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12


  “先皇在时,我没有好好尽孝,没有为他老人家分忧解难,反而时时闯祸让他忧心。待他驾鹤西去后,难免追悔莫及。”说到伤心处,一抹淡淡哀伤浮现在天香眉宇间,“现在朝中无事,我想为先皇守陵三年,也为自己求个心安。”
  “什么?!”
  张绍民手里的酒杯咣当一声掉到了桌上,天香,你何至于此。
  “这怎么行,朕的江山还需要你帮忙看顾呢,皇妹可不能只想着自己松快。”皇帝斜一眼张绍民,暗怪他不够沉稳,“很多事情,张丞相没有你的支持也推行不下去的。”
  这倒是实情,丞相虽已为官多年,但资历却是内阁中最浅的,虽领丞相职,但诸多改革措施被其他官员严重掣肘。
  皇帝自己是个不管具体事儿的,执行层面就免不了通过天香以各种手段敲打那些个官员,毕竟天香出面就代表了皇家,又避免了皇帝和文官撕破脸面。
  “皇帝老兄,虽然现在难是难了点儿,但是恩科一开,拔擢上来的都是天子门生,有丞相在,你自己再上点心,形势会发生好转的。”天香拍拍皇帝的肩膀,“再说啦,皇陵距这里不过百十里,有什么紧急事务我会回来帮你的。”
  “可…你的婚事……?”
  “别可是啦,什么昏不昏的,就这么定啦,来,喝酒!”
  皇帝被灌了几杯就已经醉得迷迷糊糊,天香差人把他扶回寝宫安歇下。
  张绍民低头喝着闷酒,没有起身离去的意思,天香也就陪着只顾吃菜。
  “殿下,热孝已过,你这身孝服穿的有些久了。”
  张绍民每次见天香一身素白,便自然而然想起驸马爷在时,她与公主二人夫唱妇随的场景。
  朝廷上下,理当遗忘那个人。
  ——为了皇家的脸面、公主的清誉,孝服是该被早早的褪下,扔到什么不知所谓的角落中去,而不是穿在身上,时刻提醒着这段荒唐历史的真实存在。
  天香夹着菜的筷子停在嘴边,这一刻,仿佛时光静止,她的面容和行动一起凝固了。
  所谓一日夫妻百日恩,与驸马做了许久的夫妻,她的心又不是随海潮轻易抚平的滩涂,驸马留下的刻痕,如大理石碑刻,怎么可能随随便便抹去?
  “令女子为亡夫守孝三年的是你们,说孝服穿久了的,也是你们。”天香冷着脸笑道,“朝为云,暮为雨,这朝廷的文官啊……”
  话到嘴边,天香顿了一顿,还是为张绍民留下些脸面,“呵呵,不提也罢。”
  “……”
  壶里的酒已见底,再倒不出一滴。
  张绍民知天香心如磐石,再难转圜,失望之际将酒壶往桌上重重一顿,长叹一声道:
  “殿下,皇陵虽距此不远,环境也很优美,但我朝尚未有过皇亲国戚长期守陵的先例,周边很是荒凉,也无甚热闹好玩的处所,怕殿下不几日就会感到无聊。到时候,圣旨已下,昭告天下,可不便哭闹着回来。”
  天香心中不悦,端起公主的架子,冷冷回道:“丞相多虑了,本宫是去尽孝心的,原本也没打算去繁华乡里寻开心。怎么,本宫在丞相眼中,就是如此不识大体之人吗?”
  这一问,把张绍民惊出一身冷汗,酒醒了七八分,赶忙起身行礼。
  “微臣不敢,臣醉言醉语冒犯了殿下,还望殿下赎罪。”
  张绍民偶尔会忘记君臣之别,他以义兄的身份与公主交往,可以不拘小节,但这也是天香赋予他的权力,而她当然可以轻而易举的收回。
  “免了。既然丞相醉了,就早些回去歇下吧。本宫也累了。”
  张绍民醉眼迷离目送天香离去,神志却无比的清醒——天香,若非我咄咄相逼,你是不是不会做这样的决定?
  可是,他又如何明白,少他一个张绍民,自然又会有其他什么李绍民、刘绍民,而他恰是天香公主最不怕得罪的那个人。
  今日顺势而为,正是天香刻意为之。
  冯素贞自离京以来,没怎么安稳休息过,经一场寒症,又昏天黑地的工作近两个月,身体已经有些吃不消。
  原本报告告一段落,冯素贞是想通过补眠来修复身体,去除疲劳,但不知道什么原因,她这心里总是无法踏实下来,就像小火文烤似的日日煎熬着。
  失眠的日子久了,冯素贞开始有心律不齐的症状,她自己懂医术,知道当务之急还是要尽快好好休息。
  由于精神上的原因导致失眠,哪里是药石可以医治的?
  沽来几罐青稞酒,冯素贞独酌于庭间花下。
  想起天香拿个猪头下酒,她忍不住笑出声来——就算是男子汉大丈夫,也没见哪个抱着个猪头下酒呀。
  转念又想起天香给她带来的快乐,以及对她的宽容和爱护,冯素贞委屈的落下泪来,要是天香在身边,她也不会这么辛苦了。
  因为再苦再累,她都甘之如饴。
  喝酒喝的沉了,冯素贞来了兴致,搬出自牢狱之灾后许久没再弹过的古琴,轻拨慢捻,一曲凤求凰诉尽愁肠。
  李兆廷立于东墙之外驻足倾听,他自然知道这首曲子的意思,是表达对倾心佳人思之如狂,欲比翼双飞的求偶辞。

第9章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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