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给我哭29
白纸鸢是真心疼了。
当导演喊停的时候郁晚还静静的靠在木屋门边,他坐在那儿,安静的仿佛睡着一般。
他穿了一件简单的白色衬衫,漆黑的眼睛闭上,留下一扇弧形的剪影,阳光这么落下,衬的他皮肤白若透明。
拍完了他都没动,刚刚那一幕揪的她心头疼了。
走过去牵起他的手,他才睁开眼。
他什么也没说,只是抱着她。
“郁晚?”她小声喊,“我们拍完啦。”
“恩。”他从鼻音里回答。
“怎么了?”白纸鸢发现他的情绪不太对,关心道。
“没什么,只是有点难过。”他不愿意说,白纸鸢也不好问。摄制组人员来来往往都在笑呵呵的庆祝收工,摄影师和导演以及制片聚在一起兴奋的讨论画面与剪辑,没人注意到白纸鸢和郁晚。
郁晚淡淡的看了眼不远处的小土包,将怀里的女孩抱的更近。
幸好是假的,幸好只是戏。
闻着她的气息,郁晚淡淡说:“白纸鸢,你比我的命还重要。”
他变得好奇怪,突然说这种话。白纸鸢甜蜜的笑着:“知道啦,大懒虫快起来,别坐地上啦。赶紧从戏里出来,我这不是好好的嘛,死的是小花又不是我。”
“别瞎说。”他脸色一变,捂住她的嘴。
半晌后,他也忍不住问:“如果躺在那的是我呢?”
白纸鸢摇头晃脑:
“那我就日日夜夜,年年岁岁,陪你花开花落,日升月明。”
她说着,郁晚静静看着,眼里全是她。
白纸鸢从背后变出一朵花。
一朵极小极小的雏菊,大约只有拇指那般大,根茎细细尝尝,被她捏在手里。
郁晚接过雏菊,在手机盘了一分多钟,一枚雏菊指环放在了手心。
他执起白纸鸢的手,缓缓给她戴上。
“戴上它,就是我的人了。”
她的指尖颤了颤。
“不许跑,听到了?”
她假装哼了一声:“那要看你乖不乖。”
他笑,“恩。”
虽然原本打算四天拍完,但还是花了一个星期,摄制组火急火燎的回了公司,郁晚和白纸鸢赶在最后一节课到了教室。
班里同学见他俩回来了都在那起哄,章梓澜叫的声音最响:“哦哦哦哦哦!!!咱们的荧幕情侣回来喽喽喽喽。”
“哎呀你胡说什么。”红着脸,白纸鸢乜她一眼,“什么荧幕情侣,那明明是兄妹之情。”
“鬼才信哦。”章梓澜假意翻了个白眼,偷偷摸过去对白纸鸢耳语:“你们剧本花雨棉好像都看过了,她说是兄妹我们才故意说是情侣的。”
“别胡说了你。”白纸鸢一边不好意思的看郁晚,一边否定:“确实是纯纯的恋爱啦。”
“有多纯?你俩山楂树之恋啊?”说完章梓澜又想:“不对,山楂树之恋里好歹他俩还躺一张床上了呢,你俩莫非……”
“章梓澜!”白纸鸢吓得尖叫,捂着她的嘴:“你要死啊。”
速度再快再快都没她的嘴快,这么不压声音的一句话早就飞进了大家耳朵里,这下吵闹的声音够大了,特别是那群男生,看热闹不怕事儿大的,叫的比谁都响亮。
白纸鸢耳朵脖子脸全红了,她偷看郁晚,发现郁晚像没听到一样,一脸平静,就是嘴角微微翘了翘。
白纸鸢差点以为自己眼花了。
“喂喂,小班长,你俩有没有?”后排男生竖着大拇指做了个亲亲的动作。
白纸鸢立马道:“没有!”
郁晚看了眼,挑眉。
“没有?”
白纸鸢吓坏了:“什么时候有?!”
“哦。”郁晚来了个大喘气:“没有。”
“切。”男生蔫吧了,“不是吧,我还以为可以来个什么劲爆的爱情文艺片呢,还真是山楂树之恋啊。”
白纸鸢差点被自己口水呛着。
兄弟,咱不提爱情文艺片了好吧?
那晚,老唐带着他俩去吃了杀青饭,高兴得不行,打心眼儿里觉得这俩学生是真出息,学习学习好,长的帅的帅漂亮的漂亮,结果演戏还棒。简直是给他脸上贴了好几层金,导演一夸他们老唐脸上的褶子就要多几层。
喝了几杯酒,老唐抓着俩人的手不放了。
“丫头啊。”老唐的脸被酒都熏红了。
“儿子啊。”
郁晚和白纸鸢相视一笑,还没见过班主任这个样子过呢。
“你俩啊,是我教学这么长时间最满意的了。尤其是你。”他指着白纸鸢,“璞玉,璞玉啊。”
“丫头,你以后一定要好好的,考上好大学,选上好专业。你的前途不可限量,外面天光地阔,绝对有你发展的领域,像你这样挡不住光芒的璞玉,是越来越有灵气啊。”
白纸鸢都被夸的不好意思了,老唐又转像郁晚。
他拍了拍郁晚的手。
“儿子啊。”哎,喝多了就开始乱认亲。
他语重心长道:“你父亲的事,我们都有耳闻。魁街不大,总共横竖两条,别担心,谣言总会过去,真相总会大白。学校的风言风语我也听过一些,问了下以前的老同志,你初中做的那些事呢,都没什么,谁还没年轻过,谁还没疯狂过。别说你打架了,我还打过架呢,我也把别人打进医院里过,我现在不也好好的。忘掉以前吧,生过病是不是?还很严重,现在治好了吧?”
