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遇喜29
用饭吃朱母特意差人给她熬了补药,说这剂药方子跟宫里娘娘吃的一模一样,除了一味灵芝用别的代替,其他基本不差,让下人给晏汀熬了端上来,说是给她补身体准备怀孕。
这药光闻味道人就已经在打颤了,朱母却说:“良药苦口嘛。你身子这样不好,如何能替我们朱家延续香火?听话,先喝了。”
晏汀经年吃药,舌苔都是苦的了,她又极怕苦,不想遭这些罪。另外,她也不会为了朱家传宗接代的,她只是在找一个合适的机会离开而已。
可是朱母盛情难却,且态度强硬,似乎她不喝,就不肯罢休了,晏汀不想多生是非,只能当着她的面饮下,甚至留一口药渣都被人逼着吞了下去,朱母这才满意,然后又差人把药给了白芷,让她日日煎一副给晏汀吃。
一天两剂苦药下去,晏汀都快涩成苦瓜了,回到房间吐了又吐,脸色惨白得厉害,然后就又犯老毛病了,胃里的酸水下不去,人也跟着消瘦憔悴。
朱母见她越吃脸色越差就把这原因归结在她不食荤腥上。
“哪有人不吃荤腥的呀,你瞧庵里的尼姑,哪个不是面黄肌瘦的。”朱母亲自起身给她盛了碗鸡汤,“这鸡汤补身,最好不过了。我想亲家母在天有灵,也是希望你能照顾好自己,这孝心尽了就行,又何必那么死板呢。”
晏汀面色憔悴那完全是因为那几贴药吃的,嘴里头发苦,吃什么都是苦的,哪里还有什么食欲,甜点还能勉强尝两口,像朱家厨房里这些油水极重的菜品,她是真真打不起精神来。
好不容易有些瓜果还是不新鲜的,当天下肚当天胃里一顿搅和,吃多少就拉了多少出来,现下朱母给的瓜果她也不敢动了。
朱母见晏汀如此固执,只觉她在众人面前拂了自己的面子,脸色瞬间垮下,但到底是没再说下去,眼下朱时叔仕途不顺身体抱恙,她也不好对自己刚进门的媳妇儿太过苛责,否则适得其反就完了。
晏汀回到房间后当即抱着痰盂吐了起来,白芷忧心忡忡的搀扶着她帮忙拍背顺气,她这一吐算是把肠胃都给吐空了,唇色煞白得厉害,白芷取来茶水让她漱口时,忽然就提出了这么一句猜想。
“小姐该不会是遇喜了吧?”
脸色苍白的美人惊愕回眸满是惶恐。
这……
第21章 崩塌
六月底,日当头。
朱时叔病痊愈,托朱大哥的关系,在朝中谋了个执事的小官,日子过得倒也清闲,一日,朱府来了小厮,是传唤他去马场打马球的,朱时叔一听,眼神骤然黯淡无光,在做好充足的心里准备后,不得不硬着头皮过去。
这次过去,干的依旧是一些趴地上让人踩着背上马、满头大汗的到处捡球、帮人擦靴扫裤腿的下贱粗活计。
陈自修脱下外袍往朱时叔脑袋上一扔,整个罩住了他的脑袋,一腿压在他脑袋上扫鞋面的黄沙,语气满是讽刺:“活儿干得不错。”
朱时叔咧唇点头回应着。
那边御史丞忽然说起晏汀的事了:“朱大人可是有好事了?我昨儿个瞧见你家夫人请了郎中。”
陈自修一脚踢开朱时叔笑着掸身上的灰尘。
礼部侍郎疑惑:“那不是坏事吗?”
御史丞笑:“病状是难受恶心呕吐,这……难道不是件好事吗?”
朱时叔彻底懵了:“……”
礼部侍郎大人瞬间就明白了,邵准换完骑射服过来,听见笑声,便询问到作何由,礼部侍郎一一同他细讲过后,男人卷绑带的手忽然停住,唇角笑意一点点渗出,目光最后落在佝成鸵鸟的男人身上。
邵准沉着深邃的眸子一笑:“那可真是一件好事呀。”
陈自修闻声往邵准与朱时叔二人的脸上来来回回的看了好几眼,遂而发笑。
御史丞也说:“朱大人好福气。”
此刻的朱时叔仿佛听见周身有什么庞然大物在轰然间崩塌。
胸口被废墟压得喘不过气来。
后来朱时叔给人当人肉墩子伺候上马时,身体因为极大的痛苦支撑不住坍塌了,无论别人拿着马鞭怎么抽他,他都只是跪趴在地上隐忍痛哭,看得现场一众人哈哈大笑,就连小厮们也以他取乐。
礼部侍郎:“没出息的家伙!”
御史丞:“估计是高兴坏了。”
丞相庶子:“唉,你们说,该不会朱夫人肚子里的孩子不是他的吧?就他……还能硬起来?”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一束阴影落在眼底,朱时叔丝毫不收敛眼里的恨意,直勾勾的逼去利光,来人蹲在他面前,气质矜贵野骏。
泪水源源不断的淌下,一张嘴,津液黏着殷红的血丝,他像是要把五脏六腑都要从肚子里呕出来。朱时叔说:“你欺人太甚了,你欺人太甚了……”
邵准无辜皱眉:“哦?”
朱时叔想要爬起来,可是怎样都提不起力气来,脸下是石砾的刺痛,身心是钻心的痛楚,毒辣的日头逼得他看不清楚人,朦朦胧胧的几具身形立在面前,远处是正在看他笑话的小厮与马奴,一切的一切,无论是外界环境还是人,都压得他喘不过气来。
他猛锤地,声音沙哑,如殆尽的鬣狗:“你到底要怎样……怎样才肯放了我?到底是要怎样……”
邵准明确而平淡的告诉他:“这场游戏到底应该什么时候结束,那还得……看您的夫人。”
指甲嵌在黄沙之中,他的眼里满布血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