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6章93

　　沈槐序记不清自己来过淇水湾多少次，在赵文茵公司里做事的那几年，只要发射日没什么重要安排，他都会来一趟。

　　和纪春山在这里相拥而眠，曾经是只存在于他幻象中的场景。

　　此时此刻，感觉像做梦一样。

　　纪春山细细观察着他肩膀上的咬痕，感觉自己做爱时咬人的这个坏毛病是得改改。

　　“好像破了一点，疼你怎么不说？”纪春山冲伤处轻轻吹了口气。

　　沈槐序将自己蜷进他的怀里，闻到了他身上沐浴露的清香。

　　“都说了不疼，我喜欢你来猛的。”

　　这些痕迹对他而言，全都是纪春山存在的证据。

　　他用手指摩挲着纪春山的后背，轻声问：“所以……到底要和我说什么秘密？”

　　“嗯……”纪春山用下巴抵着他的头顶，思忖片刻后说，“我今天本来想弹另外一首曲子。”

　　“什么曲子？”沈槐序问完，又觉得这问题有些多余，毕竟自己连流行音乐都没怎么听过，“算了，你说了我估计也不知道。”

　　“不知道没关系，我可以唱给你听。”

　　沈槐序愣了一下：“你还会唱歌？”

　　纪春山轻声笑笑，用手指梳理着他还没彻底干透的软发：“临时换了一首是因为……我只想唱给你一个人听。”

　　沈槐序抱着他闭上了眼：“那你唱，我听。”

　　纪春山稍微调整了一下侧躺的姿势。

　　他的嗓音像一阵晴夜的海风，温柔地拂过沈槐序的耳膜，沈槐序在这低声浅吟中迎来睡意，迷糊中只记住了寥寥几句歌词。

　　当我看着你的眼睛，

　　一颗星星悄悄的苏醒。

　　计算好运行周期，

　　却没算好与你的相遇。

　　我大胆的改变航行的轨迹，

　　朝着你的方向开去。

　　几万光年的距离，

　　也只是，

　　一个眼神的距离。

　　为了你，

　　我要穿越这距离，

　　我愿意，

　　化为尘埃也可以……

　　这歌不长，但纪春山唱得很慢，等唱完的时候，沈槐序已经半梦半醒。

　　“喜欢吗？”纪春山问。

　　过了十多秒，沈槐序才低低地“嗯”了一声。

　　纪春山在他头顶落下一吻，轻轻拍打着他的肩膀：“睡吧，晚安。”

　　*

　　这恐怕是沈槐序在文昌睡过的最安稳的一觉，睁眼时已经接近午饭时间，二人在酒店里吃过午饭，正准备往海滩走，沈槐序突然临时改了主意。

　　“回房间看吧，沙滩人太多。”

　　纪春山没提异议，海滩上的视角对他俩来说也算不上什么新奇体验。

　　“我还是第一次在这里看。”沈槐序靠在房间阳台的栏杆上，遥望立于远处的火箭发射架，“感觉还挺新鲜的。”

　　“以前经常来吗？”

　　“嗯，在我妈公司里上班的时候老来。”沈槐序耸耸肩，“这不，最后被赵女士赶出公司了。”

　　“段喆那件文化衫送得真没毛病。”纪春山笑道。

　　“纪春山。”沈槐序没理会他的玩笑，语气一本正经地喊了他一句。

　　“嗯？”纪春山转头看他。

　　“长五首发的那一天，我在人潮中看着火箭点火升空，最后在视野中消失不见。”沈槐序喉结滚了滚，嗓音有些哑，“我以为，就和那枚消失于天际的长五一样，这辈子，我都没机会再见到你了。”他转过头，静静看了纪春山几秒，脸上重新挂起一抹微笑，“谢谢你勇敢地来见我。”

　　纪春山凝望他湿润的眼底，对他说了一句话，但被扑面而来的巨大音浪盖住了声响。

　　14时22分22秒，随着倒计时结束后的一声“点火”指令，搭载问天实验舱的长征五号B遥三运载火箭，在万众瞩目中自文昌发射场腾空而起。

　　“我也爱你。”沈槐序抬手环住纪春山的脖子，在火箭升空的轰鸣声中闭上眼，缠绵缱绻地吻他。

　　十七岁时纪春山说过的那句“想去看火箭发射”仍回荡在他耳边。

　　时隔十三年，他终于赴了这场跨越漫长时光的应许之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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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纪春山唱的歌是刘洋的《银河爱情故事》。

　　当我看着你的眼睛，

　　一颗星星悄悄的苏醒。

　　计算好运行周期，

　　却没算好与你的相遇。

　　我大胆的改变航行的轨迹，

　　朝着你的方向开去。

　　我想我可能真的会逝去，

　　在期待中逝去。

　　怎么可以跟住你，

　　这距离，

　　怎么可以抱住你，

　　看不清，

　　怎么可以留下你，

　　这星际，

　　粉身碎骨都可以。

　　几万光年的距离，

　　也只是，

　　一个眼神的距离，

　　为了你，

　　我要穿越这距离，

　　我愿意，

　　化为尘埃也可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