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章 对簿公堂,重归甜蜜(一)
否则,霍俨不会遭受这样的横祸。
时针刚好走到十二点,是了,她们来回折腾了这么久,才中午十二点。离霍俨出事已经过去了十三个小时。白日的太阳实在刺眼,艾可欣整夜未眠,此刻眼睛里就像融了酸液般疼得不像话。
她将手里抓的,方才扇艾茉莉耳光时拽下来的几根头发放到一个自封袋里。随后,将另一个自封袋里的,之前拽下的王守诚的头发一起,交给助理。
“把这个交给梅茵莱私立医院的刘医生,具体怎么做,他知道。”
两个差了一个辈分的人,两份人体样本,交付对象是医生,要做什么稍微想一下便能猜到。助理没有多问,拿着东西就去了。
艾可欣踏出平房的院子,瞧着马路前方正在施工的工地,看着满目的飞尘,就跟这个乌烟瘴气的世界一样。
叮铃铃——叮铃铃——
手机的默认的来电铃声响了,是个陌生座机号。艾可欣条件反射地接通——她昨晚一个人锁在屋里的时候,拨打了沿海临市所有警察局的号码,留了遇难家属联系方式。这样,但凡哪个单位发现霍俨,或者有人发现了霍俨报了警,都可以第一时间通知她。
“请问是霍俨的家属吗?”
握着手机的手骤然缩紧——霍俨找到了!
但,不知生死。
“我是,请,请问你们是......”她的话磕磕绊绊,破碎不堪,像踩碎了成块的单薄的铁锈。
“我们是康尔医院急救室,昨晚救了一个叫霍俨的病人,她现在刚醒,让我们拨打这个号码,请问家属什么时候可以过来?”
须臾间,关堵了上千年的闸门轰然打开,洪流如深海巨龙喷涌而出,飞速奔腾,冲入大海。栓紧在心口的绳索解开死扣,新鲜的血液流进心脉,一点一点回温。
第53章 对簿公堂,重归甜蜜(一)
霍俨醒了,但并没有全然苏醒,只是从手术室出来抵达病房之后,在慢无边界的昏迷状态里睁了会儿眼睛。这期间,刚好来给她加药的护士看到,便问她,是不是霍俨。
她吃力地眨了下眼睛,说是。
护士便紧接着问她家属的号码。
霍俨家境殷实,自小家规两条,永远不变:一,父母永远不会坐同一架私人飞机,以防突发意外无法照料孩子;二,将最亲近的号码烂熟于心,即便没有手机,没有网络,也能联系到家人。
艾可欣,她的丫头,一定吓坏了。
艾可欣坐车赶去时,霍俨又睡了过去。
她睡得很安稳,呼吸很浅,像一片柔软的花瓣躺在蓝白条纹的病床上,苍白的脸罩着氧气面罩,左手挂着点滴,右手连接着心电监测仪。
红绿两个庞大稳定的数字在黑色的屏幕里格外醒目,嘀,嘀,嘀……仪器发出有规律的声音,彰示着病床上的人鲜活的生命迹象。
艾可欣隔着窗痴痴地看着,看那随着嘀嘀声不断报告身体指数的数字,眼瞳颤了一下。
“她有心跳。”
她的嘴唇嗫嚅着。
她的表情几乎呆滞,仿佛在最黑暗的地洞里坚守数千年才终于迎来第一束阳光。欣喜若狂,但又生恐是梦,故而反复确认,反复核实。
“血压也是正常的。”艾可欣又说。
苏日娜听得眼泪哗啦直流,一边哭一边抽噎着说:“是她,是她!姐,你进去吧!”
于是,艾可欣被她推了进去,苏日娜就一个人在楼道里呜呜咽咽。给艾可欣打电话的护士经过,从后面拍了拍她。
“这位家属,我知道你很难过,但这里很多病人要休息,我带你去外面好不好?”
“难过?”苏日娜一面用袖子撸眼泪一面回头,“谁跟你说我难过了?我,我,我这是高兴呜啊——”
护士手足无措,“您这高兴的方式还有点不一样哈,那您因为什么高兴呢?”
于是,苏日娜仿佛找到了倾诉的港湾,扑过去抱住护士,哭着感慨:“爱情好他妈的绝啊————”
霍俨再次睁眼时,是当晚九点多。
彼时,氧气面罩已经拆除,液体也输送结束。体力到极限的艾可欣在陪床睡着,面朝她侧躺,但她睡不安稳,时不时就要睁眼看一下霍俨,确定这人还在。
这一次睁眼,发现霍俨也在看她。
于是,星光浮动,四目相对,无言胜过千万言。
艾可欣扑过去,埋在这人的脖颈,汲取她温热的体温,感受她稳定的心跳,宛如被扔在路边重新被主人找到的幼猫。强撑了二十多个小时的情绪骤然崩塌,眼泪泄洪。
“霍爷……”
霍俨的情绪则稳定许多,她感受着滴在锁骨上的滚烫的眼泪,恢复些许力气的右手抬起,轻轻附在艾可欣的后脑勺,指尖曲动,揉弄着香软的头发。
“丫头。”
“不要再丢下我了……”
“不会了,丫头,不会了。”她缓缓地说。
艾可欣啜泣:“我看起来好像没什么,但是我真的很害怕。”
霍俨的声音温和柔软,“不怕,不怕,我没事啊,不哭了,嗯?”
她的尾音自带一股大提琴般的蛊惑,声音悠扬又低沉,蕴藏着古典温良的儒雅。
艾可欣对她的尾音没有抵抗力,果然,一会儿眼泪便止住了。
“我才不哭呢。”她力证清白地坐起,将残留在眼角的濡湿尽数擦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