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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孩子不过七八岁大,最是调皮捣蛋猫嫌狗弃的时候,又是全家宠着长大的,一听自己要让房间去和家中读书备考的二叔叔睡,顿时一个头两个大。
展昭自然看得出来小朋友的不乐意,忙说:“何必那么劳烦,我俩一同睡一间就成。”
他们进来的时候,展昭可看到了,这个院子虽说不大,竟还是留了一个客房的,既然有一个客房,就不必太过叨扰。
白玉堂暗自窃喜,这互相祭拜了先祖就是不一样啊!瞧这猫儿,居然都主动说要同床共枕了!
“熊飞所言极是。”白玉堂点头,“天色已晚,还劳烦主家准备点食物,我们用了好歇下,明日一早一同上山。”
船家应下,指挥了老婆子儿媳妇去弄个容易克化的面食,又叫大儿子去整理一下客房,小儿子陪一下客人。
院中有石桌,两位爷见漫天繁星,倒是夸了一番这乡村的景色。
“两位公子,这夜景虽美,不过白日里村中的乡趣也更是有趣。阡陌交通,鸡犬相闻,黄发垂髫,怡然自乐。”
听罢此话,白玉堂那晃着的扇子“啪”的一下合上。问道:“小兄弟也喜爱靖节先生的文章?”
农家小子笑着点头。
展昭又问道:“如何看出我二人来处?”
那农家小子叹了口气:能看不出么!只有城里那些个吃饱了没事干的大家公子才会来这乡村玩耍,还被自家爹爹诓骗来“体验”农家生活。再说了……
“两位这气度就能看出。学生不才,在书院中也见过与二位相似的打扮,那都是富家公子才穿的起的打扮。”
展昭问:“哦?小友竟已取得功名?”
能自称“学生”的,至少是个童生秀才。
“如今只是童生,明年府试。”
“哦?既如此,展某有几个问题,还请小先生指教。”
“不敢不敢,展公子请说便是。”
白玉堂见展昭与那人搭话你一句我一句的,自是心下不喜,又不好不顾展昭面子,便也校考起了那人。
开玩笑,他白玉堂十四岁就得了童生,十七岁参加的府试,要不是更加喜欢练武又去考了武试,当时得了个武举人又不打算做官卖命就不去继续考,怕是礼部试也早就过了。
不过这小子倒也是争气,竟然也能接话。白玉堂也是爱才之心,道:“看来,等后年礼部试开了,还能在汴梁城见到你小子!”
府试通过之后才是礼部试,礼部试之后是殿试。白玉堂这话说的就是这小子能一次通过了府试去参加礼部试,这种好话说的自然每个人都爱听。
农家小子乐呵呵的说:“那就借二位吉言了!若学生真能在汴梁见到二位,定再请二位好好吃一顿酒!”
白玉堂展昭相视一笑,哈哈而过。
待用了面食,又打了井水稍微洗漱一番,两人到了客房歇息。
客房不大,一床一桌一柜而已。也没多少陈设,一个陶瓶里插了点紫白色小花,墙上挂了两套蓑衣便是所有装饰。
“虽比不得家中但胜在有趣。”白玉堂转头看着床内侧躺着的人儿,微微的笑着。
展昭也转头看向白玉堂,问道:“咱们还能再待几日?”
“三日。”白玉堂回答。
他俩祭祖假请了一个半月,刨去来回汴梁的时间,再减去互相祭拜的时间,其实也差不多只余下三五日能游玩罢了。
“三日,明天去山上玩,后日呢?”展昭问。
白玉堂疑道:“船家说这菜总要那么两日暴晒才能完成,怎么要不玩了?”
展昭索性侧过身来,问道:“玉堂那么聪明,怎么不知这暴晒并不是人与菜一同晒了的?”
白玉堂闻言,一拍脑壳笑道:“是了,还是我们展大人聪明。”
展昭回了一声:“不敢不敢,还是白大人神机妙算,找了个好地方好向导。”
白玉堂听了闷笑出声:“你又知道了?”
