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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白玉堂见展昭真要恼,忙讨好的说:“好猫儿,爷这衣服也不好直接出去,少不得展爷发个善心,借爷一件外裳。”

  说罢便直接去了衣柜,拿了一套干净内外衣裳扔到床上,又整理了自己的衣物套上了展昭干净的外裳。

  展昭也趁着白玉堂转过去,飞快的穿好,却见白玉堂正用了自己的梳子在束发。一时间愣了一下,然后又释怀了。

  这家伙,是认真的。

  白玉堂转头见了展昭那呆愣的样子,笑了:“呆猫,还不过来,爷给你梳头。”

  送定情信物

  白玉堂的手艺出乎意料的不错。虽说男子发式本就比女子要简单得多,但这其实是白玉堂第一次给别人梳头。

  也幸好展昭平时就是将头发束于发顶而已,穿官服时少不得将头发放到官帽内,常服就如同大多江湖人一样,怎么舒服怎么来。

  大宋又是个不分男女都追求美的朝代,展昭虽说对自己外貌要求只是整洁而已,但房子内该有的摆设都不会少。

  梳妆台梳妆镜这种东西,自然也是有的。展昭看了一眼自己镜中的模样,说了一句:“玉堂好手艺,当真是宜室宜家。”

  白玉堂听了也不生气,从背后按住展昭的肩膀,俯下身贴在展昭耳边轻缓道:“爷若是宜室宜家,你便是那灼灼其华。”

  展昭脸色一变:“玉堂可当真想好了?”

  桃之夭夭,灼灼其华;之子于归,宜室宜家。

  可他俩都是男子,何来枝繁叶茂绵延子嗣?

  自己是可舍弃那些东西,展家宗嗣自然由大哥继承,他在展家不过是个次子,又与大哥并非一母同胞,年幼时便由母亲做主,定了弱冠之后一切行事由自己作主的意,有无子嗣并不影响展家传承。

  可白玉堂呢?

  他可愿意,与自己一般,再无亲生血脉?

  还是说,这段感情只是一段时限比较长久的风雅韵事?

  白玉堂没有回答,直起了身子,手上拿着梳子,不发一言。

  展昭听得到自己的心跳声,扑通扑通的,短促有力,还有两人的呼吸声。

  他紧张了。

  白玉堂有些生气。

  他不知道自己都说得如此露骨了,这猫儿怎么还是这般疑神疑鬼。

  可见展昭那紧张的样子,都快忘记呼吸了,白玉堂却渐渐的不生气了。

  “傻猫。”白玉堂将人转过来,自己的额头抵着展昭的额头,轻声道:“白玉堂心悦展昭,愿以天地为盟,日月为证,许白首之约。”

  说完后又直起身来,将那梳子放入自己怀中:“猫儿的梳子当真好用的紧,以后就归白爷了。”

  这……

  展昭瞬间哭笑不得,他哪里是怀疑这蠢耗子的心意了?只不过有些问题实在是太过现实,不得不多考虑一二罢了。

  “玉堂,我不是那个意思。”展昭见白玉堂直接转身,忙追了上去。

  白玉堂没有理会展昭,径直到了床头摘下巨阙,解了剑穗,三两下换上了新的,这才交给展昭。

  “这是什么……”展昭接过巨阙,上头那一个白玉老鼠,头抬得很高,眼睛半眯着,尾巴还翘了起来打了个卷儿。这副高傲的样子好像在哪儿看到过。

  “哼。”白玉堂做了个和那老鼠一样的表情,才说:“蠢猫……蠢得要命。”

  展昭尴尬的摸了下鼻子,果真,这次是他想岔了。白玉堂这家伙很好。

  展昭下意识的打量了一下白玉堂,问:“玉堂,你的画影呢?”

  画影……

  平时白玉堂的画影是从不离身的,可是这次为了配合长公主以及公孙先生,不得不将画影暂且卸下。如今是放在了长公主府里自己的客房中。

  展昭见白玉堂不说,也不追问,只笑道:“不知是谁之前还说展某不随身带剑不像个江湖人,如今玉堂也是如此了。”

  白玉堂心中暗笑:这只蠢猫,竟是打算把在自己这儿吃过的亏全讨回去才是么?

