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二更79
她在演戏的时候,会找到在草原驰骋的快意。
就如同幼时,他们位数不多的见面里，脸蛋婴儿肥还未消退的靳瑶拽着他的衣角问，能给我讲个故事吗？
不然，现写一个也成。
顾时眠问她为什么。
小不点认真说，因为那样好有趣。
看童话故事她是公主，也可以是骑士。看游记她就是登山客，看武侠片她就是潇洒的高人。
顾时眠思索片刻,问她,喜欢代入这些角色？
靳瑶用奶音回答他，那样多酷呀。
她是用情绪沉浸故事的人。所以爱上演绎故事与角色,并不会让他意外。
只是顾时眠没有想到的是,有时候太代入角色,与他而言并不是一件好事。
就像是她将感情倾注在谢言修身上时,仿佛演绎的角色那般灼热,不顾一切。
本来就没能在她记忆长河中留下太多痕迹的顾时眠只能,且必须的，退出历史舞台。
不然他的存在会非常的令人感到不合时宜。
靳瑶，不对，现在是靳南烟。
她不会知道有这么一个人存在过，也不需要知道。
欢呼声与笑声交织在一起，伴随着掌声与赞美，好似空气都是令人愉悦的，这些美好的情绪甚至能够飘到他的面前来。
身边的杨齐无意识地喃喃一句，“怎么这么厉害啊，把把都中。”
顾时眠敛下眸，沉默几秒后轻轻笑起来，“是。她一直都很厉害。”
杨齐没听清他在说什么，“啊？”
“没事。”顾时眠站起身来，“我们该走了。”
杨齐惊诧道，“现在就走？”
他们今天起大早赶往这边来，不就是想要多看看靳小姐么？
尽管他知道BOSS在录制场地已经跟靳南烟见过，但既然跟到游乐园这边了，不就是想跟完录制全程么，想要再多看几眼什么的，毕竟他们接下来的行程会很忙碌，再想要见面恐怕没那么容易。
“嗯，现在。”顾时眠的反应却很平淡，他将目光从人群中收回，转身走向与靳南烟相反的方向，“已经够了。”
杨齐忍不住在心里吐槽——真的够了吗？当时在国外，把那录制视频翻来翻去地看一晚上的人不是你么。
当然，他这些都只是腹诽罢了，杨齐还没有那个胆子当着顾时眠的面吐槽他。
老板说什么就是什么，老板的方向就是他的方向，这才是打工人的觉悟！
“那我们直接去机场？”一旦投入工作就要出差连轴转了。
顾时眠的脚步顿了顿，又道，“去一趟墓园吧。”
杨齐微微一愣，立马收起了脸上的所有情绪，嗓音也随之沉下来，“好的，我来安排。”
仙鹤墓园就在帝都的最南部，偏且清净，每年都有专人打扫祭拜，有些维修费甚至超过普通人一年的工资。
杨齐刚知道这个地方的时候，吐槽说有钱人哪怕是逝后照样还能享受超过常人数倍的优异待遇，甚至连这个墓园的名字，都迎合的十分俗气。
可当他跟了顾时眠，成为他左膀右臂中的一员，一年中总会跟着来墓园那么几次的时候，内心已经没了任何要调侃或是其他的心思。
谁会拿别人的痛处来开玩笑呢？
更何况是顾时眠这样永远沉稳，一丝不苟到仿佛不会被任何事影响情绪的人。
每次杨齐跟来，都会与顾时眠拉开一段距离，看着他怀抱着鲜花顺着那一阶阶台阶往上，脚步重且稳。
有时是桔梗，或是百合，甚至有次，他捧来一大束鲜艳的玫瑰。
杨齐不确定顾时眠会不会对着墓碑上的照片说话，风从未吹来他的声音，离得那样远，杨齐也看不清顾时眠的唇形，好像每一次，他都是那样沉默地站着。
靳洵熟知妹妹的脾性，将她埋在整个墓园的最高处，好似能在这里俯瞰整座城市。
帝都的天气很奇怪，割裂感如同走在他前头的顾时眠，城市另一端的游乐园里正是艳阳高照，而最南处的墓园里却阴下天来，淅沥沥的下起小雨。
顾时眠换下一身休闲服，正装来到墓园，握着伞柄的手因为用力，指节泛着不自然的青白。
杨齐很规矩地在离顾时眠两截阶梯的平台上站定，仰头看着对方继续往上，近到好像能够摸到头顶的阴灰云朵。
顾时眠在墓碑前蹲下身来，将伞倾斜过去，遮住墓碑上被雨水流淌过的照片。
靳瑶有个小习惯，她笑起来的时候，下巴会微微抬起来一点，傲气遮掩不住，却并不让人生厌。
光芒太刺目的人，不够强大的人是没有资格直视的。
这么热烈的，明亮的靳瑶，一定不想呆在这个安静到只有风声和雨声的地方吧。
顾时眠伸出手，指腹轻轻从靳瑶的脸上抚过去。
这是他第一次，也是唯一一次来见靳瑶的时候开了口。
“抱歉，这回没有带花来。”
“等到下一次，和一个新的故事一起吧。”顾时眠轻声说，“你一定会喜欢的。”
soulmate的导演看着后台的直播数据，眉头紧锁。
好容易闲下来的副导演兴冲冲上车，看见他这个表情，有些不解道，“怎么了？这数据不是挺好的？比我们原先预计的要高啊。”
