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一剂猛药15
“吧你能耐的,” 陈威哼了一声,“我去找我的宣老师了。”
“赶紧滚。” 岑柏言不耐烦地说了一句。
他嘴上说 “不去” 说的挺坚决,等陈威走了,岑柏言不知怎么的又难受起来,心里就和有个小猫爪子在挠似的。
——我在思考一见钟情的可能性。
宣兆的话在他脑子里循环播放,宣兆的音质偏冷,偏偏他说起话来又带着几分笑意,总给人一种既亲近又疏离的矛盾感,像是微风拂过耳畔,挠的人非常舒服,伸手却又抓不住。
一见钟情?他对谁一见钟情?
对陈威,还是对. 我自己?
岑柏言第八百九十三遍思考这个问题,他脑子里一团乱麻,无数思绪乱炖成了一锅大杂烩,在他脑子里翻天覆地。
小瘸子喜欢男的?他喜欢哪个男的?他不会喜欢陈威吧?他昨天对我说那番话什么意思?他一个瘸子长那么漂亮干嘛,陈威不会真被掰弯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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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操!” 岑柏言实在是烦,没忍住低骂了一声,把刚过来的杨烁吓了一跳。
“柏. 柏言,你怎么了?” 杨烁缩着脖子。
“没事儿,没冲你,” 岑柏言深吸了一口烟,“你怎么来了?”
“你昨天不是叫我这个时候来球场找你的吗?” 杨烁说,“还说叫我无论如何也要把你拉去图书馆,还叫我把你看住了,别去找陈威。”
“哦对,” 岑柏言轻呼了一口气,背起包说,“走。”
由于岑柏言仔细效率极其不合格,在图书馆一直干泡到了九点多才回寝室。
陈威光着膀子翘着脚,正在玩电脑,头也不抬地说:“回来啦?”
岑柏言 “嗯” 了一声,眼角瞥见陈威书包上多出了一个小兔子挂件,当即心头一沉:“你这玩意儿哪来的?”
陈威回头瞧了一眼:“这个啊?老师给我的。”
岑柏言的心又往下沉了一寸。
——他果然是喜欢陈威。
“可太逗了,他说他们专业有个喜欢他的姑娘塞给他的,他扔了也不好,不知道怎么处理,干脆就给我了。” 陈威把键盘敲得噼啪响。
岑柏言刚沉下去的心又 “嗖” 地提了起来,紧皱的眉头随即舒展开来。
——原来是他不要的,敢情陈威就是个垃圾桶。
他心情不错地吹了声口哨,又指导了陈威狙枪技巧,在陈威拿下胜利后欣慰地夸赞道:“儿子真棒。”
“你他妈有病?” 陈威呸了一声。
岑柏言往他后脑上拍了一下:“逆子,怎么和你爹说话的!”
俩人打闹了会儿,岑柏言装作不经意地问:“今儿讲什么了?”
“做了一套真题,讲了个非谓语从句。” 陈威又开了一局。
“还有没?” 岑柏言追问。
“机场机场!都去机场集合!” 陈威一边和游戏里的队友嚷嚷,一边敷衍岑柏言,“没了啊。”
没了?
岑柏言瞬间变脸,这就没了?
他就没发现今天少了一个人?就没问问我干嘛去了?
“哦对了!” 陈威忽然想起来,得意洋洋地炫耀,“老师还送我个拍立得,不知道是哪个小女生放他包里的,我俩拍了个合照,你要不欣赏欣赏?”
岑柏言看他这样儿就一阵火直从心头烧起,冷冷道:“不看,倒贴我八百我都不看。”
“你这又咋了这是?忽冷忽热的,和我前任闹分手一样样的.” 陈威腹诽。
岑柏言回到自己那边,在椅子上干坐了会儿,越坐就越坐不住。
陈威刚干掉一个人,面前伸出来一只手,他抬头问:“干嘛?”
岑柏言面无表情:“照片。”
相片上,宣兆坐的端端正正,笑容和煦又儒雅,陈威在旁边揽着宣兆肩膀,岑柏言怎么看怎么碍眼:“你拍个照能别搔首弄姿吗?”
陈威:“. 老天爷啊我到底怎么得罪你了?!”
