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扮男装抢桃花

  岁月无声滑行,正应了那句“若无闲事挂心头,便是人间好时节”。从夏入秋,又转冬。这半年,当真“无闲事”,夏季赏月数星,秋日赏菊品柿,冬日阴天时,两人窝在小屋看窗外肃杀,屋内却一室皆春。冬日也有晴好的时候,两人便去梅园吟诵。下雪的时候,还是常常落得雪满头,两两相望,佯装白头。而朝廷战事暂休,国泰民安,元若在朝中不沉不浮,倒也安稳。

  又一年上元节。天气尚冷,可在人们心中,上元节,倒成了万象更新的暗语。一到上元节,人们心中冰封了一冬的希望全部松土翻新,只待一声春雷,心如惊蛰。

  天色刚暮,小桃为明兰化了较平日浓艳许多的妆容,又找出一身稍微艳丽的冬衣来搭,明兰一张脸熠熠发光,俏丽无双,却闷闷不乐,元若一见,捏了一道她的脸颊,“哟,怪不得春日不肯来呢,都跑娘子脸上去了?这小脸,桃眼杏腮樱唇梨涡,真是好不热闹!”

  明兰却拉住元若的手,“从前在盛府,年年看上元灯会,大同小异。如今又要挤进那热闹堆中随波逐流,也无何新意。况且,女子无论如何盛装,都要被说成为悦己者容,仿佛天生为了攀附你们男人而生似的。这样,我倒不愿妆扮了。”

  元若用手将她蹙着的眉轻轻抚开,附她耳畔低声道:“娘子放心,今年我们过个不一样的上元节。”

  明兰眼中流露出比花灯还灼热的期盼,元若却始终卖关子不肯说,拉着明兰先去拜见父母大人。

  按齐府的规矩,戌时必须回家,绝不能待拖至亥时。这规矩,于元若奏效。于明兰,自然更逃不掉。

  元若恭谨一拜,“母亲,素闻上元灯节的送子灯,最灵验。我同明兰一同去拜。”

  郡主一听求子,立马喜上眉梢,心想这傻小子总算开窍,连连点头。

  元若又道:“只是,听说送子灯,午夜时分最灵验。”

  郡主脸一沉,“你们要在灯市守夜?”

  元若不知再说什么,倒是郡主难得松了口,“要玩,便好好玩吧。”

  元若喜拉明兰回房,翻箱倒柜找出一套玉青裘袄递给明兰,“换上吧,我少时的衣衫,你穿上,当我弟弟!”

  明兰喜不自胜,她儿时何尝不羡慕二哥、三哥以男儿身在灯市欢畅恣意的身影,做女子的,虽也同沐喜乐,可终得谨小慎微,莫丢了仪颜。她匆匆卸妆,换上男儿衣衫,元若又替他盘了男子发式。个头虽不高,却五官精致的小美男子活脱脱出世了。

  元若牵明兰的手走在街上,明兰扇子一亮,严肃道:“不像话,如今我也是公子呢。你见过街上,哪里有两个公子哥牵手而行的?!”

  元若笑了,忙松手,与她并肩而行。只是没了娘子的掩护,路人只当这两位俊俏男儿是为寻桃花而来的多情公子,于是,果子、绣品、各色小礼物便向元若抛掷而来。明兰心中本有些气,脚下踢踢哒哒的。可是一见也有不少姑娘向她投来心意,又立马笑靥如花,同元若炫耀道:“你看,我若生为男儿,也是很抢手的嘛!”

  元若从未见明兰似今日这般开心,这般不拘,他看着心里比什么都欢喜。

  “你看,男人走路是这样的”,明兰阔步而行,“持扇也与女子不同,还有男子叹气,未必要多长,但要从丹田出气,就是这样”,明兰不厌其烦地向元若夸耀,生为男儿的不同感受。仿若她已真成一名男子汉似的。

  元若看她愈发幼稚,便笑得更宠溺了。

  “娘子,哦,不,明兄,我们下一站去哪儿呢?”元若因问。

  明兰终于鼓起勇气,怯怯道:“我想去青楼看看。”

  “去哪里做什么?”元若哑然失笑。

  “男人们那样喜欢那里,想必那里的姑娘一定身怀美玉,有些过人之处。我就想开开眼界”,明兰满目期待。

  元若遥望灯市尽头,“名声最大的青楼在东市,距此处可有七八里路呢,若说名声不那么盛,却很近的,倒有一家,我们一盏茶工夫便能走到”,元若欢快地讲,却久久不见明兰回话,笑着一望,她脸似被怒火点着了,手也早已拧上他的耳朵,“你怎么知晓得这样清楚?”

