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7章
秦知意发出一声意味不明的嗤笑，她靠在自己的胳膊上，望着俞桐道：“阿姐，我不是寨子里面三岁的娃仔，你已经骗不到我了。”
俞桐张了张嘴，眼泪先滚了下来，她把鱼鳔放在一边的床榻上，伸出手去取跟鱼钩一样嵌在耳垂里的耳环，“疼不疼？阿姐先给你摘下来洗洗好不好？干干净净的，最适合我们小阿霞了。”
那是化妆师特意做出来的伤口，看上去血肉模糊，这是为了表现冥顽不灵的首领父亲在发现女儿恋情时的怒不可遏，阿霞耳朵上洪川送的耳坠是被硬生生扯下来的。
本来应该是很疼的，但是阿霞此刻应该是哀莫大于心死，秦知意只在俞桐上手的时候微微皱了皱眉，脸上仍然是面无表情的空白，这是人在遭受疼痛刺激下应有的肌体反应。
她望着逐渐黯淡下去的鱼鳔，突然开口道：“阿姐，你会把这些萤火虫放了吗？”
俞桐望着手边的鱼鳔，毫不犹豫伸手拉开了封口处的竹丝。
接下来就全是虚拟表演了，经过一夜的煎熬，只有两只引火颤巍巍地从开口处飞了出来，尾巴处的黄绿荧光闪烁着，秦知意佯装看见的样子，嘴角扬起了一个淡淡的笑，但那两只萤火虫还是抵不过过长时间的窒息，一阵微风传来，它们停在了秦知意的胳膊上，微弱的荧光在人类温暖的肌肤上最后闪动两次，然后彻底地黯淡下去了。
像微风带走了细小的生命。
秦知意脸上的笑慢慢消弭，她将俞桐递过来的耳坠牢牢握在掌心，然后贴在俞桐的胳膊上，小声地抽泣起来。
“阿姐，我就是快要死了的萤虫，这阁楼就是困住我的鱼泡，”昏暗的光下，两人只能看见清晰的轮廓，秦知意的肩膀剧烈地耸动起来，她的声音听上去十分痛苦，“阿姐，我真的好喜欢他。”
俞桐抱住她，无声地哭泣起来，阿姐不明白那个汉族送信员有什么好，但她记得他每次托自己给妹妹带信时焦急又羞涩的脸庞。
两人就着这个姿势拥抱了一会，秦知意突然问：“阿姐，你知道外国人怎么叫萤虫吗？”
阿霞想起了洪川在山溪边带她读书时的情景，他指着漫天飞舞的萤火虫，得意地问她，“你知道外国人怎么叫萤火虫吗？”
“firefly，意思是，像火光一样的虫子。”
但阿姐不知道，秦知意就这样痛苦地望着她，然后抹干眼泪笑了一声，“阿姐，我想吃巧克力，就是那种洋糖，地上那个就是，你拿一颗给我好不好。”
俞桐将手心里的东西递过去。
这是个长镜头，秦知意一点一点剥开窸窣作响的糖锡纸，然后像推鱼饵一样，将巧克力球推进了自己口中。
第87章
十一月份, 深山的实景拍摄差不多结束了，《萤》剧组需要回到南边的竹林取景地，最后一场戏丁导喊“咔”的时候，秦知意简直是感激涕零, 以后再也不用靠小太阳续命了。
《向山行》的剧情播放到了朝堂权谋争夺最激烈的时候, 每天都有人追更分析, 秦知意上次随手写的那篇短文宣传效果很不错, 出圈吸引了一大波原本不看剧的人，她一回到南边, 梁西年的电话就紧跟着催过来了。
梁西年：“你之前发的那篇短文，是你自己写的吗？发行方那边给我打了电话, 说让你再写一篇帮着宣传一下。”
秦知意答应得爽快，但一坐在电脑面前就愁眉紧锁，写倒是没什么难的，可她一点灵感都没有, 写出来的东西干瘪无味, 叶遥出去买东西前见她的文档只有一页, 回来后还是只有一页。
正在她苦思冥想之际, 周若怀的电话打过来了。
那边像是刚刚洗完澡，周若怀下身只松垮垮地围了件浴袍，完美的倒三角曲线顺着肌肉的轮廓凸显出来，左右两边整齐地堆垛着八块腹肌, 水滴从发梢落下，再沿着脖颈一路淌到两团饱满的胸肌上。
秦知意呼吸窒了一瞬, 她不动声色地松开了握着鼠标的手, 面不改色地欣赏起屏幕里美好的胴/体。
他是网上说的那种穿衣显瘦脱衣有肉的身材，身上的肌肉结实但不夸张, 秦知意之前问有没有过人叫他去拍男装广告，本来是开玩笑的，结果周若怀回想了一下，还真煞有介事地点了点头。
周若怀坐了下来，他没再擦头发，就这么随便地将湿毛巾搭在光裸的肩膀上，对着屏幕似笑非笑道：“收敛一点秦小姐，你的眼神看上去好像个登徒子。”
秦知意佯怒，“注意您的措辞周先生，什么叫登徒子，我是正大光明地看，难道我连这点权力都没有吗？”
两人就这么坐着端详了彼此一分钟，不约而同笑出了声。
“你怎么瘦了那么多呀？”秦知意看着周若怀锋利的下颌线，“最近活很多吗？前两天听你说那几部广播剧的制作已经接近尾声了，请你配旁白的那部纪录片也配完了呀，怎么这么憔悴。”
周若怀无奈地垂下眼眸，温柔答道：“是星悦大厦的事情，季度末事情都比较多，而且上个季度的事情我偷懒没干，只能多加班了。”
不然堆到年底，我精心准备的约会全都得泡汤……
周若怀在心里默默地补充完这一句，看见视频那头的秦知意又打了个哈欠，忍俊不禁问道：“你们不是从深山取景地搬出来了吗？昨晚又没休息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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