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泡温泉65
这声音之后,又是一个她很熟悉的男声,好像说了一句什么睡着比醒着可爱。
之后的对话,叶栀之没再听见,随着手背上传来的一阵短促的刺痛,冰凉的液体往血管中输送,她本能地往更温暖的地方靠,缩在男人怀里,闻着他身上淡淡的雪松香味,进入了无梦的深睡。
醒过来时,已是第二天中午。
叶栀之醒过来的第一感觉,不是头部的胀痛消失了,而是口中又干又苦,嘴唇干得快要裂开,舌头像被人涂了黄连。
她张口想说话,吸进一口空气的瞬间,马上控制不住地开始咳嗽。
咳嗽声吵醒了在床边守了一夜的男人。
“醒了?”江逆刚睡醒的声音有些沙哑。
叶栀之一直咳个不停,被江逆扶着坐起来后,咳嗽稍微缓解了一点,正想开口要水,唇边贴上一个冰凉的硬物。
“喝点水。”
江逆话音刚落,叶栀之就连同他的手一起抓住,端着杯子咕噜咕噜灌水,温热的液体滑过喉咙,一路流进胃里,有一种说不上来的舒畅。
叶栀之一口气喝完了一杯,终于不再觉得口渴,咳嗽也缓解了很多。身体病痛的缓解,让她适时想起心里的事。
在江逆拿着杯子要从她手中退开时,叶栀之依旧紧紧握住他的手,期待的同时又小心翼翼:“江逆,你……”是不是不生气了?
“你的烧退了,今天就能出院。”
她话还没说完,就被对方打断。
江逆将她的手指一根根掰开,从她手心脱离,没再给她继续话题的机会:“医生说你需要休息,我就不打扰了。”
听到房门被关上的声音,叶栀之的心也狠狠坠在了地上。
要怎么做,他才能消气?
叶栀之苦恼地抱着头,一头秀发被抓得凌乱。
从医院回来后,叶栀之面临的,不只是依旧对她生闷气的江逆,还有一堆难以下咽的感冒药。
她甚至怀疑江逆是不是趁机报复自己,让医生故意给她开了这么多药,还都是味道古怪的冲剂。
比起打针,她更讨厌喝药,药丸咽不下去,冲剂冒犯舌头。
第一次喝药的时候,江逆就守在她面前,叶栀之心里还因为温泉的事愧疚着,不敢有异议,捏着鼻子强灌下去,被苦得直冒眼泪,向江逆要颗糖吃,对方却说咳嗽不能吃糖。
叶栀之更加怀疑江逆就是在趁机报复自己。
偏偏这药一天要喝三次,赶在晚上喝药之前,叶栀之叫来小喜,偷偷吩咐:“小喜,你去给我拿颗糖过来。”
小喜直摆手:“江管家说了,您现在咳嗽,不能吃糖。”
“就一颗,不要紧的,”叶栀之语气柔软,拿出好处利诱,“你是不是喜欢傅从扬?我用傅从扬的签名照给你换。”
“可是……”小喜有一丝动摇,她确实是傅从扬的忠实粉丝,但她依旧犹豫,不敢为了一点好处就得罪江管家。
“我知道,你怕江逆怪你,我保证,不会让他发现,就算他发现,有什么事我担着。”叶栀之穷尽手段哄骗。
小喜咬咬牙,终于答应:“就这一次。”
叶栀之笑眯眯:“成交。”
心里却打着另外的小算盘,这次找小喜,下次找小丽,等每个人轮流来了一遍,她的药也都喝完了。
只是她没想到的是,第一次找的小喜,就出师不利。
小喜才偷拿了一颗糖,还没给叶栀之送过去,就被江逆叫过去了。
许是昨晚在医院照顾了一晚上,男人眼下有淡淡的黑眼圈,眉宇间些许疲惫。
他轻捏眉心:“大小姐精神怎么样?”
“好、好多了。”小喜做贼心虚,有些紧张,又奇怪他为什么不自己亲自去看,明明这么担心。
“吃药了吗?”
