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张姨正准备给她关上门,没想到她会打听这个,笑得有几分深意:“太太当年还没与程先生离婚时,给砚安取过一个小名,叫「昭淮」。程家昭字辈,出生的那一天程先生,也就是砚安的父亲滞留在淮地,为了弥补遗憾,就取了个名字叫「程昭淮」。”
  她恍然大悟。
  “不过……”张姨临走前对她提醒道,“砚安并不喜欢这个名字,能被允许叫「淮哥」的也就只有砚安的那群发小,姑且是因为当年没改名字前就这么叫习惯了,旁的人都不敢直呼这个名字的,所以你就当没听过吧。”
  “不然后果很严重噢。”张姨最后这么说。
  有多严重?
  这个问题在兰泽心里扎了根。
  洗个澡,清清爽爽地出了浴室,她轻手轻脚,没惊动张姨。
  程砚安已经离开了,老爷子睡得正熟。房间里静悄悄,没开灯,借着月色,眼前只看见一片雾色朦胧。
  她一个人站在客厅,空气里有些闷热,她徒步走向外院。距离外院只余几步时,她看见一道熟悉宽阔的背影。
  她蓦然顿住。
  他没走。
  那人侧对着她,衬衫衣袖半挽,唇间衔着一支烟,青雾蔓延而起,那点猩红缀着幽蓝天幕,轮廓也在夜色中分明。
  像是在思索着什么,指尖有一下没一下地点着烟灰,灰烬簌簌落下,落在他的裤腿、脚边。
  她发现他烟瘾挺重。
  听说检察院里的工作压力大,那帮人没几个不抽烟的。
  可想着想着又岔了道。
  程氏商业版图近几年在国内急剧扩张,蒸蒸日上,人人阿谀不及,而他却放着好端端的程氏太子爷不做,偏跑去做钱少事多的检察官,图什么呢?
  难不成真是那些人常说的——瑰意琦行,独有老一辈栋梁的风骨?
  风骨?
  她仔细回味着这个词。
  察觉到有人靠近,他偏头看过来。
  洗过澡后的兰泽没有穿内/衣的习惯,她以为这宅子里已经没了走动的人,也放任自己松快了片刻。
  而程砚安的视线微微下移,正好落在她锁骨下方,被绵软面料遮住的圆润凸起。
  夜里的男人总是危险,他眼神刹那间变得晦暗,直接移开眼背过身,同时,抓起搭在一旁椅子上的外套,朝她扔了过去。
  独属于男人的木质茶香再次扑面而来,被外套蒙住眼睛时,她听见程砚安沉声命令着:“穿上!”
  后知后觉的她闹了个大红脸,将他的外套裹得严严实实,心中想的却是:兰泽,这是你今天丢的第三次人。
  真棒啊你。
  她低声道:“我以为你走了。”
  可不是故意不穿内/衣。
  程砚安不语,也不知道听没听懂她的解释,他只抽了口烟后,才慢慢转过身,正视她。
  他的视力很好,月色下他看清了小姑娘卓越的身段气质。
  脖颈线条流畅优越,脊背挺立,抓着他外套的一双手嫩如笋芽,白如清玉,睡衣裙摆下的小腿细长,脚腕如藕。
  玉影曳曳,满目皆为,惊绝色。
  他垂眸,不再去瞧那个被他打量得有些局促的小姑娘,转而不咸不淡地开口,问的却是刚刚他全程无意旁听到的——
  “你在打听我?”
  兰泽被人毫不留情地一语戳破,霍然抬头,惊愕地看着他。
  程砚安平静的语气里掺了几分复杂,似笃定,却又似惑然:
  “你对我,很好奇?”
  作者有话说:
  泽泽:你未来老婆对你好奇点有什么错:)
  第5章
  ◎睡了◎
  程砚安的目光在夜色里显得愈发幽深。
  他并不觉得小姑娘对他有兴趣。
  正因为这样,她的这种行为才叫人摸不着头脑。
  不感兴趣,还打听什么?
  兰泽到底是小姑娘,心理素质差了点,明明只是好奇多问一句,却又觉得自己像干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
  她心里发紧,攥紧衣角,嘴硬:“我没有。”
  “打听我什么?”
  压根不理她。
  兰泽被迫如实交代:“……小事。”
  “什么小事?”
  “你的名字。”
  “为什么好奇?”
  “……”
  别人要这样也没什么怪的。
  可这有问必答的气势放在程砚安这种经验丰富的法学人身上却不一样。
  ——她像那个庭审时被检察官盘问的罪犯。
  她瞪眼看向他。
  就是那一秒钟的时间,她想起张姨刚刚的警告。
  俗话说好奇心害死猫。
  说实话兰理以前也没少因此骂过她,说她明明看着这么乖巧的丫头片子,怎么能有这么旺盛的好奇心,路上看见枝枝蔓蔓的东西,非得伸手摸一摸碰一碰。
  当年兰理这样骂她,是她在路上走着走着,突然跳起来挥手抽了一巴掌隔壁墙角冒出来的山石榴枝蔓。
  枝蔓上的倒刺划破了她的手,血滋滋往外冒,兰理冷嘲热讽,就是不肯替她止血,还损她:“哟?这可得赶紧去医院啊,再不去您这伤口可就痊愈了。”
  而此刻她撅嘴,记吃不记打,满脑子都是张姨说的后果很严重。
  所以到底有多严重?他会很生气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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