岑柏言冷哼一声,眼睛就和长在了宣兆脸上似的,好像紧盯着就能把人从上边抠下来一样。
突然,他目光一凝——
拍立得拍出来的照片画质不高,他还是敏锐地捕捉到宣兆嘴角并不那么明显的於痕,再仔细一看,他平放在桌上的右手背也有伤——两道明显的划痕,像是用玻璃碎片划的。
“他受伤了?” 岑柏言问。
“说是把碗摔了,又撞门上了。” 陈威说。
怎么个摔法能把手背摔成这样?怎么个撞法能把嘴角给撞青了?
也就陈威这傻 | 逼能相信。
“老师还叫咱们最近先别去酒吧,说是挺乱的,” 陈威边操作边盯着屏幕,“我寻思咱也就去那一回被他撞见了,他怎么说的我们好像酒吧专业户似的.”
砰——
突然一声巨响,陈威吓了一跳,扭头一看,岑柏言甩门走了,这么晚了也不知道去哪儿。
惊雷酒吧。
岑柏言扫了辆共享电动车来的,路上连闯三个红灯,边单手开车边给宣兆打电话,就是没人接。
一个多月没造访这酒吧,五颜六色的灯光还是弄得他晃眼,一进门就遇着一个绿头发男人往他身上靠,涂着红色指甲油的手指头在他脖子轻轻一划,娘里娘气地说:“帅哥,一个人啊?看你这么帅,有没有兴趣玩个独 | 龙 | 入 | 洞啊?”
强烈的反感涌起,岑柏言拽着他的衣领把人丢开:“滚。”
“切,原来是个直的,” 绿头发哼了一声,“真暴殄天物。”
岑柏言径直往吧台方向走,拽住一个路过的酒保,问他:“宣兆呢?”
酒吧里声音太嘈杂,酒保没听清:“啊?先生您说什么?”
“我说,” 岑柏言加大音量,“在你们这儿打工那瘸子呢?”
“哦,小兆啊,” 酒保抿了抿嘴唇,有些紧张地问,“你找他有事吗?”
他这反应让岑柏言心生狐疑,立即问:“我是他同学,导师有急事要找他。”
“那等明天吧,” 酒保欲言又止,“小兆他. 遇着点儿麻烦。”
“人呢?” 岑柏言立即问。
酒保见他穿的都是名牌,眉目间满是戾气,肯定也不是好惹的,于是低声说:“三楼 316。”
岑柏言转身就跑,没看见酒保眼底目光一闪。
“少爷,那孩子会来吗?”
306 包房,龚叔皱着眉给宣兆包扎手腕。
他的右手腕内侧有一道新增的划伤,正在往外渗血,龚叔看得心疼不已。
“今天不来,下次也会来。” 宣兆就和察觉不到痛似的,脸上甚至带着微笑,“我爸爸和那个女人把他教育的很好,正直,善良,开朗,健康。”
龚叔看着他眉眼间驱散不开的阴霾,在心底叹了口气。
“他和我爸爸一模一样,有种自以为是的正义感,见到弱者就有种莫名其妙的使命感,” 宣兆垂眸,笑着说,“龚叔,他才是我爸爸一手带大的,他比我更像是亲生儿子,对吧?”
“少爷,那你又何苦.” 龚叔看着宣兆眼角和嘴角的青紫,欲言又止。
“我本来也应该是他那样的。我时常在想,那个女人当初是怎么勾 | 引我爸爸的,仅仅示弱是不够的,一味倒贴应该也不够,” 宣兆嘴角上扬,眼神却是冷的,“要松弛有度,偶尔下些猛药。”
龚叔刚想说什么,耳麦里传来声音:“龚叔,人上去了。”
“少爷,他来了。” 龚叔抿了抿嘴唇。
宣兆闭了闭眼:“叔,我的药引子来了。”
岑柏言踹门进去,一眼就看见宣兆低着头坐在沙发角落,右手无力地下垂,手腕缠着绷带,渗出不明显的浅红。
“操!”
他脑袋里 “嗡” 一下就炸开了,大步冲到宣兆面前。
宣兆讷讷地抬起眼,见到他神色极度震惊,低呼道:“柏言?”
“你他妈傻吗!” 岑柏言掐着他的肩膀大吼,“被人打成这样也不知道找我帮忙?”
“小伙子,你是谁?” 一边的龚叔缓缓发问。
岑柏言这才注意到包间里还有另外几个人,他下意识地认为就是这群人动了宣兆,当下眼神一沉,冷笑着操起一个酒瓶砸了过去——
“柏言!”
宣兆瞳孔骤然紧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