“傻子才看不出来。”见白玉堂也转过身来,展昭好笑的刮了一下白玉堂那笔挺的鼻梁,“我家这只白耗子的心思,猫爷爷可是一清二楚。”
白玉堂听了一手牵住展昭的手,一手抚上展昭的脸,又靠近些,想问些什么,却感觉说什么都不对,索性靠了上前,给了展昭一个吻。
展昭一下子没有反应过来,他从来都对这白耗子不设防。
这下子又被这只耗子占了便宜!
不过,他又不是不愿意。
展昭也静静的闭上眼睛回应过去。
清明节番外(下)
山上空气与山下不似相同,两人身怀武艺,倒不觉得这山路又多少难走,缓慢的散步着,如履平地,倒真是像来这里玩玩而已。
当然,如果能忽视了两人身上的背篓和锄头就更加好了。
展昭与白玉堂换了一身短打,农家装扮,只是身姿挺拔完全不像农人。
白玉堂第一次挖笋,见到一个到了膝盖高的带有笋壳的东西都认为是笋子,就在那里和展昭你一锄头我一锄头的挖了起来,得了“笋子”高兴的很。
“我当还有多难,这不就成了么!”白玉堂拿着“笋子”得意洋洋,毕竟这是他找见的,也是他最后一锄头锄断的。
展昭也笑着附和道:“是是是,五爷最厉害了。”
谁知船家就静静的看着这两位爷拿着个竹子当笋挖着,也不指点,待两人得了收获的喜悦之后才说道:“两位,快过来,看小老儿这儿找到一只黄芽笋。”
黄芽笋?
那是个什么笋?
两人面对面看了一眼,才走过去,却没有发现笋,待老人家往地上一指,才看见了一个芽头。
黄黄的,果然是黄芽!
只是……这笋子是不是小了点?只有手指头大小。
“这笋子啊,都是藏在地底下的,只要边上土松了,大多就是有笋。”船家乐呵呵的解释,也不看白玉堂背篓里那根长长的“笋”,在边上左一锄头右一锄头的挖了起来。才没几下,一颗大腿那么粗壮的笋出现了。
见到了根,船家又一锄头锄断,一颗完整的笋子出来了。乐呵呵的抱起笋子,对展昭白玉堂说:“两位,这黄芽的极为鲜嫩,等下让我家那婆娘做了给两位尝尝鲜!”
“多谢大伯!”展昭笑嘻嘻的道谢,又拉着白玉堂去另一边,“大伯我们去那边挖挖。”
“去吧去吧,这座山都随意挖,满地都是笋。”船家满脸笑容。
大儿子不解,上前问:“爹爹,您怎么不直接说呢?”
船家当即给了儿子一个脑瓜崩:“这两位爷就是来玩的,出手大方着哩,他们玩得开心就好。”
随即又说:“今儿制出来的笋子菜,给那两位多带一些走,反正怎么算,咱们都不亏。”
笋子菜才三个铜板一斤,就算给了他们俩扁担也没几个钱,昨儿那位爷给的一锭银子足有十两重,够他们一家子吃喝好一阵子了。
要不是小儿子要科考要盘缠,他也不会这样拉人来玩这些个山野趣事儿。
大儿子点点头,爹爹的心眼他一点都没继承到,反正爹爹不会害他。
另一边,展昭与白玉堂走的有点远,待见主家两位开始埋头挖笋,才松了口气。
丢脸啊!
白玉堂更是直接将那竹子扔了,展昭倒是在边上忍笑。
见展昭那快憋不住的笑声,白玉堂叹了口气:“要笑就笑,別憋坏了。”
“噗哈哈哈哈哈哈!”
见自家猫儿笑得那么开心,白玉堂本来应该开心才对,可是这次,展昭明显是在:笑!话!他!
这口气若是不出了,他白玉堂还怎么在这猫儿面前硬气起来?
咬牙切齿的说:“猫儿,敢不敢与爷比试一番?”
展昭好不容易停了笑,扶着边上一粗壮毛竹喘气。听了这话,展昭挑眉:“比什么?挖竹子么?”
