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7章
安分睡觉……
合着这小书呆子还是个过河拆桥的。
翌日,陆深便去找了大夫问,得到的答案是孕期三个月以后可以同房。然而,不管在那之后陆深怎么蛊惑撩拨加抱怨,宋姝都以“为了孩子好”的借口拒绝他的“合理”要求。
整整九个月,孩子原本于他的憧憬转而变成包袱,日日夜夜都在盼着宋姝能早点将“他”甩开。
某日里被宋姝再次拒绝的陆深躺在床上生无可恋地想,若这胎是个女儿那还就算了;如果肚子里的是个男孩,他以后非得抽他一顿解气不可。
因着稳婆说女子在孕期稍稍活动有助于生产后,宋姝便将散步提上了议程。这一日,宋姝与以往一样,吃完早膳后便在府里慢走。
“世子妃,这是指明说是要给您的信。”
书墨从另一边快步走过来,将一封并未署名的信封递给宋姝。
宋姝迈出的步子顿住,回过身望着还在走近的书墨,略微张开了唇,“给我的?”
这个时候怎么会有人递信给她?
直到打开信封,看到那熟悉的字迹,宋姝原本惊讶的神色立即消失,取而代之的是松了口气,还带着点欣慰和激动。
一目十行,又紧接着倒回去从第一列重新看起。
仔仔细细,堪堪又看到一半,后边就响起陆深的声音,“怎么不走了?”
男人走过来,在宋姝面前站定,垂眸就看着一张梨花带雨的小脸,“怎么了?”
自那夜宋姝与他说过孕期女子容易情绪偏激后,陆深翌日便去问了大夫,将女子怀孕一事了解得通通透透。
其后几月,宋姝也并未再次表现出任何异常情绪。眼看着就要生了,怎么又掉起了眼泪。
“别哭别……”陆深安慰的话才说出几字,欲替美人拂泪的手才微微抬起,宋姝就拽着他的衣襟埋在他的怀里哽咽。
“安乐写信回来了,她写信回……”
许是过于意外,宋姝的声音都夹杂着激动。
说到一半住了嘴,陆深以为她是喜极而泣,便单手轻拍着她的背。可一想到肚子里的孩子,正准备叮嘱她切勿情绪起伏过大时,怀里那略带着点鼻音的嗓音转了个调,再次响起。
“我肚子疼,好像、要生了。”
拽着陆深的手将其衣襟拧得变了形,方才的眼泪戛然而止,舒展开的眉眼紧皱着。
眼下是初冬,阳光仍然和煦,照在人的身上带着暖意,慵懒而倦怠。
陆深抬眸望了望天,不知是不是天气太好的缘故,好得令人产生幻觉。
原本站直的人微微弯着腰,“嘶,”宋姝拽着衣襟的手改而去拍陆深的肩,周遭的人好似都定在了原地。
下一秒,陆深低嗤了一声。紧接着宋姝就被陆深弯腰抱起,朝旁边的人大喊着,“赶紧让人都过来。”
原本预产期在大后天,如今提前发作倒也并未耽误事。早在半年前陆深就在各地寻好了有名的稳婆并准备好各种突发事项的应对措施,现在有条不紊地进行着,倒也不显惊慌。
陆深抱着她直接往产屋走,将宋姝放在床上在床旁坐下,嘴里一直朝她念叨着,“没事的,没事的。”好似马上要生孩子的人是他,现在在给自己不停地做心理安慰。
倒也不能怪陆深过于紧张。这些日子,越是了解女子怀孕一事,陆深对即将到来的生产就越不放心。虽说准备得再好,那也不能确保途中没有意外。
三四个稳婆站在一旁,热水毛巾一溜烟地往屋里送。其中一人上前道,“世子爷,还请您先出去。”
女子生产,男子是不得入内的。
稳婆许是看惯了,便上前提醒了一句。本以为陆深也会说两句就离开,却没想到陆深直接拒绝,“不用,我看着她生就行。”
这女子生产攸关生死,陆深是真的不放心将宋姝放在自己看不见的地方。
稳婆闻言,脸上就露出了难色。几人在一旁急得要死,好说歹说,偏偏又不敢得罪主子。宋姝见着了,不由得推了推那人,“你出去好不好?”
不管稳婆说的有没有道理,她都不想陆深见着她生产时那般丑的模样。
见他不应,宋姝索性就强撑着半躺起身,“你出不出去?”
