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这是裴经理15
“半路化了,被狗叼了,落在高铁站忘拿了。但是我又极有先见之明地多买了一个泡芙,反正是巧克力馅儿的,这不就是黑森林的平替嘛。”
补好口红,邱念云抿了抿唇道:“多好解释。”
语毕,冉宇桐和老妈相视而笑,母子俩的眼睛长得几乎完全一样,连笑起来的弧度都是相同的。
邱念云在T市任教,当了二十多年的小学老师,儿子一直在她眼皮子底下长大,大学也是在本地念的。
读研的时候却不知受了什么刺激,说什么也不肯留在本校,老家都不愿意待了,非要见识更广阔的天地。
好在A市距T市不过一百多公里,乘高铁半个小时出头,那出来念就出来念吧,周末回个家,和本科那阵儿没什么不同。
这次来A市,邱念云倒不是专程看望儿子。
重点小学对教师要求高,专挑暑假的时候带动行业内卷。邱念云作为优秀教师,放假了也难能安生,她被学校派来A市,代表语文组参加第十九届“桃李之声”授课大赛。
早上到,晚上回,中间正好有几小时的空余,邱念云闲着也是闲着,顺路过来尝尝冉宇桐口中那家好吃的下午茶。
“还有这个别忘了,上个月回来也没记得拿。”邱念云从包里掏出两瓶黑绿色小罐,“过几天毒蚊子又来啦,专挑你们外地人叮。”
枝叶垂荡,沁凉爽朗。桌上的番石榴奶昔剩一个残底,像极了窗外摇曳的第一抹日落。
“回吧,你再回去摸会儿鱼,妈妈叫个车,这就往车站走了。”
邱念云按下提包磁扣,起身抻拽长裙上的皱褶。
抬头时,一道疑惑又亢奋的目光,从邱念云眼中一闪而过,这道光飞速蔓延,染了邱念云满面春风,再开口的语调抑扬顿挫,全是惊喜。
“小煜!”
冉宇桐闻声回头,是曾经认识的侧脸。
他暗道不妙,果真,更洪亮的声音从耳后传来。
“还有阿裴!是你俩吗?”
冤家路窄,若是碰巧冤家还长得帅,路宽也能给他认出来。
裴书言微低着头,与门口垂挂的风铃擦过,清脆悦耳的声响,像极了男主出场的背景音。
“还真是!小煜长这么高了,阿姨都不敢认了。”
叫小煜的男生全名周煜,年纪和冉宇桐差不多,最开始也是这帮孩子中一起玩儿大的。但当初裴书言一家出国后不久,周煜也随父母搬离了T市,听邻居说,是到南方定居了。再往后,邻居也没了消息,几家就这样渐渐失去联系,没想到今天在这儿遇见了。
“云姨!”周煜扬起朝气的笑,快步走到俩人面前,“您怎么过来了?来出差?”
热情、开朗、话多、自来熟,他倒和原先别无两样。
“是呀,来这边讲课,正好看看冉儿。”
即便面前的男孩比自己高出多一头,却依旧阻挡不了邱念云慈母般的目光。
“你呢?过来放假的?还是工作的?”
“我现在常住在这儿。”周煜毫不忌讳地说:“我爸分给我一个广告公司,让我经营着练练手,A市这一块儿资源多,我就暂时扎根了。”
男孩们叽叽喳喳地吵,女人们温柔地笑着听。场景好似瞬间倒回那年的河畔大院,午后放学,余阳半挂,每一个孩子都是大家的孩子,每一位母亲都是所有人的母亲。
“那阿裴呢?”邱念云朝另一个孩子招手,“哎呦真是好久不见了,阿裴什么时候回国的我都不知道。”
裴书言一向稳重,见邱念云招呼他了才徐徐向前,就算是亲近的云姨,他也会保持礼貌的社交距离,绝不越界半分。
“云姨,我——”
“妈,这是裴经理。”冉宇桐不轻不重地打断。
他的睫毛扑簌得好似蝴蝶振翅,裴书言知道,他是故意的。
“什么呀,”邱念云哈哈笑着:“冉儿不要拿你裴哥打趣。”
转念一想,邱念云接着问道:“阿裴当经理啦?”
