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章 策反
后宫。
若白在未央宫,有个小宫女面露喜色过来道:“若白姐姐,门口章大人着了小太监送了贺礼过来。”
若白心里一喜,但面上依旧沉静:“知道了。”
接着用一种含着略微责备的声音道:“咱们从今往后起,便是未央宫皇后娘娘的宫女了,别跟没见过世面似的,给咱们娘娘丢人。”
那个小宫女连忙躬身,恭谨道:“谢若白姐姐提点,奴婢记着了。”
太监抬了章大人送的东西,一对上好的玉如意,成色极好,看着便是上品。
恰逢许辜荣从内殿出来,许辜荣穿着皇后的凤冠,华美无双,精致的妆,更衬得她肤白胜雪,雍容华贵。
众人见了,连忙跪下:“奴婢,见过皇后娘娘。”
许辜荣淡笑:“都起身吧。”
抚摸着身上用金线绣的凤凰,心里升起一股傲然之气来,从今往后,她便是这皇宫的女主人了。
贤昭仪!张容华!有儿子又如何,这皇后的宝座,最后还不是她来坐。
若白见许辜荣如此,带头躬身道:“恭喜娘娘,贺喜娘娘。”
其他宫女太监也接着纷纷道贺。
许辜荣笑了笑:“都起身吧。”
然后一眼便看见了太监手里端着的玉如意,随口问了一句:“这是?”
若白接着道:“这是北地郡守章大人差人送来的贺礼。”
若白话还未说完,就有小太监跑进来,慌慌张张地道:“皇后娘娘,皇上,皇上方才在去正阳宫的路上突然晕倒了,已经传了齐太医过去,应公公让奴才过来通传一声。”
她脸色一僵,呼吸微微一顿:“此事,可传出去了?”
奴才道:“未曾,只有跟在皇上边上的几个奴才知晓,应公公让奴才过来问一声皇后的意思。”
“本宫这就过去,此事,不可外传。”许辜荣敛了眼里的惊异。
提起裙摆往正阳宫去。
正阳宫偏殿,去太医局的太监得了应知的吩咐,只对齐太医说皇上咳嗽,旁的什么也没说。
倒是齐义杨,见到赵政已经昏迷,吓的一身冷汗。
今日未下雪,出了太阳,但前几日下了大雪,到处一片白茫茫的。
倒是比之前几日更冷些。
许辜荣往前快步走着,凉风打在脸上,她内心慌乱不已,提着凤袍的手都不自觉的微微有些颤抖。
皇上自从上回绘湘翻案吐血之后,身体便大不如前,这几日身子方才好些,又听到他昏迷的消息,她怎能不急。
她才刚行过册封礼,才刚当上皇后,若是,皇上此时出事……
之后的事,她想都不敢想。
她突然想起那日在冷宫,林微跟她说的话:你只是一枚棋子,还是知道了太多的棋子。
一种恐惧从心底深处涌出,淹没了方才册封为皇后的喜悦。
刚到正阳宫偏殿,便瞧见贤昭仪站在门口,呵,消息真是灵通啊!
她稳了稳心神。
慢步走上前:“贤昭仪?”
贤昭仪见是许辜荣,毫不意外,躬身向她行礼。
“你为何回在此?”她开口问道。
贤昭仪应声:“听闻皇上身体抱恙,嫔妾担心,便前来探望。”
“贤昭仪还是先回宫吧,这里有本宫。”她淡淡地说到,像是吩咐。
贤昭仪也不是个省油的灯,接着应声:“皇后娘娘今日刚册封,方才册封礼想已经很是劳累,侍疾此等小事,还是让嫔妾为皇后娘娘分忧吧。”
贤昭仪这话,竟让她一时不知该如何接。
殿门适时开了,应知从殿内出来,看了一眼站着的两位娘娘。
“奴才见过皇后娘娘,昭仪娘娘。”
应知向着两位行了礼,接着看着许辜荣道:“皇后娘娘,皇上请您进去。”
贤昭仪面色一滞,但很快恢复如常了:“既然皇上需要皇后娘娘,那嫔妾便先告退了。”
许辜荣进去。
就看见齐义杨刚为赵政扎好针,见许辜荣进来,向着许辜荣行礼。
赵政的脸色有些白,但面色依旧沉静没有什么表情。
见她进来,扯了扯嘴角:“皇后来了。”
她的眼里隐隐有泪,一脸关切的上前道:“皇上。”
齐义杨跟应知连忙垂首退至一旁。
说是不散消息,但皇上昏迷的事,其实大多数人,该知道的,都知道了。
在这皇宫里,有多少双眼睛盯着皇上,盯着皇位,若要真算起来,其实可怖得吓人。
许辜荣从正阳宫偏殿出来,天色已经微微有些暗了。
方才从正阳宫出来的时候,有个小太监给她塞了一张纸条。
她有些愣怔,这跟平常倒是有些不太一样,不过她也没有多想,拿着纸条回到了宫里。
展开纸条,几个字落入眼帘。
亥时一刻,中庭。
这绝不是阮暮言送进来的。
她正想着会是谁,谁要见她,还约在中庭。
正想着,门被扣响,若白的声音透过门传来:“皇后娘娘,方才有个小太监送了贺礼过来,说是要让您亲自收下。”
她一听,心里一动,把纸条放在旁边的烛火里燃尽。
开门出去。
若白见许辜荣出来,向她解释道:“原这种事,不必劳烦皇后娘娘的,可,送贺礼的小太监说是苏大人特意吩咐的,奴婢这才过来问娘娘一声。”
听若白这样说,许辜荣一顿:“你说谁?”
