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宝铃铛撒狗粮
元若上朝回来,一身官服英姿飒爽,手中却满拎各色小吃,带给明兰。
明兰嘴上怨着“朝廷命官,就这样穿堂过市地买吃食,不像话”,却早已迫不及待接过来,一一打开包裹,闻那醉人的香味。
“吃吧”,元若宠溺地笑。明兰吃着,元若看着,时不时从她唇边摘下粒饭黏子啥的。
“我就是这样的。我娘在时,我是府上最淘的孩子,比两个哥哥还疯。从前的温柔乖巧都是装的,你是不是后悔了。我不是你喜欢的类型了?”明兰边大口咽着,边委屈道。
“我哪有喜欢的类型啊?你是哪一类,我便喜欢哪一类。从前你乖的时候,我觉得乖好。如今你疯了,我又觉得疯点好。”元若从她手中夺过糖葫芦,自己也咬上一口。
“你才疯了呢”,明兰又一把夺回。
“对啊,为你疯了”,元若笑道,“乖也好,疯也罢,不过外表罢了。我见的,是你内心的真与好。”
“我若嫁给旁人,一定还要戴着面具生活。和你在一起,我才斗胆做自己”,明兰顺势往元若怀中一倚。两人幸福得如同空中两团相拥的云彩。
郡主惑道:“衡儿如今每日上朝回来,便钻进小院,一整个下午见不着人,晚膳之后也是。从前的晨诵夜读全都荒废了?!”
“哎哟,娘子,不是说好不管他们了嘛”,齐国公叹气。
“如今不必他们每日请安了,便是请安时辰,亦后延半个时辰”,郡主有些不悦,“可也不能太忘乎所以,一个大男人,年纪轻轻,便日日沉溺情爱,这一辈子还指望他什么?”
“或许只是新婚新鲜嘛”,齐国公辩道:“衡儿是我们的孩儿,当父母的能不了解?别见他平日呆头呆脑似一根筋,心里主意可定着呢。咱们的孩儿,关键时刻,可从来没给你掉过链子,你便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吧。”
“别的,或许还有余地”,郡主忽而严肃,“但晨诵夜读,绝不能荒废,晨昏定省,乃君子之道……”
“好好好”,齐国公连连应允,“今晚我便将他拽到书房。”
就着初夏的月光,元若在书房心不在焉地写字,却成不了文。初夏的月光真美啊,映着院落那架秋千。这样的夜晚,推明兰坐秋千,数星星,该多美好。再细细一听,有些年龄小的女使就着回升的气温,坐在花丛间谈笑。这样的夜晚,原本自己也可以同明兰谈笑……
他不觉心中低落,对旁边研墨的女使说:“你这墨研得有些稠了,我一下笔,拖拖拉拉不利落。”
“那我重新研,小公爷”,女使惶惶道。
“不用”,元若狡黠一笑,“你去唤大娘子来,她研得最好。”
“这”,女使为难道:“小的哪能指使大娘子!”
“这是我的意思,又不是你的意思!”元若忙道。
女使只得去了。过了不久,明兰悄悄进屋,恭谨请道:“小公爷,奴婢给您备了上等的墨,不如您蘸着这夜色,挥笔而就,定成佳作。”
元若笑吟吟道:“正有此意,这样的夜色月色,人若把自己关在屋里,可太不知情,不知趣了”,说着便牵明兰的手步入夜色。
在夜色间沉浸才不过一盏茶时间,明兰便推着元若回书房,“再美好的东西,也是过犹不及。要是整夜耽在此处,便记不得它的好了。回去写字去,我给你研墨。”
“谁说美好的东西都那样?”元若强辩,“比如说美好的你,怎样都只会嫌不够,永远不会过犹不及。”
“有你腻了,被噎着的时候”,明兰白他一眼,心底却甜如花开。
明兰自己都写不好字,研墨自然也不在行。从前在盛府,自己不是受宠的女儿,父亲的书房,她是进不得的。从前,是大姐给父亲研墨,后来是墨兰。她可连父亲一个砚台边都没摸到。
她正胡思乱想,低头发现,水加多了,“哎呀,这墨,太稀了。”
“就是要稀些才好”,元若蘸了便写,兴致勃勃。
待用完了,她又磨了新墨,可还是那样不尽人意,明兰长叹一口气,“这次又稠了。”
“就是稠些才好”,元若依旧笑答。
“到底怎样才好嘛”,明兰一时糊涂了。
“你在,就好”,元若捏住明兰不小心沾染点墨的小手。
各国公府,近几年来,孙子外孙,硕果累累,好事频传。郡主心中对孙子的渴盼更热切了,请来御医给明兰请脉。御医反复探了几遍,笑着同郡主说:“令媳身体不算差,只是,气血稍虚,又有些体寒,老夫认为,繁育子嗣之事,不可急于一时。待老夫开道方子,先调理一年。待身子更硬朗些,才是孕育子嗣的黄金时期。”
“那一年能好吗?”郡主迫切问道:“那若一年后,还是弱该如何呢?”