那双水眸直勾勾地盯着他看,樱唇微嘟,整张小脸都似是在控诉。
好在在宋姝的软磨硬泡下,这位主子最后还是离开了屋子。
屋外站着一群人,皆是听闻宋姝生产过来等候消息的。
陆深在屋外来回走动,惹得荣王妃频频皱眉,“小姝底子好,不会有事的。”
自怀孕来,宋姝便每天会固定散步半个时辰,就连饮食都改成由太医专门准备的食单。按理来说,应是不会有什么大碍的。
方才还觉暖和的阳光照在陆深身上,令人徒生燥意,烦躁得好似心口处空了一大截。
天色渐晚,太师府的人来了又回,江卿卿与荣王妃再踏进院子里时,屋里的人正好开始发作。
“世子妃,您再用用力,用用力。”
稳婆扶着宋姝的腿,好似整个人的劲都用在这句话里,“别着急,慢慢用力,很快就完事了。”
下腹的痛感一次比一次剧烈,宋姝感觉自己浑身都湿漉漉的,额头上的汗顺着鬓角滑落,落在唇角上,略显得苦涩。
稳婆的声音好似无休无止,在耳边不停地回荡,宋姝脑海里似是只剩下用力这两个字。
陆深在屋外听得不真切,索性站在窗子边守着。
屋内女子的痛吟一声比一声高,偏生他又对此束手无策。
“对对对,能见到孩子的头啦,”其中一个稳婆替宋姝擦了擦额上的汗,“对,慢慢来,不着急。”
整个屋子好似都被紧张所笼盖,屋门时不时打开,端进去一盆又一盆的热水,端出来的却是混着血的污水。
宋姝紧拧着眉,红唇渐渐失了原本的艳色。整个人似是漂浮在空中,久久落不回实处。
周遭的声音隐隐约约,听得不真切。下腹处的撕裂感和痛楚愈发明显刺激,浑身像是紧绷着一根弦,直到听到恍惚的一声“是小公子”,那弦才微微松开,整个人只听得到心口处的跳动和那响亮的啼哭声。
“恭喜世子妃,是个小公子,”那稳婆的声音很是激动,屋内众人似是松了口气。有人打开屋门朝外边报喜,惊喜声,啼哭声,低呼声混杂在一起,周遭好似一切都变得安静下来。
等到陆深进来时,宋姝已经睡了过去。
“恭喜世子爷,世子妃这胎生得顺利,许是累了所以睡着了。”
稳婆抱着婴儿在一旁说着恭喜的话,却没得来陆深一个眼神,“世子妃生了个小公子,爷可要瞧瞧?”
小公子?
陆深的目光终于从床上的那人移开,落在襁褓中的婴儿。
襁褓中的那个婴儿缩成一团,看起来也就比他的手掌略大了点,只是……
“怎么这么难看?”
脸上皱巴巴的,还泛着红,实在是有点丑。
这话一出,屋里众人皆抬眸看了一眼又快速低敛着眼神,原本的欢喜不见,取而代之的是小心翼翼。
陆深走过去又仔细瞧了瞧,似乎是觉得难以置信,拧着眉又低声问了一遍,“他怎么这么丑?”
不是女孩就算了,怎的还长得这般丑呢。
抱着婴儿的稳婆战战兢兢,低着头连眼角都不敢乱瞟。本来以为这回可以接到不少打赏钱,万万没想到这世子爷见着自己孩子的第一句会是这个。
荣王妃与江卿卿一进门,就听到这厮这句话,气得荣王妃直接大掌拍了过去,“你刚出生那会比我孙子丑得多,还有脸嫌弃你儿子?”
