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1章 幕后黑手(1)
奶奶的葬礼办得很简单，她的一生并没做什么大事，也从未有过很多朋友。
她的姐妹兄弟、过往的朋友，大多因为年纪原因，无法到场。
与其让她的葬礼变成外人结交父亲和爷爷的机会，倒还不如冷清一点——起码纯粹干净，也再没那些心思深重的人打扰到她。
易然从法国回来，只是回家换了一身黑色西服，稍稍将仪容收拾妥当。
十三个小时的飞行之后，半刻也不曾多休息，便赶来了灵堂。
他来的时候，景时正在里屋一个人发呆。
后来，听母亲说——易然在奶奶灵前站了很久，就那样笔挺的站着，专注的仰头看着那张巨大的照片。
进门时，是父亲接待的他。
两个显然不对付的男人，并没如景时和母亲一直担心的那样发生摩擦。
甚至可以说，他们都平静得像是从未有过矛盾冲突。
葬礼上的父亲，像是变了一个人。
那个年过半百的男人，在军营里杀伐果断，永远腰杆挺拔的男人，第一次显得有些颓废低落。
为了办葬礼，景时留宿家里的这些天，他们也从没有过一句争吵。
他比以前更安静了，吃饭时仍是眉头紧锁，但已经不是往日凛冽严肃的神情。
不必去军区的这些天，他大部分时间都待在二楼书房，也不知是在看书还是在练书法。
某个午后，景时很不巧的撞见了他。
父亲趁着一家人午睡的时候，出门倒茶喝。虽然走廊里光线昏暗，但在他开门走出来的瞬间，景时还是看到了他微微泛着水光的眼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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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咚咚咚——”门大开着，但易然还是轻轻的敲了敲门。
这个房间是用来存放祭品和各位朋友慰问送来的礼品的。
几个不知放了什么的大纸箱叠摞在一起，共有半人多高。
景时就坐在那片阴影之下，抱着腿靠在墙边。听见敲门声也并没理睬。
“伯母告诉我...你在这里。”
易然站在她面前，他高大的身影让景时“藏身”的角落光线更加暗淡了。
抬头看他时，易然正背光站着，也看不清他的表情。
不过他只站着、居高临下的看了她一会儿，便脱下西装外套，挽起袖口，搬开了她身边的杂物，清理出一小块空闲的区域，挨在她身边席地坐下。
景时自然的挽住他的手臂，靠在他的肩上。
“一个人在这里想什么呢？”
分隔异国这几天，易然每天都会抽空给她打电话。不过视频里的小姑娘看着还算不错，比起那晚病房里跑出来的她，平静了不知多少倍。
只是，他还是清楚的知道——不论是谁遇到死亡，都很难保持心情毫无波动。
尤其...景时面对这种复杂的情绪，还实在太过稚嫩。
“......我也不知道......”这不是谎话，或是敷衍。
“按奶奶的遗愿，在她去世的第三天我们就把她送去火化了，骨灰是爷爷亲手去洒在老宅后山上的。但他们还是在给她在陵园里买了一块地......”
易然没说话，只是安静的做一个合格的倾听者。
“今天上午的时候，几个姨奶奶还有舅爷爷都来了，父亲带他们一起去墓地祭拜...我也跟着去了......”
“那里环境真的很好，种了很多花草，还有喷泉和池塘...黑色大理石的墓碑上刻着一张她的照片。墓碑后还有一个隆起的土包，用石头砌了起来......”
“修得就好像她真的被葬在哪里一样......”
“但你知道，她并不在那里面。”易然明白她的困惑，揽着她肩膀的手轻轻拍着。
“对啊......她根本不在那里！她在山上......可被风一吹，我也不知道她在哪里了......”
“她们都抱着那块墓碑哭，然后把花和很多东西摆在那里......可我站在那里一点感觉也没有...一点也不难过，看着他们哭心里一点波动都没有......”