“调理这件事,宜缓不宜急,郡主莫急嘛,慢慢来吧”,老御医叹道。
明兰心中有些不是滋味,她这气血虚弱、体寒的毛病,皆是童年丧母无人关怀所致。自己那时不懂保护自己,便是挨饿受冻,也铮着自尊不同大娘子说。落下一身顽疾,好在祖母收养自己之后,营养才跟上,身体才好些。只是,儿时落下的毛病,恐怕一时半会也难调理好。只是,郡主那样盼望孙儿,元若也老大不小,自己若不能及早为齐家延绵子嗣,心中有愧。
明兰抑住内心伤痛,勉强笑道:“丁太医方才说小女子身子无大碍,那若不调理而孕子,会怎样呢?”
“大娘子如今的身子,带孩子还是带得的,只是,气血两虚,您自己吃不消,只恐怕勉强诞子,您日后身子便更虚,更难补了。”御医叹道。
“带得孩子的是吗?”郡主听了这句又大喜,明兰也浅笑。元若却急了,小声道:“那可不成。麻烦丁太医指条避孕的法子。”
御医附在他耳畔一番言语,却看得郡主心灼心焦。自己本来就急着抱孙子,这臭小子,非但不急,还要阻止孙儿的到来。顿时脸色青黑如铁,失了询医的兴致,称身体不适气嗖嗖回屋了。
夜里,明兰睡不着,翻了个身,却翻到元若臂间,元若在黑而静的夜里轻声笑了。明兰心事重重道:“你知道,大凡大夫,都喜欢小题大做。我自己的身子,我明白,没那么差的,我们……”
“你别想那么多”,元若在她额前碎发落上一吻,“你就听大夫的话,好好养身子。以后的事,以后再说。”
“可是齐家一脉,本就子嗣稀落”,明兰又叹。
“我们齐家子嗣再稀落,也不能把你当成老母猪抓来不是?!”元若知晓明兰心中愧疚,忙转移话题,“再说,我要你养好身子,也正是为了要你做齐家的老母猪,日后多生几个孩儿。我们啊,自己就生一个书院。不用像他们的爹娘一样,三家人烟稀少,才拼出一个学堂。”
“可是,婆母大人她……”明兰犹要辩。
“这不能拼数量的”,元若又说:“你看母亲大人只生了我这一个,不也不差嘛,还娶了天下最好的姑娘。”
明兰向他臂弯又深了深,枕着他深沉的爱甜甜睡去。
郡主每日往明兰屋中送补药送得勤快,大补小补,有空便补。明兰也想早日为元若和齐家诞下子嗣,因此无论苦甘,全都一饮而尽。
元若上朝回来,看见案上大大小小的碗盅,有些不悦,“母亲大人,丁太医说过了,调理一事宜缓不宜急,你这样给明兰猛补,只会过犹不及。”
郡主老大不愿意,“太医说,至少要一年呢。你同明兰都不小了,明兰已过了十九,奔着二十去了,再等一年,便二十多,到时想要孩子,便更难了。我这忙前忙后的,又是为谁呢?!”
元若还要争辩,被齐国公拉住了,齐国公笑道:“衡儿这不是在替明兰争呢,是替你未出世的孙儿争呢。毕竟母子同体,明兰的身子好,我们孙儿的身子才好。所以啊,如今我们待明兰好,便是待孙儿好嘛。”
郡主心中这才通了气,吩咐嬷嬷,“那便按照御医的吩咐送补品补汤吧,食材、补材要新鲜,送汤要及时,口味什么的询大娘子便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