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何氏集团是一家主营贸易的企业,最近想把触角伸向金融领域,何氏的高层考虑再三,决定先遴选出一家中型金融企业合作,开展几个项目,积累经验。
最后选出的公司就是盛和投资。
孟芜她们的这个项目一直被何氏寄予厚望,而且,就目前的形势来看,项目收益很可能会超出以往的预期。
何氏上下都把这视为是进军金融领域的首捷,现在公司里不少人都猜想,盛和很有可能会被何氏收购,成为它的子公司,以后专营金融业务。
孟芜他们自然也听到了风声,但盛和的人普遍没怎么当回事,毕竟给谁打工都一样,只不过是东家换了而已,对他们来说,外面的牌子是‘何氏’还是‘盛和’都没有关系,只要每月有工资入账就万事大吉。
进入了五月初,孟芜她们在何氏也忙了快四个月,项目的推进有了阶段性的成果。
何肃批准大家在周五下午放小半天假,一起出去聚会。
定餐厅的任务被老陈甩给了小胡,小胡皱着眉头挑了大半天,把T市能数得上的大餐厅都翻了个遍,还是没决定好定哪家,他一边犹豫着,一边用手指甲无意识的敲着桌面。
“我说,你这是给自己定婚宴呢?怎么这么费劲?敲了一上午了,咱指甲盖不疼吗?”孟芜被他不间断的敲击声惹烦了,抬头揶揄了小胡一句。
“不是,孟姐,我实在不知道该定哪家好,我觉得咱们几个都还好,”说着,他压低了音量,又四下瞟瞟,确定没人注意后,才又讲道:“就是何氏的人不好伺候,你看他们平时的派头,我觉得我这酒店定的得有档次,可又不敢定的太贵,好像咱们没见过世面,逮着机会宰人似的。”
孟芜心说你想的还真多,看不出咱貌不惊人,可脑子里还有几分灵光。
“老陈没给你几个备选的?”孟芜后背靠上椅子背,拿起咖啡杯抿了一口,又放下。
“没,”小胡有些沮丧,“我都觉得我是不是无意中得罪了咱总监,他现在几乎不怎么搭理我。”
孟芜想了想,最近的老陈的确总是苦着一张脸,似乎有什么愁事,但肯定跟小胡没有半毛钱关系,他不理人是因为自己心里烦。
“你别多想,”孟芜安慰了一句,“老陈是太忙了。”
“嗯,也有可能。”说罢,小胡有些机灵的看了孟芜一眼,随后神神秘秘的笑笑,故弄玄虚的讲道,“哎,孟姐,你听说了吗?要是咱们被何氏收购的话,上面很可能提拔老陈当某个部门的副总。”
这事孟芜还真是完全不知道,“有这事?那是好事啊,那老陈还愁个什么劲儿?高兴还来不及呢!”
“是啊,我也是这么想的,于是那天就跟总监打趣,喊了他一句‘陈总’,结果他面无表情的瞅瞅我,根本没搭腔。”
孟芜心说咱这马屁拍的太早了点儿,八字还没那一撇呢,你这是跟着起哄,老陈当然不高兴了。
赶巧老陈跟着何肃走到了孟芜她们的办公区域外,两人似乎在低声谈着什么,老陈表情有些为难,何肃还是那一脸春风。
办公区域的大门从来不关,与走廊分隔的墙又是堵隔音的玻璃幕墙,里外通透,孟芜一眼就看到了从远处过来的二人,不过她只顾盯着何肃。
何肃的视线不经意的扫过办公区,刚好与孟芜对上眼神,他稍微放慢速度,而后走了进来。
“大家辛苦了,”说着他抬手看看腕表,“再忙一会儿就休息吧,今天破例一次,午休延长半小时。”
坐在电脑桌前职员们都笑着对何肃道了句谢谢。
随后,何肃就若无其事的踱到了孟芜的面前,丝毫不理会办公室里其他人的目光。
“那天回去后,怎么样?小丫头还好吧。”何肃手臂随意的搭上孟芜座椅边的隔板,很亲切的问道。
“嗯,还好,”孟芜有些受不了四下同事们带着探究意味的目光,含糊的说道:“那孩子有些大大咧咧的,什么也不往心里去。”
“那就好,”何肃笑着扶了下眼镜,“我还怕给孩子留下坏印象呢,哪天你带着她出来,我想请小丫头去玩玩,算是给她赔罪,毕竟当着小孩子的面动粗实在不对。”
办公室里静得落针可闻,大家都低着头屏气细听着。
前两天何肃带着嘴角的伤来上班时,着实让何氏的人都吓了一跳,但谁也不敢过问。今天大家一听到这事居然和那个盛和的员工有关系,虽然脸上强作镇定,可心里都炸开了锅:这可真是爆炸性新闻!何肃和这个孟芜是什么关系?他们私下有什么交情?难不成是办公室恋情?!
