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脑子有病6
辛随开始怀疑自己今天过来这里是不是个错误,例如此刻。
本来想擦手,结果却不小心摸到狗屎的何景乐正歪着头一个劲儿的吐,恨不得把胆汁也一块儿吐出来,他还得任劳任怨地跑去买水和湿巾,站在旁边跟伺候少爷似的等着对方回过神来擦手,两个人就这么僵持了整整半小时,后者才勉勉强强回神,只不过还是一副泫然欲泣的样子:“靠,我不干净了!”
“没那么严重。”他安慰道。
因为何景乐收手收得实在太快了,周围还乌漆嘛黑,他连是什么都还没看清呢。这情况,顶也就是沾了一小下,真没那么严重。
可当事人还在持续崩溃中:“呜呜,要是被向空山他们几个知道,一定会笑话死我的!我怎么那么倒霉啊!”
“……”辛随无话可说,只能一张一张地给对方抽湿巾,然后又把矿泉水给递了过去,“漱漱口?”
“嗯。”何景乐的抽噎停了一下,从善如流地接了过去。
等到情绪激动的何少爷终于冷静下来,也已经彻底天黑了,他和辛随肩并肩地站在公交站牌下等末班车,这才想起来问:“你怎么会在这儿啊?”
何少的脑袋,地里凉透的黄花菜,多亏辛随是个看上去没脾气的,依然应了,回答道:“我做志愿者,这栋楼时间久了,里面好几户都有特殊问题,我们得定时过来记录状况。”
“哦哦,”何景乐应着,远处公交车的灯照亮了他的脸,这角度令他看上去无端有些失落的意味,他点头,“这楼是很旧了……对了,还没问,你叫什么来着,辛随,是怎么写的?”
他转移话题的能力让人叹为观止,也难为辛随还能和他聊下去:“辛苦的辛,随心所欲的随。”
“这样,我叫何景乐!何时何景,应当快乐!”何景乐笑起来,仿佛刚刚那失落和伤感只是辛随一瞬间的错觉,“车来了!快点快点!”
两个人在车上交换联系方式,何景乐总算光明正大地加上了辛随的微信,他看着通讯录里的那个小红点,笑容忍都忍不住,一看就没安好心;等到下了车,和对方告别之后,更是高兴得几乎要蹦起来。他把微信的界面给退出了,转头点进QQ的一个小群里,在里面大喊道:[爷要翻身了!]
底下一个头像是柯基屁屁的人很快就回复了他,只不过@了另外一个人出来看热闹:[@向。山哥,你不是跟我说他脑震荡已经治好了么,怎么我看着,少爷脑子多少还是有点毛病?]
向空山现身说法:[别管。他一直这样,你还不知道?]
何景乐生气了,坐在回学校的地铁上噼里啪啦打字儿,只不过脸上挂着自己都没意识到的笑:[说我坏话的时候能不能背着我点?真是的,你们不懂!@小虞好不好,我今天又遇见辛随了,还加上辛随微信了!]
向空山继续评价:[乐仔,你看你现在像不像一个近距离和偶像接触的迷妹。]
虞叶好满头雾水地被圈了出来,他往上翻消息,回复果然和刚才那俩人完全不一样:[这么好哇!你再去试试,看是不是真有那么灵!回头我也找辛随抽卡去!]
[嗯嗯。]何景乐在虞叶好这儿得到了春天般的温暖,他看着屏幕点头,冷不防听见地铁播报,[我靠,我只顾着聊天,坐过站了!]
群里沉默很久,最后向空山说:[乐,要不还是让何叔给你安排个司机吧。]
这消息何景乐没看见,因为今天莫名其妙的事情发生了太多,导致他回学校的时间比往常晚,几乎是踩着门禁的时间进了寝室。
他们寝是四人的,上床下桌型,这会儿只有两人在寝室里,见到他回来,各自见怪不怪地瞄了他一眼,没人过来主动搭话;何景乐也好像习惯了似的,自顾自拉开椅子坐下,看到向空山在群里发的未读消息,继续回复道:
[要司机干什么,张扬!我们老何家的家训是艰苦朴素!]
