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9章175
“哎哎哎呀!”
“你咋还不会怜香惜玉?”
“疼疼疼…”
“饶命饶命,我错了。”
“呜呜我没哭,这不是眼泪,是雨水…娘嘞真的疼!”
一炷香,把人全部撂倒,离钺嘚嘚瑟瑟的:“就这还想打哭我?做梦比较快。嗯哼,大家进步很大,看来确实没有偷懒。春桃做了新型糖葫芦,就算奖励吧。”
“糖葫芦?”众人两眼放光。
这种民间小吃,好些年没尝过了,想想真有点流口水。
一人一串领到手,期待地啃一口:“啥玩意儿啊,牙都快崩掉了。”
“我**真酸!”
“嘶,还有冰块?”
“这个太甜了。”
“我运气不错诶,酸甜可口,好吃。”
“真的假的?让我尝尝。”
散了朝,听说离钺发糖葫芦,连皇后和几位宫主都有,雍正便也来了。他等着人主动进献呢,结果用完早膳了,人提都没提。
不得已,他板着脸开口:“糖葫芦,没朕的份?”
三月倒春寒,离钺拿起披风给他系上:“皇上那份是跟九阿哥的一起送的,您要是没见着,八成就是九阿哥贪嘴,吃了两份。”
“那臭小子!你不会给朕多留一份?”
“没想起来,用这个补偿。”离钺踮脚给了他一个亲亲。
“这般浅尝辄止可不够。”雍正笑着加深了这个吻。
随着他的吻,怀里的人变得柔软,唇舌的回应也逐渐消失……
雍正骤然睁开了眼。
外面没有闪电,可女人要离开的讯号是如此清晰。
他拥着她,不知还能做些什么。
他留不住她。
她会永远离开,去向他不知道的地方。
垂首与离钺额头相抵,此刻不用蓄意展露,雪崩般的哀伤已倾轧而下。
雍正苦叹:“连句交代都不留,朕如何找得到你?”
不用白费力气,你找不到我的。
离钺发不出声了,没办法告诉他。
豆芽语速极快:“给他留个种子他就找得到。”
要割我的神魂,这不像你。
以离钺现今的情况,根本无法完成神魂切割,豆芽直接出手:“别墨迹,快给他,快点快点快点!”
在催促声里,离钺颤颤巍巍地抬手,点在了雍正眉心。
雍正只觉得额头一烫,耳边就响起了嘈杂的声音:“快点快点快点!”
还有不知是来自地狱还是天宫的肃穆召唤:“离钺——速归——”
待他回过神来,眼前的手和怀里的人,都在下坠。
雍正抓住她的手,贴在自己额头上,像是在成全她那最后的轻抚,也像是在自我安抚。
良久,他抱起她放在床上,而后立于床前看着、等着。
每过一会儿,他便将手指放到她颈侧感受一下,探探还有没有脉搏。
直到这副躯体凉透了,也没看到她睁开眼爬起来骂人,他便不得不承认,她真的走了。
“苏培盛。”
“奴才在。”
“昭告天下,皇贵妃黎氏,薨。”
“皇上恕罪?奴才…奴才…没听清楚。”一来没有姓黎的皇贵妃,二来黎贵人身康体健,哪可能?
雍正又重复了一遍:“昭告天下,皇贵妃黎氏,薨。”
苏培盛壮着胆子走近,待看到床上没了生机的黎皇贵妃,和主子爷周遭几乎凝为实质的悲恸,好半晌才找回声音:“嗻。”
***
今上要提高女子的地位,甚至想要开女子书院,还要准女子入朝为官,简直滑天下之大稽!
今上为何会生出如此荒唐的念头?
定是那宠冠后宫、阻止今上选秀的妖妃黎氏,蛊惑的!
这次满朝文武都忍不住了,他们誓要阻止今上颁布新令,并要骂得祸乱朝纲的黎氏无颜见人。有些更为偏激,扬言要烧死妖妃。
然而不等他们联名上书,妖妃死了,今上疯了——准确的说,今上又杀疯了,比当年理亲王出事时还疯。
每天上朝,今上盯着朝臣的眼神,都是虎视眈眈而嗜血的。他们知道,他是在给黎皇贵妃找陪葬,也是再给自己的痛苦找发泄口。
天子之怒伏尸百万,杀人,自古以来就是最好的发泄方式。
朝堂上但凡有持反对意见的,都获罪下狱了,一品大员也不例外。
做官做到这个层次,真正清白的不说完全没有,也绝对是凤毛麟角。
所以想反对新令,至少得看看屁股干不干净,否则,就该被清算了。
同意女子做官,和丢乌纱帽,该如何抉择?
