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2章 引我吃醋?159
“陛下想我和他此生不能再见面,那就叫他永远不能进洛阳,我发誓永远不会离开洛阳城。”
萧叙唇角微扬,“如此宽容,你觉得是朕的行事风格?”
“......”时语冰活像被人当头浇了一盆冷水。
在强烈的压迫感下,时语冰想到韦如是,她仰起头,丝毫不避讳近在咫尺的那道视线,“陛下所谓的不宽容,怕是只针对我吧。韦如是当年生下和容王的私生子,还意图瞒天过海,现如今呢?她依旧是高高在上的贵妃,容王虽被软禁,也只因他谋逆。”
萧叙幽深的眼眸之中怒意翻涌,“若对你不宽容,你现在还能站在朕面前以下犯上么?”
如此情况下,她越是求情,弦月怕是不好过。
时语冰松开攥在皇帝的袖子,“我明日就回洛阳。”
“皇宫不是你来去自如之地。”萧叙游刃有余道,“司律没有把朕的话带给你么?”
两人近在咫尺,时语冰甚至能感受到他温热的气息,渐渐萦绕在她脖颈间。
“那陛下想要我如何?”时语冰想到了别处去。
“朕从不沾染有夫之妇。”萧叙毫不留情打断她的遐想。
又像被人活生生浇灌了一盆冰水。
“陛下这是此地无银三百两。”时语冰强行为自己挽回颜面。
秋风微凉,拂面而过。时语冰却突然面上生热,她的心漏跳了一拍。
萧叙别有深意地扫过她的容颜,片刻之后才缓缓道,“你说什么,便是什么吧。”声音如同纱帘之后的熏香,轻而淡。
这话成功叫她既羞愤又懊恼。
老狐狸过了而立之年,这张脸怎越发勾人心魄。眉宇之间多了几分锐利,但又与阴柔的容貌相得益彰。
“自明日起,每日来御书房弹奏瑶琴。”
“每一日?弹到何时?“
“到朕听腻为止。”
皇宫深苑从来都不是她的家,这里只有两个主人,萧叙和韦如是。
正是深秋,阵阵花香伴随微风而来,院子里静谧幽香,一切又恍若回到从前,腹中匮乏,她这一整日都未用膳,她偷偷瞥了眼老狐狸,他只静静站在她身侧。
她有口难言。
“怎么?不愿意?”
在她偷瞄第二眼的时候,萧叙终于开口询问。
“那你答应放弦月离开皇城?”
“你有什么资格谈条件?”萧叙淡淡问了声。
依旧商量不通,时语冰改变策略,先饱腹再慢慢与老狐狸周旋。
“既要明日弹琴,也不能叫我挨饿吧?”她说得理直气壮,一双无辜明眸直勾勾地看着萧叙。
叙虽没有什么宽阔胸怀,“饿了?求朕啊。”
一日不吃也饿不死,时语冰有骨气地转过身直接走进琴瑟殿。
所幸次日清晨,宫人送来早膳,时语冰才不至饿死在去御书房的路上。她昨日思考了一整夜,年年的病只需每日服药就不会复发,她想求皇帝至少放年年和弦月离开,免得年年身份暴露。
再次踏入御书房,萧叙正伏案写字,他低着头,依稀可见俊美的容貌。时语冰坐到墙边的琴凳上。
“陛下想听什么曲子?”
萧叙这才抬眸,他神色平常,脸上再也不见前几日的那般愤怒。可时语冰知道,这并不代表他消气了。
“你初次来御书房时,弹奏的那首曲子。”
这稀松平常的一句话,勾起了从前十分不堪的回忆。
“忘记了?”萧叙见她犹豫,“嫁人生子之后可曾还弹琴?”
“没有忘记,在洛阳时也经常弹琴。”
“为何?”皇帝放下手里的笔。
什么为何?时语冰不解。
“你在洛阳,以此为生么?”萧叙较真似的问。
“我开了间家卖琴的铺子,平日里也教授琴技,以此谋生。”时语冰解释。
“谋生?弦月不管你么?”
“他、”时语冰正要为弦月辩解,突然又想到司律的那番话,她话锋一转,“不管,他很少待在洛阳。每年年末才会回来与我们团聚。即使与我成亲,有了年年之后,也一直四处游历。”
萧叙不再言语,搁下笔往后靠到龙椅上。
过了许久,他缓缓道,“即使如此,你还是心甘情愿与他在一起。”
“来到洛阳之初,我在城中与他相遇,因为他乡遇故知,又因为爱慕他是天下第一琴师,所以执意要嫁给他。可是一成亲我就......”
“你想说你后悔了?”萧叙俊眉紧锁。
时语冰默认。
“你还是与从前一样满口谎言。”萧叙一副高高在上的神态,他从御案前起身,来到时语冰面前,“以为这样朕就会放了弦月?”