  “怎的,展大人身手如此高超,还保护不了在下么?要知道白某如今一介草民,还需要仰仗着展大人才是。”

  这话说的,展昭脸一红,他还不知道么,他们俩论武功不分上下,且白玉堂多次相救,以后谁护着谁都还不一定呢。

  不过这该不是脸红的时候,展昭可记得还有些事儿没办呢。

  “玉堂,你刚才说,我的事儿就是你的事儿?”展昭笑眯眯的问。

  “对。”

  “只要我们联手,就没有过不去的事儿?”展昭笑得更夸张了。

  “没错。”白玉堂突然感觉好像哪里有些不太对?这猫这个表情好像在打什么坏主意。

  “那玉堂,”展昭拉住白玉堂的手,“与我一同去停尸间查探秦大人的尸体吧。”

  “或者,玉堂会直接与我说明,你们的计划?

  尸体的破绽

  白玉堂看着展昭那明显打着坏主意的表情,那有点小得意的样子实在是可爱的紧,可这家伙嘴里的话可是要了人命了。

  他能说么?不能说啊!

  公孙先生可是耳提命面了好久才放自己出来干活的,但是一想到是自家猫儿想知道……

  于是,白玉堂就看着展昭那黑亮的眼睛,一字一句的把所有的事儿都说出来了。

  展昭虽说还是笑着,可是眼里的温度却是越来越冷:“你们这样费劲心思的瞒着我,究竟是为了什么?”

  “我又不是承受不住事儿的人,也不是听个消息就吓了半死的人,何必呢?”

  “展某并没你们想的那么无用。”

  白玉堂闻言拍了拍展昭的肩膀:“先生也是为了你好。接下来,我们去看看那俱傀儡吧,我可很好奇,昨天晚上怎么能动得和真人差不多了,还能开口说话。”

  开封府停尸房。

  公孙先生一夜未眠,给展昭送了药之后又前往停尸房查验尸体去了,边上还有个十三四岁的小姑娘家,公孙时不时的递着小姑娘要用的刀具,还上手操作。

  与一般医师不同,公孙先生的医术取百家之长,对外伤尤其在行。

  公孙策师门对奇花异草钻研至深,其师洛思远隐归灯塔,却放了自己的徒儿出门历练。

  少年时在天香谷游学时,当时的素问轩轩主容霜见其天资过人,倾囊相授。天香谷至宝《青囊书》,其父伏龙谷皇甫家针灸术《皇甫十八针》,以及其母容素问容家家传医术,均是灌输到了公孙策的脑子里。后游历至襄州真武山,又与长生楼楼主姬灵玉成了忘年交,习得了开炉炼丹之术。

  公孙策一路上磕磕碰碰倒也解决了不少事情。虽说身为男子学不得天香谷独门内功,但在这个仙境般的门派,少不得修身养性习得了极多医理药理,天香一脉两代还活着的幽谷七梅对他也极为照顾。

  虽说公孙策对医学最感兴趣,当年在天香谷游学时还一同与如今的长公主,当年的安国公主赵霜妍一同上课。天香谷谷主天元星林弃霜教习官场沉浮人情世故,泼墨崖主帝女花赵月芳甚至还教习了些许帝王心术。

  不过公孙策最多只是个陪读,多数时间还是在素问轩研究医理,偶尔上天工亭唐青铃处学习机关术。

  那时已经有了活人傀儡术,将将死之人制成傀儡,虽生尤死,还有活人的几分威力。那时公孙策并没见到过,这种术法也是被禁止了的。

  毕竟此术有违天和,又是青龙会前二龙首明月心根据唐门傀儡术所创,在当年的武林引起了巨大的轰动。

  而如今躺在停尸间的尸体,是公孙策见到了的第二具活人傀儡。

  “钳子。”

  “榔头。”

  “镊子。”

  公孙递着东西,时不时的还看着那个傀儡。

  “咔哒。”

  随着小姑娘的动作,尸体胸口的伤复原了,里面还能看到有齿轮机关在缓缓转动。

  见零件动了,公孙策放松的呼出一口气,才与小姑娘一同收拾了东西。

  此时,展昭与白玉堂也进来了,白玉堂见到公孙先生在,暗自叹息了一下,又打了个招呼。

  公孙策愣了一下,见到了展昭,皱起了眉头。

  “你俩来做什么?”