若白重复了一遍:“苏大人啊。”
“苏祁?”许辜荣接着道。
若白应声:“是。”
若白见许辜荣神色有些奇怪,低下头想着自己哪里说错了吗?
随即跟着许辜荣便到了殿内。
那个小太监朝着许辜荣行了礼,带着歉疚的声音道:“娘娘恕罪,只因苏大人亲口吩咐,贺礼,一定要当面交于皇后娘娘手中,方才显得诚意。”
许辜荣打断他:“行了。”
小太监让身后的一个太监把东西呈上来。
若白上前打开,微微有些讶异。
是一幅画。
若白脸上的神色当即有些不好,这贺礼,旁人送的,不是金银珠宝,就是玛瑙玉石,这送画的,苏大人还真是头一个。
送如此不值钱的东西,还如此大动干戈,亲自请皇后娘娘出来。
若白将画拿起来,是一幅万里江山图,没什么特别的,若真要说,那只有比其他的画看着稍稍细致些。
许辜荣脸色微微一变,吩咐若白道:“收起来吧。”
若白应声:“是。”
许辜荣再同那个小太监道:“你回去同苏大人说一声,画本宫收到了,很是喜欢。”
小太监低头应声,转而出去。
然后若白就有些懵了,娘娘的神色看着,不太像是喜欢的样子啊。
入夜了,许辜荣特意又去正阳宫瞧了瞧赵政,从正阳宫出来,便说要自己走走,若白有些不放心,但终究还是松了口。
一道身影慢慢走向中庭,进到清溪楼,突然一道身影闪现,一个穿着一身黑的人突然朝着她躬身。
她吓了一跳,捂了捂胸口,差点惊呼出声。
“主子在楼上。”
说完这句话,便一闪身,又不见了。
她看了一眼楼上,眼睛里露出犹豫之色,最终还是往楼上走去。
一眼便看见苏祁坐在桌前,一脸气定神闲的样子。
她走过去,苏祁倒是并未起身行礼。
她有些不悦,并未坐下,而是站着,冷冷道:“不知苏大人请本宫来,所谓何事?”
“皇后娘娘心里,应该很清楚吧!”苏祁反问。
许辜荣笑了笑,反驳的话出口:“本宫为何要帮你?”
“凭你自己心里清楚,阮暮言到最后根本容不下你,知道太多的棋子,只有一个下场,那就是死,至于怎么死,也不是皇后娘娘你能决定的。”
还未等许辜荣说话,苏祁接着道:“你肯定想说,等赵政死了,你就是太后了。”
苏祁嗤笑一声,掀起眼皮,不咸不淡地看了她一眼:“纵使你是太后,可,无权无势的太后,跟蝼蚁又有什么分别。”
“况且,赵则白的生母,是贤昭仪,你确定,若他登上皇位,这皇宫,还能容下你?”
最后一句,苏祁说的轻描淡写,仿佛于己无关。
苏祁见许辜荣犹豫,也没有什么太大的反应,起身:“皇后娘娘,想清楚了,机会,只有一次,我苏祁,不是非你不可。”
接着淡淡地说了一句:“此地不宜久留,微臣就先告辞了。”
就在苏祁的脚刚踏上第一阶楼梯,便听到身后决绝的声音响起:“好。”
苏祁笑了笑,接着往下走:“时辰也不早了,皇后娘娘还是早些回去休息吧。”
许辜荣莫名在心里生出一种恐惧,苏祁这人,阮暮言曾经跟她说过,此人,很是可怖。
她倒也不是不信,只是,她觉得苏祁做什么,说什么都是一副温温润润的样子,怎么会像阮暮言说的那样。
如今,她算是明白了。
从早上赵政晕倒开始,一切的一切,全都在苏祁的意料之中了,甚至于,他知道,她一定会答应。
因为她除了答应,没有别的选择。
她伸手,有些略微失神的抚了抚耳鬓落下的发丝,稍稍缓了缓,便向楼下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