这句话一出,郁晚的手猛地一颤。
白纸鸢在旁边一声不吭,心里却是咯噔一下,瞬间感觉鲜血冰冷下去。
郁晚生过病?
什么病?他怎么从没说过!
治好了没有,他是不是受了很多罪……
许多问题奔涌而来,她咬着牙没问。
老唐没在意郁晚的神情,继续自说自话:
“这个世界,复杂的多了去了。人在活,天在看。谁来这个世上还没尝过苦啊,生点病算什么,活下来就是本事。酸甜苦辣咸,要我说啊,少一样就不叫人生!”
郁晚闭上了眼睛,动也不动。
老唐拍着他的肩,看着白纸鸢:“儿子,丫头。”
“我高兴,我为有你们俩个学生感到高兴,来,我敬你们一杯!”
老唐端着酒一饮而尽,白纸鸢喝了口橙汁,等她放下杯子的时候突然发现郁晚竟然喝的是酒,还是四五十度的白酒。
老唐根本没发现,他一口全干了。
“郁晚!”她着急的捏着他胳膊,他摇了摇头:“没事。”
他心情不好,白纸鸢看出来了。
明明下午还高高兴兴的,怎么一下子就不开心了,是因为老唐说他生过病?还是因为他父亲?
晚上回家,俩人在路上散步。
白纸鸢跟在郁晚后面像个缩着耳朵的小兔子,大气也不敢喘。
郁晚面色冷冰冰的,眉峰的凌厉让人不敢亲近。
下颚线崩的很紧,不发一言的往前走。
好久没见他这个样子了。
白纸鸢不敢惹。
她在家门口磨蹭,不想进去。
郁晚这个样子她不放心,还是想问。
郁晚靠着墙抽烟,一根接着一根。
烟夹在指头明灭,半遮他好看的侧颜。
若说陈起洁白如初似海棠,那么夜色里的郁晚就是罂粟。
“你生过病?”
她直接问了。
郁晚手一僵。
扔了烟,踩灭。
双手插兜。
“恩。”
“什么病?”她问。
他勾起唇角,笑了。
“精神病。”
“郁晚,别开玩笑了。”怎么可能啊,他这么正常。
“我像在开玩笑?”他靠着墙,斜睨着白纸鸢。
她的心忽的就凉了。
“你认真的?”
“恩。”
“什么时候!?”她跑过去抓着他的衣服,几乎是靠着他的怀里站着。
“三年前。”
白纸鸢猛地想起以前在贴吧看到过的内容。
——“郁晚是个疯子,神经病!打架的时候半米长的砍刀不用,他用一点点大的小刀,一刀一刀的切开别人的皮肉,对方浑身被切的面目全非,衣服都被血染红了。”
她的腿发软。
“所以,三年前才做出伤害别人的事吗?”
他望着她:“所以呢?你也要站在道德至高点责备我吗?”
他眼里略带嘲讽,又有无尽悲伤。白纸鸢紧紧抱着他:“你胡说什么呢,我怎么会责备你,我知道你不会无缘无故伤害别人,那时候你生病了不是吗?”
“可我确实那么做了。那天,我的身上,地上,全是血,怎么洗都洗不干净。”他轻轻笑着,“我就像做了一场梦,梦醒时觉得自己变成了恶魔,眼里进了血,世界都成了鲜红色。我恨,可我也开心。”
“郁晚。”她在发抖,“没事,没事,那些都过去了,我在这,我陪着你的啊。”
“你不怕我吗,白纸鸢。”他刮过她耳后的发,捧着她的小脸,声音很轻很柔。
“不怕,我不怕。”她摇头,急的眼泪直转:“我喜欢你,我怎么会怕你。”
“可我有病。”拇指滑过她的唇,“我有精神病。”
“别胡说。”她捂住他的嘴,不知道他忽然怎么了。
他拿下她的手:“我不光是精神病,我还是杀人犯。这下你怕不怕?”
白纸鸢瞳孔骤缩。
“你胡说什么,你胡说什么乱七八糟的。”
“我想想瞒着你,但我瞒不住啊。”他嘴边的笑容一点点扩大,狭长的眼尾嵌入阴影,“所以你为什么要问我,为什么想知道,现在你知道了,你要逃了是不是?”
“呵呵,你们都逃吧,离我越远越好。”
郁晚的状态有点不正常,白纸鸢心神巨震,但死死咬着牙,她知道现在不能慌,他的情况不太对。
“郁晚。郁晚!”她哆嗦着捧着他的脸,迫使他看向自己。
她笑了,但比哭还难看。
“你听好。”
“我不管你发生过什么,遇见过什么,那都是过去。以前的事我不知道,因为我不在,我没办法陪你。可是以后不一样,你看……”她举起右手,无名指上一朵小小雏菊,尽管已经蔫了,可还是牢牢拴着手指。
白纸鸢破涕而笑,擦掉眼泪。
“看见了吗,你今天已经拴住我了,我可要陪你一辈子了。所以我怎么会逃呢,我不逃,我死也不逃!”
郁晚看着那枚指环,忽的就蹲了下去。
他无声的抽噎,不知道想起了什么。
紧紧抱着白纸鸢,埋在她颈窝安静的哭。
一点声音也没有。
很安静很安静。
“谢谢你。”
“愿意陪着我。”
作者有话要说:我们的鸢鸢是小天使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