他将手机掏出来，将微博热搜榜翻给对方看，“从早上到现在一直挂着呢，我们官博的粉丝数量一直在涨。”
导演仍旧拉着脸，“但现在节目录制有点问题。”
副导演疑惑，“什么问题？”
导演转脸看向他，“CP在哪里？”
副导演乐呵呵，“小曾和小靳的CP在网上不是挺火的么，小周今天刚来录制，我看也有人提他呢，哪里就没有CP了。”
导演深吸一口气，“是，靳南烟是有CP，但她首先没有个正经要营业的样子，其次那其他人呢？”
导演恨不得起身狂摇副导演的肩膀：其他CP在哪里啊啊！！难道我们的节目只能看靳南烟了吗！那干脆叫靳南烟和她的男嘉宾们好了！
副导演反应慢半拍，下意识劝他，“这个你别急啊，这不是才第二期录制么，感情都是要慢慢培养的……”
“你信这个鬼话？”导演翻白眼，“其他恋综第二期都牵手拥抱流眼泪了！”
副导演愣愣，“那问题出在哪里？”
导演将脸埋在掌心里，沉思片刻，“我有一个想法。”
副导演：“什么想法？”
导演猛地站起身来，“换人！”
“第一期就暴露问题的男嘉宾，全部换掉！”导演手掌紧握成拳，在桌上不轻不重地敲了一记，“反正都改版了，索性来个大换血，不能营业不能搞事情的通通换掉，你去跟他们的经纪人谈。”
“……”副导演呆了几秒，“真要这样？”
“上一期播出的时候，我还抱有一丝幻想，以为他们再相处相处说不定会对彼此改观，但我看了一个上午的直播，不知道你有没有发现，上期有问题的那几个男嘉宾，这期的人气非常低迷。”
“总不能用我们的资源和平台去将他们喂养起来吧？那我们的播放量还要不要了？”
副导演原本还想劝导演再考虑考虑，毕竟交涉是个麻烦事，一不小心还有可能吃官司，但听见导演这么一解释，顿时豁然开朗了许多。
只不过他心里还有个担忧，“那如果新来的男嘉宾也很差，那怎么办？”
导演盯着屏幕里被粉丝围在中心的靳南烟，露出个商人的笑容，“那就换人咯。靳南烟不是从来都不给那些不带脑子来录节目的男嘉宾面子么，那我们就互相成全，来个双赢。”
其实早在那个男嘉宾的剪辑视频上热搜的时候他就应该明白的。
粉丝都不买账，后面还怎么搞CP？就算是女艺人也不怎么愿意吧，她们还怕被粉丝骂呢。
自上次的热搜起，导演就隐隐约约感觉到靳南烟背后的公司有意在帮她引导舆论，将她在节目上怼人的行为转化为一种敢于规则抗争的形象。
那他正好帮忙推一把。
“去邀请人。有原则问题的不要，糊也没关系，咖位高一点的呢……就说节目组会帮忙安排与靳南烟多互动，她现在热度这么高，互相帮助嘛。”
娱乐圈里最不缺的就是明星，真要大刀阔斧的改，哪怕一期换一批男嘉宾他也换的起。
而此时正在游乐园里兴致缺缺参加项目的林奕等人，不约而同打了个响亮的喷嚏。
靳南烟带着人疯玩一上午，终于感觉到了疲倦，挑了个人较少，附近没有什么游乐项目的地方休息。
只是她刚坐下不久，上午好像没什么参与感的周泽就忽然冒了出来，还是衬衫与长裤，袖口挽起到小臂，领口的纽扣松开好几颗，很绅士地朝她点了点头，“我可以坐这里吗？”
“可以。”靳南烟拧开矿泉水喝了几口，“上午都没怎么看你玩。”
周泽抱歉地朝她笑了笑，“以前没怎么来过，不过看你们玩也挺有意思的。”
靳南烟下意识望向在远处的扎气球小摊上，与曾屿乐此不疲射击的简曼，她当时光跟在自己身边喝彩了，都没怎么自己动手过，现在反而瘾上来了。
好像就算再稳重的成年人在这里都会变得幼稚一些，毕竟人类骨子里被称为幼稚又或许叫天真的部分是很难被磨灭的。
想到这里，靳南烟多劝了一句，“周老师也可以试试，要比旁观要有意思多了。”
周泽忍不住笑了起来，“你怎么也跟着简曼一起叫我老师？”
“大家都这么叫啊。”靳南烟抿起唇微微笑了一下，圈内的规矩她还是懂的，就像她也被比自己还要大的人叫了四五年的‘靳老师’一样，都只是客气的称呼罢了。
周泽扶了扶鼻梁上的眼镜，话锋一转，“那如果有机会的话，我倒是很想和靳老师合作一回。”
靳南烟挑眉，“天天在剧组互相叫老师？”
周泽又被她逗笑了，“听起来也不错。”
靳南烟不知道这位周老师到底有什么想法，或许也只是单纯的友善，不过在他没有表达出来不礼貌的行为或者言语之前，靳南烟不介意当一个老好人，毕竟她本来脾气也没差到见人就想咬的地步。
周泽不动声色地看了眼离他们有点距离的镜头，将手机掏出来，“那么，我们加个微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