家那群人不把自己当自家人看,连金疙瘩一样的酿酒方子也不让自己沾上一点儿,这不明摆着是欺负自己男人不在家嘛。
既然不给,那就自己抢!柳氏心里恶狠狠道。
她盘算好一切,还鼓动不少柳氏一族的闲人跟着自己一块儿干,却不想酒厂还没捡起来,先被柳二婶一番抢白和做戏惹了一身腥臊,刚才多少人指着她的鼻子数落啊,柳氏心里恨极了。
这群没心肝的东西,自己到时候赚了钱,这些人一个铜板也别想跟着一起赚,都给她等着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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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提柳氏这边按照柳辉从宿知袖酒厂里窃取来的消息暗暗筹备着,宿知袖心知她们一时半会儿也酿不出来,还不知道要在背地里白费多少功夫呢。
而且也不值当她花那么多功夫,宿知袖的注意力移到了与馨芸绣坊合作的事上。
结合少清打听到的和系统提供的两方面的消息,宿知袖对馨芸绣坊的过往了解了七七八八,又查清了对方的行事风格,很快便敲定下与对方的合作。
为此,宿知袖与孙氏一起跑了一趟县城。
得知她们要来的消息,芸娘一大早便守在店中,眉开眼笑地等着她们到来。
店里的小丫头见她一脸意气风发的模样,忍不住嘀咕道:“之前与钱夫人做成那么大一笔生意也不见掌柜的你这么高兴,这位孙绣娘有这么厉害吗?”
瞧着小丫鬟一脸怀疑的模样,芸娘恨铁不成钢道:“之前叫你没事多和绣坊后院那些师傅们多学学手艺,你都学到狗肚子里去了?连最简单的分析绣品的眼力劲儿你都一点都没练出来,真是气死我了……”
小丫鬟平日里虽然胆子不大,但她知道芸娘是这个世界上对她最好的人,她连忙可怜巴巴地拽住芸娘衣角:“掌柜的我错了,你别生气,我以后一定会认真学的……”
小丫头急得粉颊蒸红了一片,眼泪汪汪地看着她,芸娘暗叹了一声:“别哭了,我知道你不是故意的,以后多学着点就是了,也不需要你多精通这绣活,但好歹不能做个被外行人糊弄的睁眼瞎啊……”
芸娘的相公顾铭身子一直不好,这么多年也没个一儿半女的,当年从逃荒的人里一眼就相中了这个可怜巴巴的小丫头,便打算带回家好好养着,将来老了没准还能给她们夫妇俩养老送终,馨芸绣坊也是打算传给这丫头的,就是头疼这丫头到底能不能撑起来,唉。
小丫头知道芸娘都是为自己考虑,破涕为笑,心里暖烘烘地连连点头,趁着周围没人,小丫头拉着芸娘的手卖乖道:“干娘,我都懂的,您放心,我今后绝对好好学,保您满意!”
到底是疼了这么久的孩子,芸娘一见她卖乖,没绷着脸,终于满意地露出一个笑来。
母女俩正在前头说着话,一辆通体透着一股贵气的马车沿路缓缓行来,目标明确地停在绣坊前头。
芸娘拉着小丫头欢欢喜喜地迎了上去,先是见到一只素白的柔荑掀开车帘,一张灿若朝霞的脸庞微微抬起,芸娘正有些疑惑,打量的目光却不由自主地被来人那双清凌凌的凤眼吸引了去,芸娘心里一紧,却是再不敢因为来人的年纪小瞧了去。
宿知袖动作轻敏地越下马车,冲着芸娘温和地点了点头,又伸回手将孙氏扶下马车。
作为与馨芸绣坊打过几次交道的人,孙氏牵了头,笑着同芸娘打了招呼,气氛骤然一松,由芸娘开道,几人一同迈入馨芸绣坊的后院。
路过馨芸绣坊摆卖绣品和大件的地方,芸娘脚步未停,领着她们一直往里头走,宿知袖这才发现馨芸绣坊后院竟然别有洞天,不少妇人聚在后头正抬头绣东西,宿知袖一行人路过时后院那群绣娘们却是头也没抬,专心致志于手里的工作。
宿知袖有些惊讶于芸娘管理绣娘们高效的手段,对她们今后的合作也更加期待起来。
独自一人支撑起这家绣坊,芸娘显然也是个眼光独到的人,她直接将当日与孙氏谈论的条件找人写成文稿,现在摆在桌上供宿知袖细细研究。
芸娘此番为了促成与孙氏的合作可以说是下了血本的,她将绣坊的未来赌在孙氏一手精湛的绣艺上,坚信这次合作一定是馨芸绣坊更上一层的机缘。
将文书细致地从头看了一遍,感受到芸娘的真心实意,宿知袖脸上露出一个笑,“掌柜的是个实在人,这份契书我挑不出一点毛病来,”她爽快地写下名字,唇角含笑:“那就祝我们今后合作愉快啦……”
芸娘心知自家的店虽在县城内有几分名头,但到底不是不可替代的,而对方的手艺却对自家至关重要,合同未签好之前,她的心仍然是悬着的,现在一朝梦想成真,可不是都快乐得找不着北了。
脸上的笑容明晃晃的,芸娘显然心情好极了。契书一式三份,两家各一份还有一份则需送到官府报备。
看着签好的契书,孙氏也很高兴,毕竟有了一个靠谱的售卖渠道,自己和徒弟们的绣品将来就都不愁卖了。
宿知袖婉拒了芸娘请客的话,芸娘虽有些遗憾,但也没坚持。她起身将两个人送至门口。
“绣品的事也不急,满一月再一起送过来便是,”芸娘拉着孙氏的手说道,忽然想起什么,她冲着跟在身边的小丫头招招手,扶着小丫头的肩冲孙氏不好意思地笑道:“孙师傅,咱们都是自己人了,我也不瞒你,我闺女小七一直跟着绣坊的绣坊学刺绣却收效甚微,不知孙师傅能不能抽出点空闲指点她两句,您教导的一星半点也够这丫头受用一辈子了!”