众人带着窥视他人隐私的兴奋感,让猜忌,忖度,推测,纷纷扰扰的缭绕在办公室的空气里,静静的酝酿着。
孟芜脸有些烧,勉强笑笑,“不,不必了,小孩子嘛,过几天就忘了,别放在心上。”
何肃瞟了一眼邻座小胡的电脑,上面全是T市各大豪华餐厅的页面。
“你生日就是这周五吧,我之前看了员工的资料。”周围有些诡异的气氛完全没有影响到何肃,他仍旧很轻松的说着。
“哦,是周五。”孟芜点了下头。
“那我们就听寿星的吧,”何肃转头对小胡吩咐道,“让你孟姐挑一家,不过我倒是很推荐XX。”
何肃说的是一家承办商务宴席的五星级酒店。
孟芜明白,何肃自己说出这家高档餐厅的名字,是给孟芜背书:老总都推荐这么高档的餐厅了,就算孟芜定了同级别的酒楼,也没人会议论她什么,这就替孟芜免去了小胡刚才的顾虑。
何肃言语里轻微的讨好和流露出的庇护,激起了孟芜小小的虚荣心,何肃俊逸的外表和谦谦君子的风度,大家有目共睹,被这样的人追求,多让人嫉妒!
孟芜笑了,上扬的嘴角里藏着几分媚气和娇羞,视线扫过办公室里闷头的同事们,眼神里含着几分得意的光。
‘带上那副耳钉吧,再瞻前顾后的话,好男人都会溜走的!’
之前她对自己讲过的话,又回响在脑海里。
老陈冷眼看着他们,又轻描淡写的环视了一下四周,随即就偷瞄着何肃,微微的皱了一下眉毛。
何肃和大家又道了句别,转身往外走,经过老陈身边时,拍了他的肩膀一下,小声说道:“你再好好考虑一下,机会难得。”
老陈点点头,目送何肃离开。
周五下午,大家三点半就收了工,各人先都回趟家,换身衣物,而后定在晚上六点半XX酒店聚会。
孟芜有些按耐不住的兴奋,她前两天就备好了小礼服,熨好挂在柜子里,每晚都拿出来照着镜子在身上比比,今天终于能穿上它亮相了。
坐在镜子前,孟芜拿着粉刷的手有些生硬,完全没有平日里灵活,在脸上扫了半天,也没晕开那点儿散粉。
她索性不管自己的妆容了,先去床头,从床头柜上拿来了那个丝绒小盒子,卡的一声轻响,盒子被打开,两只氤氲着斑斓光彩的耳钉有些害羞的窝在里面。
孟芜看着它们笑了,干脆先把它们戴好,回到镜子前看了看自己,平复了一下心情,才继续化妆……
何肃走进宴会厅,视线四下一扫,就看到了孟芜,以及她耳朵上绽放的两朵晶莹剔透的雪花。
他对项目组里的成员们微笑着,而眼中却有心满意足的自得。
虽然是聚会,可也是要讲规矩的,他们落座的次序自然要按着职位高低来,孟芜和小胡这种基层职工和何肃的距离有点远,宴会是西式的,用的是长桌,孟芜全程就只能远远的看着何肃和其他上级觥筹交错,谈笑风生。
由于早就明白这一点,孟芜并没有感到失望,她偶尔朝何肃的方向看一眼,装作和邻座的同事聊天,眼睛笑着瞄瞄何肃,何肃却始终没有看过来,哪怕一次。
渐渐地,孟芜就有些泄气,急躁的情绪缓缓的累积着,但她竭力控制着自己的表情和神态,保持着席间的优雅与端庄,她可不想让何肃发现她毛毛躁躁的,不够矜持。
何肃余光感知到了孟芜的变化,脸上仍旧浮着一层浅笑,他是故意不去看她的。
一个女人盛装打扮,带上了男人送她的饰物,当然希望对方的目光紧紧聚焦在自己身上,但是何肃偏不顺她的意,他在偷偷的观察,把这个女人的小动作尽收眼底,孟芜越是泄气焦躁,他就越是沾沾自喜。
而后,在宴席尾声,何肃终于悄悄的看向孟芜,两人隔着酒席对上了视线,孟芜一时间有些不知所措,何肃的目光里含情脉脉,但很快的,几乎是迅速的,他就错开了眼,留下孟芜一人心跳不已。
何肃从这种若即若离的逗弄中得到了一种专属于男人的虚荣心的满足,这是一种不露声色的挑逗与调情。
老陈看着何肃的脸色,觉得他今天兴致极高,笑容也格外真诚,之所以这样说,是因为老陈也和孟芜一样,觉得何肃平日里的笑脸不怎么走心,看看可以,不能当真,要是真凭何肃的表情判断他心情好坏,绝对会吃大亏。
但老陈没什么闲心去揣摩何肃的心情为什么如此的好,他自己还有烦心事要琢磨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