  元若心中叫苦不迭,忙道:“我自小在京中长大,每个地名都烂熟于心。管它青楼红楼,在我心中,不过一个地名罢了。娘子息怒”,见明兰仍不松力道,元若又道:“这会儿,你又不觉得两个大男子揪耳朵奇怪了?”

  明兰这才松手,气嘟嘟随他走到较近的一处青楼。至大院门口,见花枝招展的姑娘们细步生香,明兰又消了气,“今日是有情人相聚的日子,青楼里应当没人吧?”

  元若苦涩一笑,“你进去便知道了。”

  两人一进去,明兰见桌桌推杯换盏,喝得欢快,台上莺歌燕舞,好不热闹。好看的、难看的笑挤在那群男人脸上,一片淫乐的海洋。“这些臭男人,平日来便罢了,上元灯节还不陪娘子?”明兰忿忿道。

  “对啊,有几个如我这般,不但陪娘子,还陪娘子来找乐子”,元若用肩膀轻轻一顶明兰的肩膀。哥们儿一样。

  明兰越想越气,元若凑近她耳畔道:“既已开了眼界,我们回吧。这里的氛围,我也不喜欢。”

  可明兰偏不,戏瘾又上身,又把自己当作真男儿了,倔强地抬着下巴道:“那你敢同我比赛吗?看看谁是京城第一美男?谁最讨姑娘们欢心?”

  元若笑道:“姑娘们喜欢的,是出手阔绰的,原就不比这个的。那你,今天带钱了吗?”

  明兰低头一看自己一身裘皮青袄,哪有钱袋啊,忙笑吟吟道:“你的,还不就是我的吗?!”

  “那可不成,我的就是我的”,元若嘻嘻哈哈入了门。明兰急急跟着,却被青楼妈妈拦下,“公子,这个入场呢,我们不强求给多少,权当结个善缘,您多少赏点。”

  明兰忙拽住元若的袖子,挤眉弄眼,“我们是一起的。”

  “哦,落地即兄弟,何必骨肉亲”,元若退了一步,“若这样说,大家确是一起的。”

  青楼妈妈脸色遽变,“你这小公子,生得这样俊秀,穿得也气派,竟一毛不拔,想空手套白狼?那么,我们姑娘们宁肯招待叫花子,也不愿意理你。快走吧!”

  眼见明兰要被青楼妈妈推搡出去,又眼见她一双大眼睛含了泪珠,元若觉恶作剧差不多,便过来一把拉住明兰的手,将她领进场子。

  虽说姑娘们只认钱,可也难得见这样两位美玉似的公子,因此纷纷哄抢起来。元若一两银子都不赏,只专心听曲。明兰在桌下用手捅了他一下,小声道:“钱袋拿来!”

  元若犹豫再三,还是乖乖递上。明兰一会便资财散尽,全分给了姑娘们。元若在旁边气得直瞪她。她出手那样阔绰,姑娘们自然更愿意围着她转。

  戏也看过瘾了,各色美食也吃个满腹,明兰这才想起元若,笑吟吟道:“回家吧?”

  元若气嘟嘟的,“你总算知道望我一眼了?”

  明兰将一个空空的钱袋子递给元若,元若不悦,“我带银两来,是要为你挑礼物的,你却全给了旁人。”

  明兰亦小声道:“我刚进来时,看到这些姑娘百般魅惑男人,让他们有家却不愿回,有娘子却高高挂起,心里别提有多恨了。可是在这一坐,倒发现她们的可怜之处了。旁的姑娘,无论出身高低,至少能在上元节的繁华街头走一遭。她们却被节日的美好氛围关在了门外。想来也是身不由己,说到底还是你们臭男人的错。”

  “什么叫我们臭男人?”,元若委屈道:“我做了什么?!”

  明兰不理,拖着元若便往外走。台上锣鼓一敲,青楼妈妈喊道:“一年一度抢花魁,过了今日,可又要一年时光虚度,人生无味咯。”

  元若还往外走呢,明兰又拽住他,轻声道:“我这一生,可能也只有今日能这样放纵了,我们再看一会嘛。”

  元若无奈摇摇头,笑着同她又坐回去。花魁“千呼万唤始出来”,众人欢呼激烈,今年的花魁似再创新高,各大青楼已连续四五年没有过这般绝色的姑娘了。元若悄悄附明兰耳畔道:“没你好看”。

  明兰心底美着呢,嘴上却严肃,“这位仁兄这样讲,本公子可不敢领受。”

  元若又笑着顶她一下,专心吃食,不再理会她。

  起价一百两银子。明兰倒吸一口冷气,笑道:“买我都够了。”

  元若一把抓过她的手,急道:“那可不行”,明兰见他认真的神情,顿时乐不可支。

  砝码一路追加,忽而一个熟悉的声音响起,“我出一千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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