男人这一声问,让小喜更紧张了,下意识将攥着糖的手背在身后,语速也跟着变快:“马上就吃。”
江逆淡淡瞥她一眼:“你手里拿着糖?”
语气毫无疑问的问句。
小喜着实佩服面前这人的直觉,差点就跪了,立马双手捧着糖,上交给组织,同时低头认罪:“对不起,江管家,我错了。”
手心里的糖被人拿走,随即多了另一份重量。
小喜悄悄抬头,看见手里多了一瓶清肺止咳的枇杷膏。
江逆语气淡淡:“她还在咳嗽,别给她吃糖,觉得药苦,就让她喝点枇杷膏,看着点,别让她吃太多。”
小喜立即松了口气,笑道:“还是江管家想得周到,我这就去给大小姐送过去。”
说完就要走,却又被江逆叫住。
向来散漫的男人此刻语气略有些不自然:“别说是我给的。”
小喜愣了愣,心里有些奇怪,莫名觉得今天的江管家跟正在房间里等着她去送糖的傲娇大小姐有些像。
难道傲娇也是会传染的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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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栀之虽然没等到她想要的糖,但有了甘甜的枇杷膏代替,依旧很开心,说等她下次见到傅从扬,一定多给小喜要几张签名照。
小喜反倒不好意思揽下这功劳,又答应了江逆,不透露是他送的枇杷膏,只能含糊应下。
叶栀之心满意足吃了药,喝了枇杷膏,内心觉得小喜是个做事可靠的人,于是向她咨询:“小喜,我有一个朋友,她惹一个人生气了,那个人不理她了,该怎么和好?”
小喜不假思索道:“道歉呀。”
叶栀之:“道过歉了。”
小喜:“那就服个软,撒个娇。”
“撒娇不适合我……朋友”,叶栀之差点说漏嘴,“还有没有其他办法?”
小喜苦恼摇摇头:“没有了。”
叶栀之叹了口气,让小喜离开,躺在床上想着小喜的方法,半天睡不着。
真的就只有撒娇这个办法吗?
撒娇……
她可是堂堂叶家大小姐,怎么可能会像三岁小孩一样对别人撒娇?
叶栀之再次否定了这个念头,在床头柜的抽屉里摸出一台收音机,打算听听睡前广播,顺便催眠。
广播里正在讲一些冷笑话,她没怎么听进去,刚喝下去的感冒药倒是先发挥作用了,让她的眼皮越来越沉,很快就睡了过去。
她的房间还算隔音,但收音机的声音也不算小,细碎地穿过房门,传到房间外。
深夜十一点,江逆路过叶栀之房间门口,听到房内还有动静,站在门外问了一句:“怎么还不睡觉?”
却没人回应他。
江逆微微皱眉,抬手,屈指在门上轻敲两下:“大小姐?”
屋内依旧没人回应,异常的沉默让人不安。
江逆眉心皱得更深,快速打开房门走进屋内。
屋内只开着一盏灯光微弱的壁灯,床上的女人闭着眼,呼吸缓慢而平稳,显然一副安然睡着的模样。
江逆松了口气,皱起的眉心舒展开来,走过去,垂眸瞧着她。
她抱着被单一角,侧着脸,枕在手背上,压着的半边脸被挤得有些变性,显得肉肉嘟嘟的。壁灯的暖光印在她脸上,精致的五官柔和了许多。
江逆的眼神软了下来,略微俯身,轻轻拨开垂在她脸上的几根发丝,低不可闻地轻笑:“果然还是睡着的时候更可爱。”
她手边的收音机仍在播放那些可有可无的冷笑话,江逆将收音机关掉,房间内瞬间变得无比安静,依稀可听见床上人因为感冒而略有些粗重的呼吸声。
就在他关掉收音机准备离开的时候,床上熟睡的女人忽然咳嗽了两声,睁开了眼睛。
昏暗灯光下,那双黑白分明的凤眼,有一瞬间,让人产生一种她能看见的错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