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7章376
以如今洛迦的血脉之力,倘若他以死相博,只怕连夜岚亲自出手,也未必能够讨到多大的好处。
惊慌失措的鲛人们,飞奔聚拢在了神庙外。洛迦若有所思的道:“险些忘了,他们并不能够长久的居住在海底,这可怎么办好呢?”
自言自语的问罢,洛迦忽然又得到了答案。他道:“不如就将他们身上的血脉,也全都换给我吧!”
拥有了如今这般力量的洛迦,究竟是居住了海底,还是岸上,差别都不大。海岛这玩意儿,沉了就沉了,至于鲛人族,灭了就灭了。总不过,是他和长亭换一个地方,继续长相厮守。
长亭原本以为,自己是了解洛迦的。
后来洛迦背叛了他,即使是长亭心如死灰,却也能够想得明白洛迦的逻辑。
但是现在,他是真的不明白了。
长亭迷惑的道:“你疯了吗?他们都是你的族人啊!”
“族人?”
洛迦听见了这两个字,禁不住的大笑了起来。他俯下身,抱起了虚弱的长亭,笑着问他说:“当初,我与你说,他们是如何的欺侮我。宝贝,你以为,我都是编谎话骗你的么?”
“那都是真的啊哈哈哈哈——”
“说什么族人不族人呢?”
洛迦叹息着笑道:“不过都只是,一群低级的畜生罢了。”
“像他们这种,满脑子只剩下了□□和繁衍的牲口,大概唯一的作用,也只剩下,为我所用了……”
长亭:“……”
长亭悲悯的看着洛迦,提醒他道:“你也是他们的其中之一。”
“我不是!”
都说龙有逆鳞,但这世上所谓逆鳞,又何止龙族独有?
每一个人,都有着不可触碰的逆鳞,只不过,那鳞片不长在身上,而是长在心里。
“我不是!我和他们不一样,不一样!”
洛迦此生,最恨的就是别人说他是个鲛人。如果刚才那话不是从长亭的嘴里面说出来,那么只怕那个说话的人,此刻已经很不安详的离去了。
洛迦执着的认为:“血脉只是力量而已,我的心是人,永远都是人!”
“我知道什么叫做礼义廉耻,我知道什么是感情,我……”
洛迦在长亭安静的注视下,终于是无法再继续歇斯底里下去。
他说:“我……”
长亭抬手,轻轻地掩住了他的唇。
“不必再说下去了。”
“你不知我。我也终是,不懂你。”
…………
海岛沉没,城中的屋舍街道,尽皆陷入了一片死寂。洛迦支撑起巨大的阵法结界,罩住了城池,不使海水倒灌。按理来说,这样的情况之下,鲛人族不可能还活不下去。
长亭疲惫的靠坐在床头,他问洛迦:“你杀死他们了吗?”
洛迦微微摇了摇头。
他说:“你好好的喝药,好好地养伤,我就告诉你他们如何了,好吗?”
长亭淡淡道:“我不想知道。”
“你放我离开。我师尊有生死人,肉白骨之能,没道理,会治不好我这一点小伤。”
洛迦拒绝。他说:“我什么都可以答应你,只有这一点,不可能。”
长亭微微一点头,说:“那我没有什么想要的了。你走吧。”
洛迦沉默,许久方道:“你就这样不想看见我吗?我并不想害你的。那只是一时的……长亭,我错了,我们两个,就不能重新开始吗?”
长亭被洛迦的理论说得几乎笑了。他道:“你究竟是凭什么,会觉得,我们还能够重新开始?你难道不觉得很可笑吗!”
洛迦缓缓地摇了摇头。
然后抛出了一个惊天大雷。
他告诉长亭说:“你大约还不知道吧?长亭,你怀孕了。”
“就当是为了孩子。好不好?”
……
我:“……”
我很认真的和颜阙说:“真的,我要是你哥,我就直接把肚子里那个小的,赶紧弄死了好解脱。”
颜阙很少见的和我完全同一阵线。他说:“我也这么想,但是,光是想没用。”
洛迦把长亭看管的密不透风的,就算是长亭再想,也只能脑子里面想一想。
我问颜阙:“所以这个孩子……他生下来了吗?”
