抢妻大战硝烟浓
元若敛了笑,满脸认真,“六妹妹,我想过了,今日之事,虽说顾二叔帮我们骗过去了。可是,我打算明日再来拜见盛伯父,同他坦承今日之事。藏着掖着,纵使渡过今日一劫,可终究不是解决的办法。你我若要永结百岁之好,双方父母是永远绕不过去的。况且,父母亲养育我们含辛茹苦,到头来却被我们诓骗,该多寒心哪。”
明兰明白元若的孝心,也知道这事,无法一而再,再而三地瞒下去,可她仍不认同,“当初,墨兰同梁晗私会,两个贴身女使被杖毙,还有不为的事,你又忘了嘛。”
一提不为,元若眉头紧蹙,满目伤神,忙道:“是我失虑了,妹妹说得是。可那只能继续委屈你了……”
“若能同你再会,也算不得委屈。可是,我怕以后连偷偷见你这种委屈,都无福消受了。你觉得今日之后,父亲还会放我出门么?!”
“十五那天,官家要带一众宠臣皇眷去郊外赏月。盛伯父也在受邀之列。那一晚,我寻由缺席,过来见你。”
“可是,你那翻墙技术”,明兰忍俊不禁。
“还有□□日呢,想来今日的脚伤也该养好了”,元若憨然一笑。
“那怎么行,新伤覆旧伤”,明兰严肃道,满目心疼,“那就莫定在晚上了,若被发现更摘不清了。还是十五那日午后吧,每逢官家宣旨,父亲通常一早便入宫,不会回来的。”
“午后?还去书院?”元若亦一笑。
“最危险的地方反而最安全”,明兰亦狡黠一笑。
与元若告别回屋,明兰满脸赧红,柔声唤“小桃”,才发现许久未见小桃。寻人一问,才知被盛老爷传去了。明兰急忙赶到外厅,果然,干刺干刺的藤条正毫不留情地鞭鞭抽在小桃身上。小桃满目含泪,不敢大喊,闷声哭唧着。明兰慌忙跪下,“请问小桃何罪之有?”
盛纮冷笑一声,“今日你自己做了何事,自己清楚!”
“今日之事,顾廷烨不是都解释清楚了么”,明兰忽而抬高声音,“难不成父亲是怀疑顾廷烨扯谎,那父亲便可尽情责罚小桃。便是把她打死了,我明日也好将她的尸身带去顾府,找他顾廷烨算账,问他为何要瞒天扯谎,害我父亲生气失手。”
“你自己犯下的错事,竟扯顾廷烨来敷衍我”,盛纮盛怒。
明兰用余光瞥见小桃身上隐现的血迹,闻见她因抽痛传来的悲号,心疼得快要跪不住了。可是,愈是此时,她愈要坚毅。她分贝更高了,“请父亲赏小桃个利索,务必打死了。这样,我们也可以扯着小桃,将顾廷烨这撒谎的泼皮拽到官家面前,评评理。”
“你犯下这等蒙羞之事,还敢扯到官家面前,简直不要脸。”盛纮怒斥。
“朝廷命官动私刑打死奴婢都不嫌羞,我怕什么”,明兰一脸倔强,“大不了大家都别好过。”
盛纮一见平日乖巧的女儿满目冷寒,有一道可怕的黢光。他怒而起身却颓然坐下,“住手,免得让这贱婢的血弄脏了门堂。”
明兰忙搀起哭成泪人的小桃,便欲回屋。盛纮从身后冷冷传来一句,“小六,你可真能耐啊,这个盛府算是盛不下你了。真须明日便将你嫁了,只是哪户人家迎了你去,也算倒了几辈子霉了。”
若是往常,被这样一骂,明兰准得掉下泪来。可如今,她心中已有爱的人,明了将来要走的路,便什么也不怕了,只柔柔一笑,回头同盛纮恭谨道,“那唯有恳求父亲大人,精心为女儿挑一个好人家。”
“不必挑了”,盛纮冷笑,“待同顾侯府选好日子,你便去吧。你这小毒丫头,也只有他顾廷烨降得住。”
明兰心知此刻求情也不顶用。经过这几次,她似乎找到了盛纮的死穴。于是,她又柔顺下来,“嫁给顾廷烨,女儿不反对。只是,女儿如今不喜欢他,请父亲容女儿些时间,同他培养感情。若在女儿未准备好的情况下,父亲强嫁,那么,反正,顾廷烨只是要女儿这个人,也并未明说是要活人还是死人!”
“你”,盛纮气得手发抖,“你竟敢拿命威胁你爹,滚!”
回房后,明兰给皮开肉绽的小桃上药,心疼道:“今日,父亲虽免你一死。可这日后,你在府上的日子,一定不好过的。到底,要到什么时候,元若哥哥才能来把我们带走,离开这冰窖一样的冷漠府邸呢。”
“天可怜见,小姐,有情人定能终成眷属”,小桃凄然一笑,“小桃一定好好保着这条小命,等着看你俩幸福呢。”
明兰满脸喜悦地拥小桃入怀,目光却投进窗外海一般深的夜。离天亮还远着呢,她与元若的美好未来也还远着呢。
好在,天总会亮的。
十五日那日午后,明兰抱定最后一次私会元若。那日小桃挨打的惨状和盛府厅堂阴恻恻的气氛久久挥之不去。他们的爱,再伟大,都是他们两人的事情。不该拿旁人来祭奠。
可她才刚刚摸出府门,便被顾廷烨拦在了面前,笑嘻嘻问:“去哪啊?去书院么?我送你。”
“二叔,你都快三十岁的人了,能不能不要天天这样顽皮幼稚?!”明兰白了他一眼,继续往前走。
顾廷烨追上了,继续扯皮,“自古有言三十而立,我现在的官职,你能说我没立起来么?我差三十岁还有好几年呢,我还提前立起来了呢,不仅立,还立稳了呢。所以,既然立住了,出来找个乐子怎么了?”
