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辛苦


  “男朋友!”路初阳偏不给狡猾的医生跑路的机会,他大声喊,“是男朋友!”
  “好了好了。”路观泰一把捂住路初阳的嘴巴,“你快闭嘴。”
  “唔唔唔唔唔。”路初阳奋力伸手去抓白韶的衣角,“救唔。”
  “瞧你那没出息的样儿。”路钧站在书房门口说,他看似在书房办公,实则支棱着耳朵听门口的动静,没想到小儿子的觉悟简直低得可怜,不仅不悔改,还铁了心的贴在人家身上,像块狗皮膏药。
  路钧负手看向白韶,多年端坐董事长职位,练就了一身上位者气势,目光锋利如刀,上上下下扫视一番年轻人,初步下了个判断——过分温和没有攻击性,应该是兔子性格。他思路转了个圈,给自己的判断打了个问号,如果是兔子性格,怎么能制得住小儿子?
  还得再观察观察。
  “坐吧。”路钧说。
  白韶迎着路钧的目光,双手递给他一瓶红酒,说:“您好,这是我的一点心意,请您收下。”
  “好贵呢。”路初阳帮腔,“你不要给我。”
  路钧接过红酒,说:“谢谢,我去放进酒柜。”
  望着丈夫的背影,缓过神的潘霄芊说:“小伙子别紧张,你坐沙发上,咱们聊聊。”
  路初阳凑到白韶耳边咬耳朵:“我妈退休前,是检察官。”他攥紧白韶的手,“不过别担心,我陪着你呢。”
  第51章 辛苦
  白韶依言坐下,他坐在长沙发的尽头,右手搭在宽扶手上,目光与潘霄芊对视,右手不由得局促地收回膝盖上方,左手则一直揣进口袋,没有拿出来的意思。
  路初阳一屁股坐在白韶身边,姿态放松,将医生的左手从口袋里挖出来,珍惜地拢在掌心,落落大方地看向潘霄芊,说:“潘检,问吧。”
  潘霄芊无可奈何看小儿子耍宝,她已经退休十年,太久没有人提起这个陪伴她近三十年的称呼,陡然听来倍觉亲切,她缓下声音,以免吓到面前紧张得不知所措的年轻人:“你今年多大了?”
  “三十二。”白韶说。
  “在哪工作啊?”潘霄芊问。
  “同心医院,做安宁医生。”白韶说,“今年是第三年,也兼职眼科门诊医生。”
  “门诊医生?”潘霄芊没听懂。
  “就是只出门诊,不拿手术刀的医生。”白韶说,他仍对自己尚未恢复功能左手感到自卑,“我左手骨折过,拿不了刀。”
  “啊。”潘霄芊惊讶,“怎么骨折的?”
  “家庭变故,我爸,”白韶停顿一下,接着说,“我爸发疯,拿斧头砸的。”
  潘霄芊表情严肃,自然而然地表现出职业习惯:“这是刑事案件,你父亲涉嫌故意伤害,你没有报警吗?”
  “我当时,没有心情报警。”白韶说,“我急于回到北京,寻找新出路。”
  潘霄芊理解地点头:“你是个坚强的孩子。”
  自博士毕业后,白韶再也没有听过“孩子”这个称呼,觉得古怪又亲切,他低头,抽了下路初阳拽着的左手,没抽动。
  路初阳紧紧握住白韶的手腕,不让心思敏感细腻的医生缩进自己的壳里,一如小狗叼住心爱的肉骨头。
  “你妈妈对这件事什么态度?”潘霄芊问。
  “她没有看法。”白韶说,他回想母亲在他的人生悲剧中扮演的角色,“她在家里,像一个会动的装饰品。”
  潘霄芊对这样典型又可悲的家庭充满了兴趣,她身体前倾,仔细聆听白韶的话语。
  “她跟着父母的话去做事,跟着丈夫和亲戚的话去做事。”白韶说,“她的生活像是在完成任务,我们兄弟姐妹就是她的任务。”
  “你有几个兄弟姐妹?”潘霄芊问。
  “三个姐姐。”白韶说,“三姐留在老家照顾爸妈,大姐在浙江经商,二姐在北京做合伙人。”
  “你是博士?”潘霄芊问。
  “是的。”白韶说,“主攻眼科,手伤之后转攻老年病学。”
  “你觉得阳阳是什么样的人?”潘霄芊问,她问完,路钧落座她身边,听白韶的回答。
  “嗯……”白韶沉吟,路初阳好奇地转头看向医生,他很想知道在白韶心中,自己的形象是不是如他费力塑造的那样光辉。
  “路初阳,像他的名字。”白韶说,“他带我见识许多新鲜的东西,又不介意和我一同住老房子,挤早晚高峰的地铁。或许有一天,清晨的太阳升起,他要去追求更远大的梦想,我也会感激他带我走出那段灰暗彷徨的生活。”
  路初阳没有急着表决心,深知心病的拔除需要漫长的陪伴,他握紧白韶的手,信心满满地扬起唇角插科打诨:“哎呀,我的形象这么高大呢。”感性的气氛被他搅合得一团稀碎,潘霄芊暗暗感叹,不知何时,自家小儿子觉醒了缺失多年的情商。
  甚至有点过分通情达理。
  “你父母对你不好,那你觉得生活中最亲近的人是谁?”路钧问,他指向路初阳,“除了这小子。”
  “我老师。”白韶说,“他是同心医院的眼科主任医师,也是我的博导。”
  “你回去约一下你老师的时间,跟我们老两口吃个饭。”路钧说,察觉到语气过于独断,他加上硬邦邦的礼仪用语,“麻烦你。”
  潘霄芊说:“听观泰说,阳阳现在住你家。”

第51章 辛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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