嗯,用得着抉择吗?
今上雄才大略,登基以来从未行过错政,所有政令,最终都证明了今上的英明。
咱就是说,有这样的好君主,听话躺平就好了,想颁布新令就让他颁呗。
女子为官咋了?读书好的女子有几个?能有多大影响?
明明是大好事,非得反对,把今上惹毛了吧?
简直没事找事鼠目寸光莫名其妙。
刀都架在脖子上了,满朝文武麻溜认怂,纷纷改口支持女子为官。零星几个真头铁真清白的,也左右不了大局。
当年女子恩科开试,参试者不多,选出了两名博士、两名进士。
两年后,报名人数激增,各科博士共招收了十人,进士十六人。
雍正十三年,招收女博士、女进士人数,约为男博士、男进士的三分之一,今上于琼林宴上大加褒奖。
然外面的人不知道,琼林宴之后,雍正喝了一盏亲孙女递来的桂花酒,当场出现呕血症状。
他对这毒不陌生,十不离,十日离世。
孙女是弘时名下的孩子,毒是弘时福晋下的,理由是为夫报仇。
弘时不在了,按律,弘时福晋可以带亡夫遗产改嫁,宗室不得阻止、克扣,但她坚持要为弘时守节。
几年前,弘历过继了一个女儿到弘时名下,如此三福晋也算有伴了。
近年,三福晋极少露面,谁都没想到,她会借女儿的手毒杀雍正。
雍正暗叹:儿子果然都是讨债鬼。
知道自己快死了,又知道了中毒原因,他把讨债鬼们都骂了一遍。弘时是该骂,其他人是连坐。
中毒后,他表面上生活如常,每天上朝听政,下朝了就安排后事。
第十日,雍正平静地躺在龙床上,将弘历叫到了跟前:
“这些年你越来越爱享乐了,朕不反对你享乐。祖辈打江山,不就是为了让子孙能享乐?只是你若为皇,便要担负起黎民百姓,你可以做一个爱享乐的皇帝,但不能把享乐排在百姓之前。
“当然,朕死了就管不住你了,你想听便听,不听便算了。反正后人不会骂朕,只会笑你不如乃父。”
他提及生死,没有仇恨也没有不甘,弘历却有种被凌迟的错觉。
“皇父,儿臣想要这个位置,但儿臣没有想过用这种手段。”
偏偏递毒酒的,是自己的亲生女儿,他真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又因为皇父赦免了凶手,他连为父报仇都不能。
“莫慌,朕知。”雍正咳了几声,等四子颤抖着为他擦去嘴边的乌血,又道,
“你坐上了这个位置就会明白,下方的人在皇帝眼中,到底有多透明。你做过的事,朕都看在眼里,你没做过的事,朕也不会算在你头上。”
“皇父如何能如此平静?”弘历一半为皇父命不久矣悲伤惋惜,另一半为即将登临皇位兴奋,都快分裂了。
皇父九死一生度过夺嫡,又辛辛苦苦将大清治理成真正的至强之国,突然这样失去一切,为何没有不甘呢?
雍正笑了:“因为朕,问心无愧。”
为帝十三载,他问心无愧。
那个叫离钺的狠心的女人说过,做明君,会有福报,不知他的福报会不会是她?
他这样的皇帝必定不该下地狱,她那样的女子也不可能是地狱恶鬼。
若他论功封神,是能见到她的罢。
当然见不到。
铺垫了十天,啥都交待好了,雍正没死成。
在他即将咽气时,一颗种子在他隐藏的识海中发芽了。
他做了一个梦,梦见了一棵纤细的小绿芽,小绿芽还摇着叶子说:“要长命百岁呀。”
天亮了,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泪、准备宣布大行皇帝驾崩的弘历:“……”
告别绿芽刚睁开眼的雍正:“……”
四目相对,尴尬了不是。
“有意思吗?这么试探儿臣有意思吗?”
“朕不是,朕没有,你听朕解释……”
“呵呵,呵呵呵。”弘历笑哭了,又愤怒又心寒又惊喜又失望,“这破烂龙椅谁爱坐谁坐,我不要了行不行?谁稀罕给你们大清做牛做马?我就当个闲散王爷,我就吃喝玩乐……”
“你去找你三哥吧,最近大概是在江南,三九商号是他在管。”雍正使出杀手锏,把原本准备带进棺材里的消息扔了出来。
就,梦醒了,继续为大清做牛做马吧。
第89章17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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