“找乐子,请拐去东市。想来二叔熟门熟路,不用我教”,明兰回头一瞪他。
“小六,你可真变了啊。你说你一个未出阁的大姑娘,同我一个曾经惯嫖之人讨论东市……果然同京城那些端着装着的大小姐不一样啊,果真是我顾廷烨喜欢的女人!”
明兰越听越气,缓缓回头,然后勉强挤出一丝微笑,然后抬脚重重跺在顾廷烨脚上,便匆匆跑远了。
顾廷烨笑着甩甩酸痛的脚,心想,你跑吧,我让你一刻钟,照样比你先到。
顾廷烨麻溜翻进盛府墙头,神不知鬼不觉在盛家花园采了一捧鲜花,然后跃出墙头,跨上骏马,飞驰至书院。
尴尬的是,他竟比明兰先到了,与花园中的元若撞了个正着。
元若惊诧中透着一丝微怒,“二叔,你怎么来了?”
“元若,你可别忘了,这不仅是你同小六的书院,也是我就读之所啊”,顾廷烨凑近一拍元若肩头,朗笑道:“怎就不许我抚今追昔呢。”
元若一看他手中的捧花,心中更气得慌,索性踱步走出书院。可便在此时,明兰阻进门来了。三三对望,唯有一脸尬笑。
“给你的”,顾廷烨双手持花,身子微躬,向明兰递去。
“我不要”,明兰一口回绝,向元若靠了靠。
“拿着”,顾廷烨的口吻,宠溺中有那么一丝霸道。
“明兰说了她不要”,元若赌气似地重申一遍。
“咦,元若,你奇了个怪了啊”,顾廷烨将花收回,笑道:“你自己不送花,别人送,你又恼。”
“我恼什么了”,元若亦对上顾廷烨的目光,“我喜欢花,喜欢六妹妹,可是,我更希望,花在树上,人在心里。”
“你就一张嘴”,顾廷烨说不过了,又耍起赖来,“齐衡,你就一张嘴,把小六哄得跟个傻子似的。”
可明兰早就浸在元若方才那句情话中,脸上绽开春风笑意,转向顾廷烨,“二叔,这捧花固然漂亮,可若采下了,能活几日呢。二叔今后莫要再做这种事了,我也不喜欢。”
元若轻咬嘴唇,刹不住满嘴笑意和满心欢喜。趁着顾廷烨恼怒的空当没顾得看他二人,偷偷捏了一道明兰的手,又迅疾弹开了。
“公平呢?”顾廷烨无奈一笑,“小六,你至少给我一个公平竞争的机会是吧?你现在天平都没端平。”
“哪个允你公平了?”明兰正色道。
元若亦道:“二叔,你今日不伴圣驾赏月去?”却被顾廷烨恼而打断,“你闭嘴,我同小六说呢”,平静片刻又回道:“那个破月亮有什么好看的,还是明兰好看。”
“你”,明兰气红了脸。
“你”,元若也气得不轻,“二叔,明兰好歹也是你的晚辈,你为老不尊。”
“齐元若,你莫拿辈分来缚我”,顾廷烨目光深邃望向他,“你若是个爷们,你明日便大轿把她娶进门,那我这边便休。可你求娶不成,便不要偷偷摸摸约见,毁她名声。”
“清者自清,我们自保名声,不介别人怎么看”,元若亦决绝道,“况且,我为何求娶不成,二叔心里不是最清楚为何嘛。你若不搅合,我同明兰何至如此艰难”,顿了顿,他又道:“明兰的态度,已经很明确了。你的花,她不要。你的人,她也不要。”
明兰偷偷瞥见元若因激动而微微颤抖的白皙脸颊,从小到大,还从未见他说出如此狠绝之话呢,似乎发现他的别有洞天,更让人着迷了。可她刚抿嘴一笑,想起不合时宜,毕竟顾廷烨此刻一定心伤如割。
于是,她敛了笑意,挚诚望向顾廷烨,“顾二叔,你是个好人,也是个真男人。将来谁若嫁你,一定一生跌进福窝蜜罐里了。今日,当着元若哥哥的面,咱们三个把话说清楚了。你很好,可是你的好,不是我想要的好。因此,于我,也便没有任何意义了。可是,一定有比我懂得的人,你不要再在我身上浪费时间,去找到那个人,你的好,也才有了意义啊。”
这一个个字,语气温柔,字里行间亦有心有礼,可对于顾廷烨来说,却每个字都如烹油煎在心肝上。他忍住泪,苦笑一声,想说什么,却什么也说不出口。是啊,他什么都不输齐衡。可是偏偏输了明兰的心。那便满盘皆输啊。
可明兰还不肯罢休,还要再来给他心肝上的油锅加把火,明兰向他深深行礼,“小女求二叔成全,成全我同元若哥哥一番真心苦情,撤了求亲礼仪,莫再让家父摇摆,令我为难。”
“好,好,好”,顾廷烨苦笑,跌跌撞撞退了几步,险些失了重心,“我成全你们”,明兰同元若双双欢喜,刚要言谢,只听顾廷烨低吼一句,“那谁来成全我。”
顾廷烨痛而转身,将一行清泪背向明兰,然后跨上马背,绝尘而去。
作者有话要说: 大男子主义顾二叔,小男子主义小公爷,你选哪一个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