“是陛下要问,怎么又怪到我头上来了。”时语冰恼道。
“坐下弹琴吧”皇帝也甚是不耐烦。
曲子弹到一半,外头的太监进来禀告说李美人求见。
皇帝吩咐太监放这位李美人进来。
时语冰不曾听过这位李美人,猜测该是这几年新进宫的女人,这么一走神就弹错了一个音。
萧叙已经不再写字了,闲适地靠在龙椅上,支着下颚听她弹曲,这错了的一个音想必他也分辨出来了。
不过皇帝的注意力很快就被这位李美人吸引走了。
确实是位绝色美人,相比之下她一身素纱,远不及这位美人打扮得明艳动人。
“嫔妾在门口遇见了给陛下送汤药的奴才,擅作主张接过了药碗,嫔妾服侍陛下喝药吧?”
这位李美人的声音也甜得似能滴出蜜来。宫里从来不缺漂亮女人,且这一位敢白日来御书房,也正说明韦如是这几年并没有独宠。
李美人朝着时语冰瞥了一眼,“臣妾侍候陛下喝药吧?”
时语冰不敢再偷看,逼迫自己专心抚动琴弦,可是在这个念头浮现之前,她弹错了第二个音。
萧叙应该没有注意,因为他已经俯身饮下李美人送到他唇边的汤药。
时语冰没有办法逼迫自己转移目光,李美人轻靠在御案边,与皇帝面对面,又舀了一口汤药,“陛下......”
这姿态虽不是最亲近,却格外暧昧。
时语冰觉得心里闷,又不知缘由,她的目光完全不受控制,直勾勾地看着那两个人,漫长的折磨。
皇帝执起李美人的手,似调情般道,“就喝这么多吧。”
“太医说了要喝完才成。”李美人似娇嗔般道,足以叫天底下任何一个男人为之倾倒。
又错了一个音。
她双手没有停,心思却不可抑制地被那两个人占据了。
明明他们没有更出格的举动,她却格外煎熬。
萧叙抬手摘下李美人头上的步摇,狭长双眸弯弯,看着李美人的眼睛里是星辰的光芒。曾经,他似乎也会有这种眼神看着她,与她逗弄打趣。
时语冰已经完全不知道自己在弹奏什么,等这一首曲子终了,殿里安静下来。
皇帝终于松开了那双喂药的柔荑,“你先回去,朕夜里过来。”
李美人欢天喜地地谢恩,临走时朝着时语冰这儿瞥了一眼,“陛下从不听琴,怎么今日有这等兴致?竟传琴伎来御书房。”
萧叙并没有回答,这李美人也十分识趣,行礼告退了。
时语冰静静坐在琴凳前。远处,萧叙的目光正凝视在她身上,她不敢抬头。
“弹错了五处。”
男人沉稳的声音传来,虚无缥缈,轻不可闻。
时语冰不愿意承认自己分神,也不愿意叫他看出端倪来,更不愿意承认自己的在意。
“我已经很久没有弹过这首曲子了。”她勉强挤出一句话,平复心虚后终于抬头,眼神无畏地看向皇帝,“陛下与美人调情时,也这么认真听曲子么?”
萧叙唇边那若有似无的笑意彻底淡了下去,“若朕没记错,是你有事要求朕。”
言下之意,叫她不许再顶撞。
今时不同往日,从前她初生牛犊不怕虎,如今不能像从前那么莽撞了。
她只在心里嘀咕一句老狐狸,继续弹奏下一首曲子。
接下来的一个时辰,萧叙或批改奏折,或看书。时语冰已经十分疲乏了,老狐狸并没有叫停的意思,他这是有意折磨她。
时语冰十分有骨气,也并不求饶。
此时,殿外太监又禀告说肃亲王求见,时语冰才如蒙大赦般停了下来,指尖已经微微泛红,麻木至极。
皇帝身着素色长袍,从御案前起身,“过来。”
时语冰跟着萧叙去了内室,老狐狸从衣柜里取了衣袍去屏风后头。
她怔怔地站在床榻前,看着萧叙那件素色衣袍被从屏风之后扔上来。
不能坐以待毙,萧叙摆明了不会放他们离开,不论她为他弹多久的琴,他都不会真大发慈悲放过他们。
她捏捏掌心,缓缓绕过屏风,皇帝背对着她,已经换上了新的衣袍,正在整理袖口。
时语冰上前几步,一双藕臂自背后环过劲腰。
“你做什么?!”
只听见一声呵斥,她就被挣脱了。
萧叙转过身,漂亮的眸子里含着谴责,更多是惊诧。
时语冰脸颊发烫,眼神却格外执拗,“你故意与李美人调情,是想引我吃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