  白玉堂打着哈哈:“先生,白某想见识一下会说话的傀儡。”

  展昭同时说:“先生,展某想见识一下会说话的傀儡。”

  说罢两人对视了一眼。

  公孙策见他俩如此,还有什么不知道的?恐怕展护卫已经将白少侠吃得死死的。以后有什么事儿要瞒着展护卫就必须要同时瞒住白玉堂了。

  一双眼睛不停的在两人间看来看去,好一会儿公孙策才说:“罢了,你俩过来。”

  小姑娘此时已经整理好了,正要离开却听得公孙先生要带人看傀儡,忙道:“公孙师兄,太姑奶奶那边……”

  公孙策打断,介绍道:“唐师妹,这两位都是信得过的人。以后说不得我等还要再遇上当年青龙会余孽,多了解些还是好的。”

  小姑娘瞧了瞧两人,一红衣服的不认识,那蓝衣服的倒是似曾相识。虽说面善但是这张脸不应该出现在这里。

  “我唐门虽说家规甚严,有些东西不足与外人道。只不过我家门主通情达理,既是开封府有需求就没有不应的道理。更何况,是这位叔叔要看。”小姑娘看着白玉堂,脸上露出了端庄的笑容,“公孙师兄医理机关虽不错,但这事儿也事关唐门核心,不如就由晚辈来介绍吧。”

  展昭谢道:“多谢姑娘。”

  唐小姑娘福礼道:“晚辈巴蜀唐门偃师房弟子唐红缎。”

  知道是要介绍了,展昭与白玉堂也忙介绍了一番。

  “开封府展昭。”

  “白玉堂。”

  唐红缎道:“展大人白叔叔请看。”

  “这是莫约二十五年前,江湖第一美人明月心用了隐世三大机关术,唐门偃师术,铸神谷铸神残篇,以及孔雀先生的精巧机关术,并加以药物控制,以活人身体为躯壳,以机械为血脉制造出的傀儡。”

  “虽说昨日激战,傀儡受伤,但如今已经维修完成。”

  说罢,唐红缎戴上一个手套,手一挥舞,那傀儡如同活人一般起身了。

  公孙策见怪不怪,只静静的看着。唐红缎偷偷的看向展昭白玉堂,期待着两人能被吓一跳。

  谁知两人只是好奇,丝毫没有害怕的意思。

  恶作剧失败了,唐红缎撇了撇嘴:“活人傀儡与机关傀儡使用方法没有什么不同,这是第一代活人傀儡,也是留下的唯一一个活人傀儡了。是明月心用她的属下,洛阳四公子萧四无做出来的。”

  “第二代的活人傀儡,还没有做成,就被一锅端了。不过这项秘术并被封存,经过我家小姑姑与天香谷众位师叔师姐改良,成了救人续命之术。”

  “可惜存活率还是偏低,十之一二罢了。”

  虽说唐红缎说的“可惜”,但那满脸的骄傲瞎子都能看出来了。

  展昭听了半天也没听到唐红缎小姑娘讲到重点,就问道:“昨日如何这傀儡能与秦大人说出一样的声音?”

  唐红缎迷茫的看了一眼公孙策,问道:“这傀儡现在不会说话了啊,公孙师兄没告诉你们么?”

  白玉堂也看向公孙策:“公孙先生?”

  他昨日可是听得清清楚楚,还见到“秦大人”与邵剑波交谈来着。

  公孙策窘迫的咳嗽了一声,说道:“秦大人当时也在现场,已经回去了。”

  “回去?回哪儿去?”展昭追问。

  “……”公孙沉默了,说道:“回老家了。”

  也算是回老家了吧。

  公孙还怕展昭继续追问,谁知展昭话风一转,开始问其它的了。

  “原来如此,所以雷师兄说,我来看了尸体就要去放他离开?”

  “不。”唐红缎回答,展昭惊讶的看着她。

  “你口中的雷师兄是指雷星河吧?”见展昭点头,唐红缎笑笑说:“雷星河的确犯了杀人重罪,活人傀儡虽说是傀儡,但是也是活的。”

  展昭大惊:“这傀儡不是说是二十多年前制作出来的么?”