“我是不是哪里不太对啊...易然......”她扬起头期待他的答案，眼神里是真切的困惑。
“刚刚...乱七八糟的想了好多......”
“想知道他们为什么明知道奶奶不在那里，还是哭得那么伤心...也好奇那片墓园里有多少是和奶奶的那一座一样，大家是不是都是这样的......”
“如果...大家都会像姨奶奶他们一样难过...那我是不是哪里出了点问题......”
“我...好像不能去那里祭拜她...在我心里那里...那里......”
那里具体怎么样，景时也说不清楚，但就因为她清楚奶奶不在里面，所以她看着那墓碑和坟包有种难言的复杂心情...总之，就是无法引起她悲伤的感觉。
“之后...我又再想...以后我是不是应该去山顶祭拜她啊......”
“她的骨灰被撒在那里，可是那山顶却什么也没有，除了我们大概没人知道，那里有我的奶奶。”
“葬礼、祭拜什么的...简直比她永远离开，还要让我......想不明白。”
易然：“天下的水总归一源，不拘哪里的水，舀一捧看着哭，也就尽情了。”
“这是《红楼》里黛玉说的一段...当时宝玉为了祭奠一个丫鬟，特意跑了很远找了一处祭拜。黛玉却调侃他这举动很是多余。”
“其实...所谓葬礼、墓园...都是如此。”
“只是大多数人需要这样的仪式感而已。”
“奶奶走了...你难过吗？”
景时不明白他为何突然问了这样一个问题，但还是呆呆的点了点头。
“那就足够了！”
“她不在墓里、也不在山上，而是就在你的心里。”
“不论你在什么地方，但每当你想起她，心底或是思念、或是伤感，就已经尽情了，何必拘泥于是不是在那座墓碑前呢。”
“我现在...好像已经不是那么难过了......”但景时的表情看起来却并依旧并不算开心，“我不会就这样了吧......”
“不会...以后也不再难过了吧？”
——那她也实在是个感情太淡漠的人了吧！？
易然被她的样子，逗得轻轻笑出声。
抬手轻轻点了下她的额头，“你不是那样的人！你相信我！”
“所有情绪都像是抛物线一样，总是波动起伏的...一直保持情绪高涨、或是一直悲痛都很耗费心力。你只是现在没有那么难过了而已......但她...会一直在你心里！”
***
像是被洪水一样的悲伤洗礼之后，不论是景时，还是父亲或者爷爷，大家的日子总还要按照自己原本的轨迹继续下去。
葬礼结束的当天，景时便早一步离开，收拾了老宅的行李，跟着易然回家了。
提前离开，是景时和母亲共同的意见。一来是怕易然和父亲撞上，会引发争吵；二来，网络上有关于他们两人的黑帖越来越多。而且已经不仅仅有关景时一个人，从他们目前买的通稿来看，那些人的目标......极有可能是易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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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午，景时跟着易然一起去了华视总部。秦姐和几位公司高管已经等在会议室里，可见华视对易然的重视程度。
不过，这一次他们一起被人算计，父亲那边并没有插手的意思。
看着易然因为时差已经十分疲惫的样子，景时其实真的很心疼。
但或许是因为奶奶的事情还未完全处理妥当，又或者是因为事关易然，此次也与从前担心景时背景暴露的情况不同......
又或许是...易然和父亲达成了什么心照不宣的约定。
虽然关于这个猜测，景时一点证据也没有，但她才从易然那极其认真的样子里，就是莫名有这样一种感觉。
——易然要用自己的力量，解决掉他们的敌人，不论他能做到什么程度，父亲都不会插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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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根据我们目前的一些证据，这一次针对易然以及景小姐的网络攻击，是一场有计划、且规模很大的行动，就目前来看一切都开始于四天前，即5月4日凌晨。”
不愧是国内业界数一数二的影视公司，反黑都有专人做PPT讲解......
