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小电驴6
章远有些疑惑的掏了掏另一边的耳朵。
“你说啥？雨太大我没听清。”
“我说，搬出来跟我住。”
“这，有点快了吧？”章远无意识的抠着栏杆上的铁锈，心里头痒痒的。
齐书意用脚踢了一下路面的石子，停下来仰头看了看学校的大门，认真的轻叹透过听筒，密不透风的一圈圈围绕成网，将章远心中的那丝悸动围绕、收紧、捕获。
“可是，我不想让他们也被你照顾。”
原来是吃醋了。
这人的占有欲，简直强的不是一星半点。
章远出神的盯着对面楼某一层透出来的微光，心思起了，又被理智给压下去了。
齐书意一个玩艺术的，心气儿高，小心思多归多，但是在感情上向来是想做就做，十足的浪漫主义者。
满足了他一个糙爷们心底里藏着的那点子说出来别人会觉得矫情的小九九。
可，到底是太快了。
他跟齐书意开始的荒诞，进展的自然，可终归还是隔着点什么。
总觉得这恋爱游走在表面，两人都只是在尽一个恋人的义务，被恋爱关系捆绑在一起，理所应当的甜蜜、相守、占有。
齐书意的确新鲜，他占有欲强，他浪漫重仪式，他端着仙气儿追求情感的极致，这些都是他以前二十多年来从没遇见过的类型。
他是真的喜欢齐书意，只是，在一起到底图什么、为什么非对方不可，他不清楚，齐书意估计也不清楚。
章远的眸子颤了颤，又恢复到了一贯的吊儿郎当。
“那行，我以后只照顾你，不管他们了，但是这搬出去还是不太现实，我课程太紧。”
课程紧，跟住哪儿没关系。
这是借口。
章远明白，齐书意更明白。
“也是，那你说话要算。”
齐书意慢悠悠的沿街走着，由着雨水沾湿牛仔裤的裤脚，走到某个差不多距离时习惯性的一抬头，跟路边店门口正要关门的女人对上了视线。
雨幕相隔，女人看到他先是一愣，随即张了张嘴，似乎是想说什么，齐书意却垂下眸子避开对视，收伞走进了店里。
“书……”
女人刚开口叫了一个字，齐书意抬眸，伸手指了指正在通话的手机，将她余下的话堵了回去。
女人的眸子颤了颤，轻叹一声，双手在围裙上擦了擦，转身去了后厨。
齐书意别过头去看向相反的方向，放在门口的雨伞正无声无息的淌着水，在不算干净的地板上蜿蜒。
章远在电话那头饶有兴趣的说着话，齐书意听着，偶尔会给些回应，只是眸中并无半分笑意。
一碗浇了麻汁的凉皮放到了桌面上。
女人在对面坐下，也不说话，就这么盯着他看，齐书意面无表情的应着章远的话，单手从筷子筒里抽出了筷子……
这天之后，章远莫名其妙变得忙了起来。
平时除了上课就窝在宿舍里打游戏看球赛的人，突然就变得不着家了。
舍友们以为他是恋爱谈到飞起，齐书意却同样以为他是课程紧到分身乏术，谁也不知道这货到底是去忙什么了。
电话不接，短信不回，网络不上，晚上好不容易煲个电话粥，人都能说着说着就睡过去。
如此过了一个多周，连平时醉心于创作，不算太粘人的齐书意都发现不对劲了，趁着傍晚一起在校门口吃黄焖鸡的空档，装作无意的问了一嘴。
“你最近很忙？”
“还成，”章远往嘴里扒了一口白饭，又往他碗里夹了好几块肉，十分自然的回答说，“大二忙点好。”
说完，又举起了手机，单手打字似乎是在回复谁的消息。
聊着聊着，还能吃吃的笑上好几回。
齐书意心不在焉的用筷子戳了戳那鸡块，心里头存了个疑影，吃饭都没心思了。
忍了一会没忍住，齐书意抬眸看向章远，趁着他玩手机分神时幽幽的问道：“跟谁聊的这么开心？”
人在玩手机的时候，基本上是问什么答什么，给什么接什么，章远眼睛黏在手机屏幕上，这问题也没过脑子，随意道：“阿KEN。”
齐书意眯起了眼睛，“哦？”
阿KEN？
异类酒吧的调酒师。
章远回过神来，冷不丁发现自己说漏了嘴，急忙收起手机看向脸色阴沉下来的齐书意。
齐书意薄唇紧抿，长长的睫毛低垂，盖住眼中的神色，不轻不重的把筷子往桌上一拍，再抬头时，桃花眼中溢满了落寞。
“你去过异类了。找乐子？”
“啊，是……不是……我是……”
章远搔了搔头，心知齐书意是误会了，干脆就别解释了，把手机豪气的往兜里一收，抹了把嘴道：“走，领你去个地方。”
齐书意不解，被他硬拽着从店里出来，两人沿着学校门口这一排店铺一直走，在拐弯处的一家车行停了下来。
“老板！”章远硬生生喊出了一声土豪的气息，“你们店里质量最好的电动车亮出来！”
齐书意让他的大嗓门吓了一跳，急忙伸手拽住他：“你做什么？”
章远掏出手机来调出刚刚的聊天记录，跟上交工资卡似的交到齐书意手里，猛男挠头，轻声道：“我寻思着，给你买个小电驴代步，以后就不用走半个多小时了，晚上不安全。”
齐书意怔愣的看着章远那宠媳妇般的笑脸，心像是被谁撞了一下似的，人跟着恍惚了许多。
实在是没法说，其实他有车，只是懒得开。
视线下移到手机屏幕，章远和阿KEN的聊天记录很多，但一目了然，都是在讨论工作、代班时间。
最近的两条，是章远工资周结的转账记录。
五天，一天一百，五百块钱。
齐书意看着章远那似乎想把整个店买下来的骄傲神色，一时间不知道是该笑还是该感动，更不想打破他的迷之自信。
五百块钱，二手的都不一定能买着质量好的。
老板也真是有眼力见，看章远这豪气的样子，啥贵推啥，一连摆了四五辆电动车，最低都得两千五。
“老板，这车得有点折扣吧？我们也都是学生，动辄上千块负担不起啊。”
车行老板听着这话都直笑：“老弟你这就玩笑了啊，你让我推店里最好的，这好的可不就贵吗？”
“贵也得有个度啊，你看这我们以后常来，这辆三千的我要了，给便宜点，两千！”
“这可没这么砍价的啊，这样，两千八你拿走……”
章远这边跟老板一来一往的砍着价，一旁的齐书意却羞于开口，只在一旁站着，默默的看。
他一个端着仙气儿玩艺术的，真是做不来这种为了几百块扯皮赛脸的事儿。
家里也都不是缺钱的主儿，几千块钱对他来说也不算什么，他要做的就只是兜底付钱，由着章远去就是了。
兜里就五百块钱的人砍价倒是底气足得很，傻的可爱。
不过……
齐书意眯了眯眼睛，看着章远大大方方的跟老板扯皮，却觉得似乎有人在拿针尖往自己的心上戳弄似的，疼也不疼，就是难受。
最后，章远砍下了七百多块钱。
还顺便要了些挡风罩、头盔、保修卡的配件，大包小包的跟从头到尾都没开口的齐书意推着一辆崭新的电动车出了店门。
老板目送着他俩离开，额头上都出了一层冷汗。
这小伙子是真能砍价啊！
章远心情好的不得了，出了店门就跨坐在了座椅上，回头冲着齐书意得意洋洋的说道：“来！上车！远儿哥带你兜风去！”
话刚说完就看到齐书意脸色不太好看，急忙道：“你咋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