颜阙沉默片刻,竟然缓缓地点了点头!
我当场倒抽一口凉气,惊恐道:“长亭和那个城主,还有个孩子?!你可千万别吓我啊!那那个孩子怎么办呢!”
颜阙握了握我的手,说:“你先别急。那个孩子他……,生下来,就是一个死胎。”
我一口气哽住。一时间,居然不知道是应该欣慰,还是应该感伤。
如果长亭一早就把那个孩子拿掉了,那也就罢了。结果最后,他辛辛苦苦受了好几年的罪,生下来却就是个死胎……这简直就是双重打击。
倘若换一个心理承受能力差一些的人,只怕是要当场奔溃。
长亭虽然不至于崩溃,但精神却郁结难舒。有时,接连半个月都不发一言,甚至一动不动。洛迦每天去陪他说话,可长亭根本就不想看见他,自然也就不会有什么成效。如此这般,又是相互煎熬着过去了一年,洛迦似乎终于是想开了。他和长亭说:“你走吧。”
长亭一片死寂的眼眸中,难得的有了一丝神采。
他定定的注视了洛迦一会儿,而后便果断的起身,头也不回的向着城门的方向走去。
洛迦见他全身乏力,行走踉跄,下意识要去扶,却被长亭推开了。
待得行至了洞开的城门前,洛迦却没有走出去。他只是苦笑着道:“我只能送到你这里了。长亭。”
长亭迈步跨出了城门,他没有回头,却忽然开口道:“你终于,得偿所愿了。”
城主沉默良久,方才似叹息一般的轻声道:“是啊。我终于,得偿所愿了……”
鲛珠,是长亭精疲力尽的在海滩上醒来时,便已经握在了他的手中的。
洛迦何时流的眼泪,对于长亭而言,已经不重要了。
他不贪图鲛珠的力量,也无需鲛珠来证明和祭奠什么。在长亭的眼中,鲛珠,只是鲛珠而已。
我若有所悟的道:“所以说,这个洛迦,近万年来,都离不开琼州海市,是因为长亭的诅咒?”
颜阙点了点头,说:“可以这样理解吧。虽然在当初,他们谁也没有想过,诅咒所带来的,竟然是永生永世的囚禁。”
洛迦想要获得鲛人族极致的力量,却也在得到的同时,被永远的囚困在了那座海岛,也就是琼州海市之中。
至于琼州海市,最后为何会从一座无人的失落之城,变成了今天的琼州海市么……
大约,是因为洛迦孤身一人,太过于寂寞和无趣了吧?
人一旦太无聊了,就很需要自己给自己找点乐子。
看完了鲛珠之内的记忆,我忽然想到了两个很重要的问题。
第一,当年的那些鲛人们,到底都去了哪里。
第二,榆阳,到底又是怎么一回事?
榆阳到底打的是个什么主意,又和琼州海市,究竟有什么关系?
颜阙说:“这个问题的答案,其实最好还是城主本人,或者长亭来回答,才比较的完整。不过,我大约,也是知道一点的。”
我从识海恢复正常,眼睛一睁开,眼前全是黑蒙。颜阙伸手过来,轻轻地给我按着太阳穴,我哼哼两声,问他:“知道,一点?”
凭我对颜阙的了解,要是颜阙真的只知道“一点”,他根本就是连提都不会提起,哪里还跟我说这么多的话。
果不其然,颜阙说道:“具体的细节,我是不清楚的,但是大概来龙去脉,我还算是有点数。”
我:“……”
我眼前的黑蒙渐渐散去,入目便是颜阙靠近了的一张美人脸。我一时间没能忍住,直接凑过去,“吧唧”啾了他一口。
作者有话说:
小明:吓死我了,我还以为他们俩儿子是榆阳……
榆阳:亲自辟谣。并不是【手动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