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檀口不是春醉饮
祝长舟阖门道:“趁此与我讲讲那方世界的事儿罢。”
我见她着实好奇,便挑着讲了几个和这个时空有些出入的历史典故。祝长舟听罢笑道:“原是如此,我先前只当你书读得多,却记得不清。是我错怪你了。”
她又道:“还有些甚么?先前你说天上飞的、地上跑的、水里游的,都是何物?”
我便讲了讲飞机、汽车、潜水艇。她听得津津有味、啧啧称奇,明庭摆完饭退出去,她立即问我:“当真人人都能在天上飞?”
我劝她先吃饭,她没吃两口就还惦记着这个事情,我只得把脸一本:“先用膳,方才交代得仔细,如今倒不吃了。”
我只当她刚开门是在交代类似“要十斤精肉,切做臊子,不要见半点肥的在上面”,后来才知是准备侍寝香。也是,她岂是挑嘴的人。也难为她想得周到,只是不知这香被偷偷在哪点了,空留了点香灰在言语中传出宫去。
香虽然没用,却不是一夜酣眠。许是两厢说开,许是着实新奇,祝长舟赤诚又大胆,问来问去,生生把我熬困了。
结果便是我打着哈欠上朝,祝长舟脸上歉意未消,也跟着打了一个哈欠。
我哭笑不得:“你再睡会儿。”
祝长舟这时才想起一事:“陆右丞之事,陛下怎生处置?”
我冲她眨眨眼:“此事还要梓童助我。”
第51章 檀口不是春醉饮
祝长舟道:“我如何助你?”
我打了个哑谜:“乍暖还寒时候, 初芽嫩蕊惹人怜。”
祝长舟快速领会了精神,立刻差人去办。
没几日,宫里要办望春宴的消息便传开了。
江重兴谏言说, 如今天下患乱未平, 此宴恐劳民伤财。
我哪里不知这些都是民脂民膏,实是有非办不可之由。
我道:“一则, 银钱出自朕私库。二则,这穷有穷的办法。三则, 诸卿辛苦,偷得一日闲岂不好?”
我把这三点一撂,果然无人再反对。虽然祝长舟此时正在广撒帖,请各官家的夫人小姐同赴宴,但吃食上去精致化一些,省去什么人参燕窝的花费, 实际上是可以承受的。
我今日先把这“穷”之一字说出口,不但是告诫操办人员没有油水可捞, 还是告诉朝臣“朕不看重什么面儿、排场的,谁都别来说朕小气”。
望春宴定在七日之后。这几日,我还是日常办公。前些时候, 宫峥明“识时务者为俊杰”,我便把他拨到大理司当大理司卿去了, 职权恰如我那个时空的大理寺卿。
如今,宫峥明正负责王槐灭门一案, 副卿尹庚负责蒋飞沉一案,其余二法司协理。
宫峥明日前便与我汇报过, 王槐一家被灭门时,恰是京城最乱的时节。王家是坚定的成帝党, 故而凶手此举在客观上对我有利。但我始终觉得行事风格如此残忍,绝不是一般党争,倒像是趁乱泄愤。
宫峥明列了个嫌疑人名单,我都请祝长舟加在宴会邀请名单中了。
至于蒋飞沉一案,尹庚目前没有发现什么疑点。蒋飞沉就好似真心实意地骂我一顿后,忽然得病而死。
但行为逻辑是最大的蹊跷。蒋飞沉绝非这般“刚烈”的人,看他参与祝党、引我入青楼这两件事,他的处事为人都是圆滑的,绝不可能大剌剌地出头写什么檄文。而且,他没有文名在外,此时突然文思泉涌,怎能不叫人生疑。
尹庚没查出什么,只能说明对方做得很干净。但做事这么细心的人,怎会在上面的疑点上疏漏?我隐隐有些猜测,却没有证据。
我独自坐在御书房沉思,门外有人“笃笃”叩了两下门,我应声道:“何事?”
祝长舟道:“陛下,是我。”
我忙起身:“怎没听见她们请安声?”
祝长舟进来笑道:“怎生没有,想是你太专注了。事多劳神,也合该吃盅茶才是。”
“你来帮我批些,我便可松快些。”我也笑道。
祝长舟恪礼,往日帮我批的也是一些不打紧的折子。凡是要紧的事,她摊开折子扫一眼开头,便立即合上放在一边,绝不多看一眼。我明里暗里跟她讲无妨,她却始终装糊涂。
今日也是如此。
我难得清闲一会儿,撇着茶沫聊家常:“我听闻大哥家的孩子这个月三周岁?”
祝长舟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我说的是她大哥祝长风。她看了我一眼,道:“是。就在月底。”
“二哥未曾婚配?”我合上茶盏盖子,清脆地一声响。
“未曾。”祝长舟批好了手中的折子,又翻开下一个。
我状似无意地道:“兄未娶妹便嫁,恐怕有些个闲言碎语罢?”
祝长舟笑了笑:“哪有这般的规矩。”
我心道,确实没有这样的明文规定,但这个社会也确实有这样不成文的潜规则。恐怕是祝公爷要“待价而沽”,故而压着二子的婚事。
于是,我道:“二哥若有中意之人,朕做主。”
祝长舟也听出来了,坦白道:“我爹爹中意程攸宜和陆凤童,她二人哪一个不入宫,爹爹便差人求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