孩子面都没见上,话倒是先说上了。
陆深面露难色,眼神有点嫌弃,摇了摇头往床边走过去。
“算了,再丑也是我儿子,丑就丑吧。”
话说得勉强,颇有种打破牙齿混血吞的感觉。
江卿卿&荣王妃:这是孩子他爹该说的话么。
荣王妃接过孩子,看着众人低着头不吭声的模样,就知道陆深这混不吝又准没说好话,叹了口气朝屋里的人道,“没事,出去领赏钱吧。”
江卿卿走近,仔细看了看荣王妃怀里的孩子,含着笑道,“小孩子刚出生都这模样,等长长就会好了。”
“就是,陆深刚出生那会更难看,这不也长得慢慢能看了么。”荣王妃的话接得顺其自然,可听在陆深耳里着实不太痛快。
他回头做了个小声的手势,又指了指床上的宋姝,朝她们挥手。
那姿态,就差在脑门写上几个大字——别吵,快出去。
见他这反应,江卿卿倒是宽慰。
这女子生产,大多男子都只顾着肚子里的孩子。陆深如今这般看重自己女儿,倒也是一桩幸事。
屋外天色已然大暗,白日里那灼心挠肺的大半天似是过眼云烟。
陆深回了屋沐浴,转身又到宋姝那屋子来睡。
一夜沉眠,等宋姝醒来时,天色才微微亮。
腰肢被人圈着,背后贴着那人的胸膛,宋姝微微动了动,身体还是有些不适。
“哪儿疼?”
寂静的屋子突然响起声音,吓得宋姝一时没反应过来。转身看过去,才看到陆深略显惺忪的眼。
看着宋姝那苍白的蓝色,陆深圈着她的手紧了紧,“宋姝,以后我们都不生了。”
要是再来一次昨日那阵仗,陆深觉得不亚于将自己放在火炉上再烤一遍。
宋姝努力抬着手摸了摸他的脸,也明白他是在担心自己。
“孩子呢?”
声音晦涩沙哑,还带着昨日余后的疲倦。
“别管他了,丑得要死。”
陆深在昨晚又偷偷去看了一遍,实在不敢相信那会是自己与宋姝的孩子。爹娘都这般姿色,怎的孩子这般丑呢。
这话一出,陆深就反应过来自己说错了话。桃花眼颤了颤,朝宋姝看过去,果然见着她拧眉望着自己。
“不是……我是说没想到小孩子生下来这般丑,我们的算是还能入眼。”
喉咙干涩,说的话都一帧一帧的。眼见着宋姝的神色越来越差,陆深忙不迭地再度开口,“孩子和我们长得很像,母妃和岳母说一眼就能看到我们俩的影子。”
要是荣王妃在场听到,估计会赏给陆深一个白眼。
“行了,你起开,抱孩子过来给我瞧瞧。”
刚刚生产完,宋姝着实是没力气与陆深多说废话。
见状,陆深觉得自己有点委屈。
如今才刚生下来,宋姝睡醒的第一件事就是问孩子,那以后还得了?
这孩子一抱过来,陆深在这屋子里好似就是多余的。荣王妃,江卿卿以及宋姝都围着孩子开始东聊西聊,站在一旁没话说的陆深就显得极其突兀。
这一突兀,直到宋姝坐完了月子,陆深才在她这儿找回了一点存在感。
“不行!”
宋姝紧拽着男人蛮横的手,双手挡在胸前。
“怎么又不行?”
这一个月,别说行房事,就连同房都被宋姝严词拒绝。如今好不容易过了坐月子,怎的还是不行。
十个月以前不行,十个月以后还不行?
陆深幽怨地看着榻上的母子俩人,眼睁睁地瞧着那小不点霸占着那原本属于他的位置。
原本陆深早就让荣王妃亲自给宋姝找好了奶娘,可偏生宋姝说要自己喂养。如今看来,合着这一喂就喂不停了?
等那小不点松开嘴,陆深便拉拢了宋姝的衣裳,朝屋里的人抬手示意,将小不点抱了出去。一下子,屋子里只剩下他与宋姝二人。
看着还在系衣带的宋姝,陆深的目光变得深邃而幽暗。方才才喝过水的咽喉好似一下子变得干涩,连嗓音都变得低哑了不少,“宋姝,我也想尝尝。”
他直接将宋姝抱在自己腿上,按住她仍放在衣带上的手,抵在她耳旁道。
算着时间,他与宋姝已将近一年未进行过那事,越忍便越想要,此时的陆深显然是不想再忍下去的。“奶娘说,胸脯胀痛是因为奶水过多,儿子吃不完,我代劳可好?”
“……”
闻言,宋姝一时都没反应过来陆深要代劳作何。
直到陆深的手在她的身上肆意流连,她才真正缓过神来。阻止的话还未来得及说出口,那人已然埋在她的胸前开始替他儿子干起活来。
历经一年,这一次的陆深像是有用不完的力气。天色从大亮到漆黑,宋姝入睡又清醒,直到过了戌时,身上的那人才微微消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