白玉堂突然感觉后槽牙有点痒:“当然是比挖笋子了!”
“成啊。”展昭笑着回应,又挑衅到:“到时让主家看看,咱俩谁挖的笋子多。”
“可以。”白玉堂答。说罢便要低头找笋,却又听到展昭说了一句话。
“竹子不算哦。”
“展!熊!飞!”白玉堂果然被气到了,回头看展昭,却见到展昭快手快脚的爬到了竹子上头,往下笑吟吟的看着自己。
怎办?
打又舍不得打,也不定打得过,骂也舍不得骂,骂生气了还要哄。
那就随他呗。
他白五爷这辈子算是栽在这调皮捣蛋的猫儿手里了,也不知平时那稳重模样骗了多少人。
官家说的对,这就是只猫!
“下来挖笋了,当心输得太难看,爷才不会去安慰你。”
展昭眯眼,这耗子改性子了?平时不是挺喜欢比武的么?
不过虽然再这么在竹子上待下去,比赛也未必会输,但他就是想看白玉堂吃瘪的样子。
虽然没有任何彩头,到时候白耗子输了的表情……很期待啊!
算了,下去吧。
见自家猫儿安全着地,白玉堂才开始找笋。
松软的土,黄嫩嫩的芽头……
好不容易找到了一只,也挖了大半,打算一锄头锄断的时候,也不知怎么回事,竟然锄歪了,将笋子从中间锄成了两段。
左看看右看看没人发现,忙蹲下把两截的笋装进了框子。
又走了几步,不知是不是运气好,接连挖了四五颗大的,眼看背篓要装满一小半了,白玉堂心情极好,回头去找展昭。
谁知展昭也来找白玉堂了,怀里还抱着两颗大笋。
见到白玉堂,展昭笑得露出了牙齿:“玉堂,我背篓放不下了,能放你这儿么?”
白玉堂见展昭背篓里已经装满又有点满出来的样子,深吸一口气:“来吧。”
才放了两颗,展昭又说:“我还挖了一堆,就在那儿,放不下。”
白玉堂随着展昭指的地方一看,果然还有差不多十来颗笋子。
行!吧!
待放好,又见主家也来了,在边上远远的叫着:“两位,咱们该下山了,天要热起来了,等下山上太阳可毒了。”
“就来!”展昭回应。
白玉堂有些郁闷,问:“你怎么挖了那么多?”
他当时粗略的看了一眼,还都是大笋。
展昭在前头笑嘻嘻的说:“不就是挖笋嘛,小时候师父带我挖过。”
白玉堂脸一黑,合着这黑皮猫儿从一开始就在看自己笑话。
“你挖过?”
“对啊,不过那时候都是平底上的春笋早笋,小小的,这山上的毛笋还是第一次。”
想了想又说:“挺有趣的。”
得,被这猫儿将了一军。
一定要在什么时候讨回来!
“嗯。”白玉堂应了一声,跟在展昭后头走着,“是挺有趣的。”
剩下的账,咱们晚上关了房门慢慢算!
到了主家地儿,几人把笋子全倒出来,几十个笋子足有小山一般高。
大儿从厨房拿了俩菜刀出来,小孙子搬了许多竹制马扎子出来,一人一条。
展昭白玉堂哪里见过这个样子剥笋皮的?
只见大儿在笋子上从下而上滑了一刀,就将笋子交给了爷孙俩,爷孙俩剥得好快,三两下就结束了,又将笋子在大儿身边放好。
展昭白玉堂好奇的过去,他俩都是大少爷哪里做过这种厨下打手之事?各自拿起了一颗,学着别人一点点的剥笋皮。
忽然大儿手里拿了那断了的笋,面色诡异的看了一眼自己的父亲,不说话继续干活。
倒是白玉堂脸不可思议的红了一下。
他怎么忘了这只!
待全剥好,大儿又细细处理根部,小孙子搬了木盆来,装了笋子运往厨房。
见一时间没什么事儿,白玉堂忽然就洁癖犯了,想沐浴。
可这厨房在烧笋,哪能再烧热水了?
