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道歉
柏方鸣按捺下嘴边笑意,本来灰蒙蒙的心情被吹开一丝清明,再次把手机递给叶惟,答应得十分干脆,“输地址吧。”
半夜找一个愿意来开锁的十分艰难,好在楼道里小广告众多,一个一个打过去,总有接电话的。
在答应对方加价的要求之后,对方当即也很有诚意地表示半个小时之内就会赶到。
等待的时间里,柏方鸣再次向叶惟确认:“你的房?”
叶惟也再次斩钉截铁地回答他:“我的房。放心,开锁合法。”
这个小区位置很好,靠近市中心,配套设施也都完善。一层楼有两家住户,对门。
叶惟坐在楼梯上,忽然泄了气。他环抱住自己,头埋在手臂间,传出来的声音闷闷的:“我好倒霉啊。”
声控灯熄了,柏方鸣跺跺脚让它亮起来,站在门口,没说话。
叶惟也不再出声,只把头埋着。
楼道外和楼道里都静悄悄的,声控灯熄了又亮,亮了又熄。
“不过你说得对,都是我自找的。”这一次叶惟的声音带上了浓重的鼻音。
虽然对方看不见,柏方鸣还是摇摇头表示否认这句话。
声控灯又熄了,黑暗袭来的那一瞬间,柏方鸣突然听懂了叶惟在抱怨什么。
叶惟在说:没有人爱我。
或者在说:如果我不是现在这样,会被多爱一点吗?
忽地,叶惟感到有人在他面前蹲下,肩膀被对方的手掌覆上,是熟悉的雪松味。
“别哭。”柏方鸣说。
第3章 道歉
======================
“六幢302,没走错。你们要开锁?”
一个浑厚的男声让声控灯重新亮起。听到这话,柏方鸣反应很快,转头站起身回应道:“是的。”
“身份证件和房产证明提供一下。”
叶惟呆呆抬起头,柏方鸣一下领悟,赶紧偷偷摆下手让他先别开口。
柏方鸣从手机相册里翻出自己的身份证照片。
“这是我身份证。不过房屋证明这,这谁也不随身带在身上啊。”柏方鸣动之以情,“邻居和物业大半夜的都睡了。我俩总不能跟外面过夜吧,小孩还等着睡觉呢,您给走个方便?”
开锁的是个四五十岁的大叔,普通话讲得很生硬,大意是出了问题我负不了责,不敢开。
两方对峙间,叶惟从钱包翻出五百,走过去不由分说塞在对方手里,用本地话说了个短句。
开锁的大叔嘀咕了句什么,从工具包里翻出家伙什儿,三下五除二利落地撬开了锁。
这还没完,大叔直接把门锁整个卸下来,又从包里拿出一个全新的门锁开始比划,叮铃哐啷的。
门一开,叶惟就把柏方鸣拉进了屋子。
叶惟凭着稀疏的记忆拍了下门边的开关,灯应声而亮。是个三室一厅的屋子,很整洁,没什么灰尘,生活用品一应俱全,看起来是有人经常打理。
柏方鸣犹自不解:“你跟他说了什么?”
“我跟他说顺便换个锁,不用找零。”叶惟在某个房间的柜子里找出来两捆真空收纳的被子,勉强能睡,“我在这里住,不能没有钥匙吧。”
“你不是常来吗,怎么会把钥匙弄丢?”
“我只来过一次,我妈带我来的,说送给我。不过她跟我爸离婚当天下午,我就把钥匙丢进我们学校的人工湖里了。”
“这房子挺干净,我以为你常来。”
“也许是我妈请的保洁吧,我不太清楚,反正换锁就对了。”
柏方鸣看着叶惟敷衍地把床铺成一个能睡的窝就算完事大吉,实在看不过去,走上前搭了两把手。
“你还挺厉害。”叶惟发自内心表达赞赏。
柏方鸣提出质疑,“就这个手艺你还准备出去包吃住?”
“什么都阻止不了一颗向往自由的心。”
叶惟回答得理直气壮,带着一种少年人独有的天真,柏方鸣微不可察地挑挑眉。
确认每扇窗户都密封性良好,换好的门锁安装妥当,厨房的烧水壶可以正常使用后,柏方鸣表示是时候该回学校了。
叶惟困得脑袋发懵,糊里糊涂就把人送走了。
第二天睡到日上三竿,饿得前肚贴后胸,坐在楼下小吃店里吸溜小馄饨的时候才想起来没找柏方鸣要联系方式。
上楼之后灵光一闪,翻出柏方鸣揉成团塞进自己裤兜的就诊单,找到了柏方鸣当时填上的手机号码。
本来只当存个念头,以此来证明这一晚不是虚妄。
没想到很快就派上了用场。
周一午休时,吵闹的教室逐渐安静下来,叶惟坐在最后一排,没趴下,只对着桌上几乎空白的两张数学卷子和全军覆没的英语默写发呆。
从第一节 课到现在,班主任出现在教室门口的频率之高,简直可以创下开学以来的记录。她陆续叫走了郝辰、阮欣雨、徐赫南,还有当时一起吃饭的几位同学。
迫于班主任的威压,这件事没有放到明面上来讨论,被叫走后回来的同学也没有多说什么,班级里的气氛与往常相比并无异样。
但是叶惟知道,整个上午班级里都在暗地里喋喋不休地讨论被叫走的人有什么共同点,光第三节 生物课就被老师抓住了六个传小纸条的。平静的表面下暗藏波涛,岌岌可危的宁静马上就要被打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