她将一只沉甸甸的荷包塞过去,见孙氏不愿收,芸娘推了推偎在她身前的小丫头哀求道:“孙师傅,您也不用特意给这丫头上什么课,我知道您还给其他不少小娘子们上课,就让这丫头跟在旁边听听就是了……”
孙氏看着眨着两只大眼睛可怜巴巴的小姑娘,她本就心软,此时自然不忍拒绝,她沉思了一阵,道:“也罢,只要你们不嫌弃,就跟着我的徒弟们听听也好,不过这束脩就不必了……”
孙氏软和的性子哪里是这位绣坊掌柜的对手,不多时便晕晕乎乎地与宿知袖一道出了绣坊,手里还松松地握了只荷包,显然是被芸娘那张利嘴给说服了。
孙氏捏着荷包,对着身侧的宿知袖无奈地一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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宿知袖和孙氏跑县城里这一趟,回去路上不仅顺路将契书送了一份至官府,与许久不见的沈嘉奕打了个照面,还顺路将芸娘的女儿小七拐来了宿家村。
小姑娘同二人坐在马车里还有点紧张,脸上怯怯的,有些不知所措。孙氏便温柔地宽慰了她两句,还将一叠糕点递到小姑娘面前,轻声道:“吃吧,不够还有。”
宿知袖则坐在一边,默默地出神。
她脑海里还在回放着沈嘉奕匆忙间和她说的话,关于柳家村近一年来的发展。
不得不说,柳家村人的生活改善是整个河阳县,尤其是他这位大忙人县令有目共睹的,沈嘉奕对宿知袖在其中起到的作用毫不吝啬地给予了夸奖。
当然这些都是虚的,宿知袖一听到这些话心里迅速地升起一股警惕,她有预感接下来的话并不是自己期待听到的。
果然,接下来沈嘉奕便说出了让河阳县下辖的其他生活贫困的村落到柳家村取取经的希望,作为一方父母官,尤其作为一个责任心极强的君子,他自是秉持着整个县能够一起发展的大局观,最起码让众人都摆脱食不果腹衣不蔽体的艰难处境。
当然柳家村的迅速致富也让不少临近的村落羡慕嫉妒地红了眼,一小撮人甚至毫无底线地想要将柳家村赚钱的酒厂及绣坊等直接挖到自己村子里的才好,为此有不少人没事就跑到县衙里哭穷,三天一小哭五天一大哭,这样死皮赖脸的行径实在叫沈嘉奕大开眼界。
他自出任这一方县令开始便一直坚持走访各村,不少村民一顿连野菜糊糊都吃不上、小孩子们瘦骨嶙峋的样子他也见了不少,虽然一直积极从县里调救济粮过去,但到底杯水车薪,也根本照顾不到所有人。
面对其他村里正眼红柳家村的红火,沈嘉奕当然不可能同意动宿知袖的酒厂,这是人家辛辛苦苦、一路忙前忙后办出来的厂子,县里若是沾手,与强盗何异?
他毫不留情地将这种念头痛骂了回去,仔细思量许久,今日向宿知袖提出让各个村子到柳家村学习的主意时,他嗓子有些干涩,显然还是有些羞赧于这样的做法。
宿知袖一听到这话,心里不由地冷笑,凭什么要自己忙了那么久要让外面的人白白吸血?她本就不是什么好人,脑子微动,数十种婉拒的借口便藏在唇齿间,张口就来,还保管叫其他人挑不出一点毛病来。
一声清脆的系统提示音打断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