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章 58回家
“她做得很好……”
“何夕,她是……这个世界上,最幸运的小孩。”
“她是,最幸运的……小孩。”
层层泪幕中,她依稀看见时雨对着自己轻轻地笑,容颜一如初识般静好。
这个人,能笑着便绝不会流泪,流泪也不为她自己的伤悲。她背负着命运施舍的阴影,坚韧不屈地向着太阳奔逐,纵然被辜负了守候与梦想,可她比谁都要爱这世界。
这样的女孩,为什么没法留下来?
哪怕是假的,哪怕是谎话,只要她能留下来,又有何妨。
“时雨,你是在骗我对吗?”
“你还是在骗我……”
“你骗我吧……骗骗我,说你不会走……”
“求你了,骗我好不好……求你了时雨……”
心堤决口,一溃千里。
她俯着身,靠在对方的肩膀上,失声痛哭。
泪洒冬夜,濡染那些年黢黑悲寂的青涩时光,跨越了双城,贯通了四季,启封少女笔下的晦涩情诗——
“亲爱的旅人,路过黄昏与风。
我该用什么,才能把你留住?”
演出阶段性落幕,而生活远未剧终。
何夕顶着红肿的眼睛,呆坐在床沿上,讷讷地盯着门的方向。情绪爆发过度,伤身又伤神。
“洗个脸吧,何夕。”时雨端进来一盆温水,将毛巾浸湿再拧成半干。
“……”何夕直愣愣地看她,像个被捆扎的稻草人,一动没动。
“那我帮你洗?”
“……”
还是一声不响。
回声在她遍地狼藉的意识空间里撞来撞去。
哥哥就是木兮。
时雨也是。
师傅和他们是一伙儿的。
……
每一条单拎出来,都能颠覆她积淀了二十年的认知。
何夕保持着这个“脑子坏了”的状态,直到彻彻底底消化掉今晚发生的所有事情。
“何夕,我再和你说个事,你别生气。”时雨边给她擦脸,边为难地说,“十月份的那封信,它不是丢掉的,是我没写。我想,测试下你对木兮的态度……抱歉,我自作主张,伤到了你。”
她低眸,略失落道:“那天你的表现,让我更确信了,你不能没有木兮……”
但是可以没有我。
时雨稍顿,没说完,另起一句:“你在游乐园许愿的时候,我心乱得很。因为我知道,我死没关系,可木兮必须活着。”
此言一出,何夕如梦惊醒,慌里慌张地把住了时雨的手腕:“没有,我想、我想你活下去的……那个愿望,我是乱许的,对不起,对不起时雨……”
她道着歉,眼周复红。
时雨噙着清浅的笑,嗓音柔软地抚慰道。
“别哭别哭,再哭明天见不了人了。”
等何夕渐渐褪去泪意,她接着说。
“我刚才说的‘还没’,就是指我还没找到人接替木兮的位置。上月底你不是嫌我忙吗,当时我就在忙这事。”
她拜托黄新鸿,从多个渠道物色条件合适的人选,再由她一一面谈,可历时了一个月,毫无进展。
“不,不要……”何夕登时理解了小满的那种惊恐。
即使对方的初衷是好的,但谁都害怕被依恋的人拱手让人。
“木兮是木兮,时雨是时雨。”她说,“我不要替代品,也不要别人……我不贪得无厌,我只选你。”
生活里的反转往往始料未及,她的美梦幻灭,心愿却成了真。
天平倾塌,她心里的谁,再不必分什么轻重高低。
尽管为时略晚,但何夕觉得自己仍有必要尽力弥补时雨,以回报她六年来默默无闻的付出。
因而预谋了多日的那件事,不能再拖了。
何夕把心沉了沉,稍许局促地问:“时雨,我能许个愿吗?”
她默然望她,紧张而期待。
“行啊。”时雨不加思索地答应,“上次的不算数,这次我一定成全你。”
她与何夕拉拉小指,给承诺上了个保险。
“……你,你过来听。”何夕敛声,像要说什么很私密的事。
时雨笑着往前凑了些。
“再近点。”
这声像明推暗就的引诱,诱她得一寸,又进一尺。
“唔,再……再近点吧。”
体温最先触在一起,过后是影子交缠,衣角摩擦,乃至肌肤相亲。
何夕仍不喊停,时雨便顺势抱了上去。
“够近了吗?”她故问道。
时雨身上总萦绕着一股似有若无的清淡甜香,像是水果软糖的气味。在何夕这样嗜甜如命的人看来,她整个人都格外地好闻。
“……嗯,够了。”一弯意满的微笑,绘在她唇角,慢慢升温,“那我开始许愿了,你听好。”
何夕平时不怎么喜欢和人肢体接触,但在时雨这儿,多少个拥抱她都不厌烦,甚至嫌少。
她贪恋着对方怀里的暖,缓慢而诚恳地开口。
“时雨……”
满腔爱恋轻落耳畔,书写绝无仅有的告白。
“冬天到了,要和我回家吗?”
第59章 58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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鸳鸯锅的蒸汽热糊了临街的玻璃窗,络绎不绝的食客推门而入时,捎进来对门奶茶店放的,童声合唱版《铃儿响叮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