于是白玉堂又问询了主家哪儿有小河可以清洗,主家叫了孙子带路。
到了小河边,两人看水清澈又不深,双双脱了衣服下水。
小孩子说:“两位叔叔,我回去帮忙啦!”
白玉堂巴不得小屁孩快点走,谢过就让他走了。
缓行到展昭身边,从背后一把环住展昭,嘴靠在展昭耳边问道:“你刚刚是不是打算看我笑话来着?”
展昭闷笑:“你也是江南长大的,怎么竟不会挖笋?”
白玉堂又抱紧了些:“哪个规定江南长大的就得会挖笋?那湘西长大的岂不是要人人会赶尸?”
展昭突然一惊:“好端端的提什么尸体!”
白玉堂也知道失言,忙说:“应该不会那么准吧?”
提什么来什么之类的,千万不要灵验啊!
两人匆忙洗了,也不敢多待,生怕遇上个案子打乱了休假计划。可没等二人上岸,就遇到了“尸体”。
嗯,一条三斤多的大鲤鱼不知怎么的撞了上来,白玉堂随手一拍,翻白眼了。
两人面面相觑,随即又都笑了。
送上来的鱼哪里能不要?回去煮了吃也好。
换了自己的衣服,略擦干头发,在太阳下晒了不过一盏茶的时间就干透了。
白玉堂笑道:“这可不是人与菜一起晒了么。”
展昭点头应和,夸白玉堂“金口玉言”。
乌鸦嘴,很灵验!
待两人回了村里吃了笋,下午又出去钓鱼玩。回来也累了打算好生歇息。
白玉堂见展昭上了床,便去栓了门,回到床上。
见展昭困顿的样子瞬间玩心起了,这里摸摸那里弄弄,展昭迷迷糊糊的也知道是白玉堂,也不多理他。
见展昭不理自己,白玉堂狠了狠心,开始挠展昭的痒痒肉。
“哈哈!”
“别!”
“不要!”
“停下!”
展昭的手想推开白玉堂,却被制住,索性睁开眼,问道:“你做什么?”
一睁眼可了不得,白玉堂半附身看着展昭,说道:“昨儿的事,可只行了一半呢!”
听到此话,展昭瞬间睡意没了,低声吼道:“白玉堂!这是别人家!”
白玉堂听了脸上露出得意的笑容,紧紧展昭的手:“你别出声不就行了?”
见展昭又要开口,白玉堂轻啄了一下展昭:“那明儿一早我们便回家吧。”
展昭瞪了他一眼,也不说话,闭上眼睛就要睡觉。
白玉堂哪里肯,直接压了上去,十指相扣,两人都气息绵长,这个吻自然也时间不短。
展昭气得咬了白玉堂下唇一口,却引得白玉堂更加火热。
待结束了这个吻,见展昭那瞪的铜铃般的眼睛,白玉堂讨好道:“猫儿,咱们不出声便是……”
“白!玉!堂!”
得,五爷听了知道展昭生气了,只得说:“行吧行吧,那抱抱总可以吧?”
展昭翻了个白眼,待白玉堂从自己身上下去,又拥住了自己,才回手环住白玉堂。
相拥而眠
清明节番外(锦妍)
皇宫的清明节无非是祭天地祭奠先皇先后,然后各宫娘娘做了糕点做了茶在御花园里赏花争宠而已。
这种活动,赵霜妍从来只参加一半,后面的那些大小弟妹们,她从来都是抱着无所谓的态度。
赵霜妍穿的从来都是红色,绯红,正红,银红。可这次,她在宫里换上了一套内里绿色外衫正红的衣裙。
是嫁衣。
却将嫁衣的衣带换成了素白。
将自己的面具摘下,露出脸上狰狞的伤疤,细细的用了脂粉,轻轻的抿了正红口脂。指甲已经用鸡冠花汁染得通红,就连那机械手臂,也画上了红色的点。
“殿下,东西都准备好了。”含晴拿了一个篮子过来,里头有香烛蜡烛。只是那蜡烛是红色的。
赵霜妍接过那篮子,看到里头的红烛,笑了:“还是你懂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