[再说了,安排个司机,我爸妈不更有机会找人管着我了么,他俩老觉得我自己在帝都上学没干好事儿。]
[……哎,我还是有空了自己考个驾照去吧。]
三条消息仿佛石沉大海,很久都没有人回复。
就他自己一个,守着屏幕不眨眼,最后有些累了,又点开寥寥无几的群成员列表,一个个把资料卡看过去,看到虞叶好的时候没留神,不小心点进了QQ空间,连忙又立刻退了出来,为此还肉痛地充了一个月黄钻,才把那条访问记录给抹掉——
从头到尾,无人察觉。
其实这群里的几人,已经不怎么用QQ了,包括何景乐自己也是。
所以,虞叶好、向空山……甚至更多的人,很久没更新过资料卡和空间动态,向空山更离谱一些,空间动态还停留在高二那年,他们一行人出去游玩,留下的一张合影。
照片里,每人都笑容灿烂,角落里歪歪扭扭地p着没去的另外两人的大头,那时候也是在帝都,明明地方没变,甚至如今还都在这里念大学,谁看了都要称上一句有缘,可好像就是有什么不一样了。
大家都很快投入到了新生活当中去,只有他自己,还停留在那段无忧无虑的时光,孤零零地被抛下。
何景乐仰起头,脖子枕着椅背,闭上眼长长地叹了一口气。
“纪瀚岑回来了么?”他很突兀地在寝室里发问。
好长一段时间,没人回应他;又过了会儿,对面床上探出个脑袋,冷淡地答:“他今晚有事,不回来了。”
“何景乐,看在大家都是室友的面子上,别怪我没提醒过你,”那人继续不冷不热地说,“少跟纪瀚岑玩儿,你真以为他是什么好东西?”
何景乐生平最护短,容不得别人说他朋友,更何况纪瀚岑还算这寝室里唯一一个和他关系不错的存在,这话一落地,他立时就有些恼:“……好不好的关你屁事,你是我谁啊?”
“爱听不听。”那人又倏地把床帘拉上了。
“略略略,就不听就不听,”何景乐对着帘子吐舌头,“气死你气死你!”
里面那人:“……”
他忍无可忍地又伸出脑袋,“何景乐,幼不幼稚啊你?”
“怎么样,就幼稚,你管我!”
两个人没斗几句嘴,就各自偃旗息鼓,上床睡觉;何景乐自觉大获全胜,趴在床上,翻来覆去的睡不着,他点开新加上的辛随的对话框好几次,最后还是没好意思发消息,某种时候少爷也是有点小聪明的,就像现在,他想,刚加上就迫不及待找人帮忙,那不是显得很唯利是图么?
虽然抽卡只是举手之劳,况且怎么看,需要提供游戏账号和密码的他自己风险都要更高一些,他依然决定循序渐进,那么,在这个点应该发什么呢?
说“晚安”太暧昧,说“谢谢你今天帮我”又太客套,不利于拉近关系,他仔细斟酌了近一个小时,才终于心满意足地敲下行字,发过去之后,整个人都紧张得埋进了被子里。
手机被他丢在一边,过会儿这二百五竟然心大得自己睡着了,只剩下刚好没睡着的辛随,半夜一点半收到条消息,并且后半宿也没睡着。
因为那消息上写着:[嗨,辛随,你觉得今天我摸到的狗屎臭吗?我怎么现在隐约觉得还是臭臭的?]
妙啊。何景乐临睡着之前还在想:瞧瞧咱这说话的艺术!是不是狠狠给辛随拿捏住了?既没有显得过于激进,也没有让对方觉得自己十分疏远,通过两个人共同经历过的事情来拉近关系,真是一箭n雕!
辛随:“……”
于是半夜两点半,刚结束项目报告正要美美入睡的向空山也收到条消息。
他和虞叶好在校外租房,这会儿后者睡眼惺忪地给他拿手机:“……谁啊?大晚上的。”
竟然是辛随,而且看上去像这句话憋了很久似的,辛随问:[打扰一下,小向,你的那个好朋友真的脑子没问题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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终于也轮到向空山你小子尝尝当工具人的滋味了哈(恶狠狠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