“裴经理两周前来的R.A,现任财务投资部经理。”冉宇桐换上那副客气模样:“妈,裴经理是我的直属上级。”
裴书言眉头一紧,眼色蓦然变沉。
“云姨。”他压下情绪道:“您还是叫我阿裴。”
两边说话的语气都不算太好,邱念云被架在中间,简直莫名其妙。
“在你们公司……需要这么避嫌吗?”邱念云诧异问道。
“害,现在单位都这样,人多口杂着呢。”周煜及时插了一嘴,调解着僵持不下的氛围:“还是谨慎点儿好,谨慎点儿好。”
邱念云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余光瞥了眼缓缓停靠在门外的车辆。
“哎呀,好像是我叫的车。”她拉开玻璃门,向外探头定睛确认道:“还真是。”
这位优雅的女士踮起脚尖,像儿时那般,急匆匆地摸了摸两个孩子的头顶。
“阿姨要赶高铁回去了,你俩赶个周末回来玩儿呗,下个月阿姨家的葡萄就要熟了,你俩回来给阿姨摘葡萄吧。”
语毕,邱念云拂袖扬长而去,剩下冉宇桐没跟上老妈的的节奏,还停在原地琢磨,裴书言刚才深不可测的眼神。
“不用送了冉儿,留着和你的哥哥们唠嗑吧,拜。”
一句话孤零零的荡在风中,等飘到冉宇桐耳朵里时,邱念云的身影已经不见了。
1v2,不行,快跑。
冉宇桐脚下跟抹了油似的,一溜烟地逃出门外,留下一串风铃余音绕梁,绕得裴书言面色铁青。
“唉,稀碎,真是稀碎啊。”望着冉宇桐消失的方向,周煜不禁长叹:“是一直都这么碎吗?还是最近你没表现好,碾得更碎了?”
裴书言沉着脸,许久没有答话。
“你这战况比我想得还要惨烈啊。”周煜不解地问:“还是什么都没说?”
门外路过一群刚放学的初中生,他们正穿着夏季校服追逐打闹,这个年纪无需多少忌讳,有话都可以直说。
“没。”裴书言言简意赅道:“没机会。”
“大哥,您二位不是一个办公室吗?上班时间8小时还不够?您跟我说没机会?”
“桐桐在躲我。”英气的双目流出一丝微不可查的黯淡,裴书言缓声道:“他这样抗拒,我不想逼他。”
“啧,先开个玩笑,缓和一下氛围,你原先不是最会讨人家欢心了吗,拿出您的千层套路啊。”
周煜干着急道:“不然可不是稀碎吗,你不开口,他跑得快,你俩就这么生生地,错过了呀。”
“我试过。”裴书言摸着口袋里新买的鱼食,“可他还是,很不喜欢。”
两人相对无言,继而只听裴书言说道:“桐桐恨我。”
这个字眼像是死结,牢牢地拴在曾经与如今中间。这是用手解不开的,得用火去烤,用水去化,烧净泪痕,溶透冰封。
“行吧。”周煜也没辙了,“这时候就体现出好兄弟的重要性了,INTOXICATION ,咱们喝一个去?”
走进学校大门,冉宇桐觉得自己有点儿过分。
他承认,刚才的行为纯粹是为了报复裴书言中午的挑逗,可那本质是裴书言给的台阶,顺着下来就得了。
但他控制不住自己。面对裴书言时,身体的每一个细跑仿佛都在叫嚣着不甘,他想要被重视,想要得到裴书言更多的退让。
所以故意来了这么一出,无非是想看裴书言的情绪为自己起伏罢了。
唉,不应该啊。
回到寝室,卫生间传来淅沥水声。
“南仔?”冉宇桐敲了敲门:“洗澡呢?方便我进去洗个手不?”
门应声而开,温南肿着眼睛从里头出来。
好一个伤心欲绝的小核桃。
冉宇桐急忙一把搂住人,轻拍着温南的后背道:“哎呦哎呦,是哪个混蛋欺负我们南仔了?”
温南在他肩上伏了一会儿,声音闷闷道:“冉儿,其实我已经想通了。”
冉宇桐轻嗯一声,等待他接下来的话。
“他是直男,交了个女朋友。”
“啊,那是挺——”
“所以即便他不谈恋爱,我也永远不会有可能。”温南后退半步,语气漫漫不知说给谁听:“一个下午我已经想明白了,世界上有那么多帅气多金有魅力的gay,我干嘛非得栽倒一个直男身上?”
“是啊,你——”
“冉儿。”温南好像不需要冉宇桐的回复,跟个泡泡机似的自顾自道:“你能不能陪我,疗一疗被直男害的伤。”
“能是能,可是——”
“你去过INTOXICATION吗?”
作者有话说:
这不就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