虽然此事也牵连到景时，但其实她最多也就算一个前排围观群众。
“从5月4日的营销号通稿以及水军转评内容来看，起初他们的重点放在景小姐身上。”
“但请注意这通稿的最后一段话——据悉，几乎就在景时突发事件请假离组的同一时间，在法国进行V杂志拍摄工作的易然，也在法国时间凌晨乘最早一班飞机回国。”
“虽然两位依旧没有公开具体原因，但我们也能猜测到，应该是景时发生了一些比较突然的情况。”
“笔者并不是不愿体谅。但自从两位交往以来，女方突然离组的情况已经不是第一次，且都未公布原因。男方的职业态度也较从前有明显的下滑。根据《利刃》和《山河入梦》剧组的某些于易然颇为熟悉工作人员透露，从前易然是把工作放在第一位的人，现在......”
“易先生毕竟是大陆数一数二的演技派男明星，演技和人品几乎可以说是有口皆碑，粉丝群体也很大，我就先不细说了。”
“只是希望，景时能够近朱者赤，提高演技的同时，也向男友的职业素养水平靠近。”
“如果遇到什么突发事件，你可以说出来，只要是合理的情况，相信大家都能理解。但是你却什么都不说，还要说离组就离组......这就不太好了吧。”
“我们可以看到，这篇通稿前文完全都是有关景时过去的一些黑料，以及批景时不告原因突然旷工离组。”
“最后一段隐晦的提及了易然公开恋情后，关心女友大于关心工作的问题，虽然言辞委婉，看似是在向着易然说话。”
“但是请大家看，这是这个营销号隔了一天，发的第二篇通稿——《昔日影帝变了！来八一八旷工夫妇的职业态度》”
“在这一片通稿中，有关易然的篇幅几乎已经超过景小姐。”
“其中不仅提到了这次易然突然离开法国的拍摄地，还提到了，例如在《利刃》剧组拍摄时，两人经常离组去市区吃饭，还有前段时间，两会结束，易然并未直接返回《雁回》剧组而是去到贵州，陪了景时一天一夜，并用了很多时间为景小姐抓娃娃...”
“从这些内容看来，对方一定是谋划已久，才可能一下子放出这么多的、可以断章取义抹黑易然的内容。”
“昨天深夜，即今天凌晨，#易然怒怼粉丝#的话题空降热搜榜单第一位，而这则视频还是拍自5月4日凌晨！”
“当时易然赶回国内，打车前往景小姐祖母所在医院，但在机场高速上遭遇私生粉跟车。易然虽然态度强硬，但这段视频明显经过剪辑，刻意突出了易然批评私生粉的部分，再结合公布的时间。”
“可见这绝对是一场精心谋划好的、针对易然的攻击行动！不过在我们的积极努力之下，易然目前粉丝量，四天共计仅仅减少了80万。”
他们说的那段视频，景时在来的路上已经看过了。
虽然明显可见那几位是私生粉，但是经过剪辑，完全就是易然一方面态度非常强硬。
评论的方向也引导人们，有一种“易然不仅不让跟车、甚至都不许粉丝们和他走同一条路。”
热评里有些语气比较冲的，直接就开骂易然了，说什么“有点名气就把自己当什么大人物了，机场高速都是你们家开的，粉丝走就是跟车。”
“视频是剪辑的，不能找出原版视频吗？”景时小声问坐在另一边的商陆。
她相信易然，如果不是她们太过分，易然不是会发脾气的人，如果能得到原版视频，一定可以证明易然的清白。
“我们正在沟通了，”商陆也凑过来和她小声说话，“我听秦姐说，我们已经联系到那些私生粉包的那辆车的车主，他的行车记录仪应该可以成为我们比较好的证据。”
但他话音刚落，景时的心才稍稍安定下来。
突然一个华视员工匆匆忙忙跑进来，“出事了！那个车主本来说得好好的，正要一手交钱一手交货，他突然反悔了。”
“还有...渣浪热搜又上去了......不知对面给了什么好处，我和那边联系一直在扯皮，热搜已经到第六位了，还一直在涨！”
作者有话要说：
最近起标题真是越来越随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