  唐红缎点头:“对呀,但是这傀儡还是活的,你来听,还有心跳呢!”

  白玉堂展昭上前,一人把了脉搏,一人探了颈部大动脉,竟然真的有跳动。

  可是既然还是活的,那又怎么说是杀了人呢?

  公孙先生这时才解释道:“傀儡无法正常死亡,自从他被做成了傀儡之后,他的魂魄就已经残缺,但肉身还能用,只要多加保养,估计还能再用个七八年。”

  唐红缎点点头:“多亏公孙师兄妙手回春,助我修好了傀儡,不然等回了唐门少不得是一顿骂。”

  展昭与白玉堂面面相觑,今天这事儿已经有些超出他们的认知范围了。不过展昭还是问了自己最想问的问题:“雷师兄他……会以什么罪名伏法?”

  杀害傀儡这事儿,展昭真心觉得好像不能用来定罪

  清明节番外(上)

  又是一年清明节。

  都说清明时节雨纷纷,路上行人欲断魂。但是对更多的人来说,清明节就是先去祭祖,再去好好的游玩踏青。

  展昭与白玉堂同时请了祭祖假,两人家乡离得也不远,祭了两家先人,便商量着要不要去哪儿玩玩。

  展昭记得先前曾经游过西湖,还与丁家老二一同救助了个开茶铺的老人,便提议要不要去一趟西湖。

  白玉堂欣然同意。只是两人坐船南下时,不知怎的,竟然坐错了船。待到了目的地,一问却被告知已经到了绍兴地界的乡村。

  “没事,去哪儿玩不是玩。”展昭笑着对白玉堂说。

  这船是白玉堂带着展昭上的,这样说也是为了给白玉堂一个台阶。不过展昭还真的无所谓,去西湖只不过是随口一说而已。再说,当他看不出来么,玉堂这家伙明显就是故意的,和船家打的那些个哑谜,真当他一点都不知道吗?

  白玉堂本来还有点小内疚,但看了展昭如此,也抛开了那点子内疚。

  是的,白玉堂就是故意的。

  什么和丁二一起救人啊,当他不知道后面发生的事儿么!

  故地重游什么的还是算了吧。

  “对,去哪儿不是游玩。”白玉堂摇着扇子哈哈笑道,又问船家:“船家,此地有什么好玩的去处?”

  船家莫约六十岁上下,听了呵呵笑道:“两位爷看打扮都是富贵人家出身,这小地界的勾栏瓦肆比不上江宁府杭州府,乡村之间也只有些许野趣,不知两位爷……”

  展昭笑笑:“恰逢其缘,既然我二人机缘巧合到了此地,少不得玩些个野趣体验一番,船家但说无妨。”

  船家道:“既如此,清明前后,这儿的人家家户户都在晒笋干,早起上山挖笋,等笋子下来了,就配上前段时间采摘腌制好的雪里蕻,用火闷炖熟了,暴晒两日,就成了笋子菜。”

  白玉堂听罢啪的一下合上扇子,说道:“此物听着甚为有趣,不如我们就在此体验一番?”

  展昭点头,又问何处有客栈。

  这船家却是为难了:“客栈都是在镇子里,两位从那个方向走,三十里地的样子就到了。”

  白玉堂却打消了展昭住客栈的想法:“熊飞,这客栈在镇子里,可这笋子在山上,你我既然要去挖笋制菜,少不得要有本地乡村向导,再有农户人家一同制作才是?”

  “既如此,我俩也一事不烦二主,就劳烦船家陪同了岂不是挺好?”说罢白玉堂就从荷包里拿出一锭银子:“船家,就当我们包了您几天的船,带我们去玩耍一番可好?”

  船家乐呵呵的接过银子,自然点头应了。

  这他要撑多久的船才能赚到这些银子啊!

  “小老儿正是这村里人,这村后头也有竹林,两位爷若不嫌弃,就在小老儿家中住下。”

  待几人行至了村里,天已泛黄。船家忙招呼自家婆娘俩儿子大儿媳妇小孙子出来见客人,又要小孙子把房间让出来给客人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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