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无双9
钟令怀,字无双。
蔺池双听着钟蔚卿喊着无双这二字,倒是想起了前些日子调查所得。眸色中倒映了几分好奇,猛盯着钟令怀那色分春晓的脸看,心中却免不了一阵讥笑,除了那张脸孔,这钟令怀何德何能,能担当得起无双二字。
虽不是什么无恶不赦的纨绔,但终归是个名满云中城的平庸之人。
“父亲。”睁开了乏困的眼睑,无力地下垂着,面色带着些许的潮红,“令怀不孝。”
从前的钟令怀就不喜欢以小字自称,无双二字太过嘲讽,下有弟妹,哪个都比他更能胜任这二字。
“今日伤成这个模样,还来回门,怎会不孝,倒是爹和弟弟妹妹不在了,你得好生照顾着自己,爹这一走,必然顾不了你的周全。这云中城,终归是个吃人不吐骨头的地方,你叫我怎么放心得下你。”鬓角翻白,银丝梗冠,这才四十出头的年纪,着实有些沧桑过头了,钟蔚卿面冠如玉,年轻时也是云中赫赫有名的美公子,现如今,倒是配不上这个称号了。
“这块玉璜,是你送给王爷的?”见蔺池双腰间所系,钟蔚卿话语一顿,其中有些慌乱。
钟令怀不觉,可蔺池双却抓住了那一丝异色。
“是,左右挂在我身上,也没有什么像样的衣服去搭配,更何况王爷于我钟家有恩,这玉佩赠他,自然合适不过。”钟令怀顺势挪了挪位置,想着自己是暂时没有办法起来了,只能让自己趴着更为舒适些。
抬头看了一眼蔺池双,临风玉浮,神清骨秀,可比蓬莱谪仙流。紫金袍子折神,翠玉长冠挽发,眉目轻敛,贵气天成。“陌上人如玉,公子世无双,父亲,我觉得王爷他,才真的配得上无双这二字,您为我取得这个小字,怕是所望甚高。”
“渊王本就是人中龙凤,哪用得着你来说。”揉了揉自家儿子的头发,心中却喜悦不起来,渊王是个傻子,又如何能护得无双周全,更何况,无双还是一个地位不如平妻的男妃。早些时候,钟蔚卿还想着无双不够懂事,不愿嫁给蔺池双,如今真的嫁了,护了一家的周全,他心底自觉更对不起这个长子。
“父亲不用担心,嫁给池双,是我心甘情愿的,更何况,我本就不喜欢女子,如今不是正好吗,若是嫁了旁人,可能还要遭受后院起火,嫁给他,至少不亏,我还捞了个王妃的名头当当。”钟令怀说得极为轻巧,因为他本身就是一个被学长掰弯的人,既然穿越过来了,想来是回不去了,只能将曾经对于学长的想法,强加到蔺池双身上。
倘若蔺池双不喜欢男子,他也不强求,毕竟不是每个人都能接受男妻的。恰好,也借着这个机会,让蔺池双知道自己的性取向。
“你,果真是变了。”钟蔚卿摸着头的手一顿,随后眼神一空,像是想起了什么,“你娘亲曾请无尘道人算过一卦,说你这命格,置于死地而后生,我从前不信,可如今你的确像是改了性子。”
闻言,钟令怀与蔺池双皆是一愣,钟令怀自知这算命的没有说错,的确是原身死了,这才有了他,他的确是与原主不同,原主平庸不出众,可换上了他,一切终究是会变得,钟令怀即使不想比较,可他自己估算了自己的能力,怎么也是比他两个弟妹总来的高些。
“父亲,经逢大难,脾性多少会有些改变,就像父亲,从前总是爱戴着鼻烟壶,现如今,不也戒了吗。”钟令怀无法去解释自己的来历,只能将自己变了的原因归结于钟家落难。
“罢了,罢了,总归是变了才好。”钟蔚卿见盖在长子身上的薄衾微落,侧身挡在了蔺池双面前,将滑落的被子扯了一些上去。
“王爷,罪臣膝下就二子一女,如今只有无双留在此处,希望王爷看在罪臣祖上几代皆是忠臣的份上,可以宽恕无双一面,让他有个栖身之地。”转身掀袍跪在了地上,钟蔚卿这一生,跪天跪地跪祖宗跪君王,从未跪过别人,如今为了钟令怀,跪了自己的女婿,哪怕蔺池双听不明白,亦或是装傻,钟蔚卿都希望自己这个长子,可以不卷入宫廷纷争,能苟活于世。
“父亲,你做什么!”钟令怀想起来扶起钟蔚卿,猛的一个动作,又牵扯到了伤口,额上冷汗层流。从床榻之上滚了下来,扯着钟蔚卿的衣角,“父亲,不能跪,儿子不值得。”
文人多傲骨,对一个傻子下跪,钟令怀一个外来的入侵者,都忍不住想哭。他父母在大学之前,也是这般为他操心,还好,还好,现代的自己还有一个弟弟可以为他们养老送终。
“好,好,好。”钟蔚卿将人搀到了榻上。
“你们这般,好像本王是个坏人一样。哼,不理你们了。”蔺池双气冲冲地走出了门,门板被带的噼啪响,不知情地还以为是哪家在拆迁。
如今钟家的奴仆已经被遣散地差不多了,整座钟府十分空荡,几乎碰不见人影,钟家直系都在忙着整理行囊,对于他们来说,也许尽量少接触自己这个还留在云中的亲人比较好。不然引起猜忌,又安得一个罪名。
“给本王盯着钟蔚卿和钟令怀,还有明日暗中派人护送钟家一行人的安全”,蔺池双挑了一个无人所在的连廊,对着廊上某处隐藏的身影说道。
这钟家有没有利用价值,就得看钟令怀能给他多少好处。
后来的蔺池双每每回想起这件事,都觉得自己当时还算机智,钟令怀给他的最大好处,就是将他这个人,送给了他。
日日春宵,懂得了何为君王不早朝。
“那块玉璜,你以后得想办法拿回来。”钟蔚卿说得有些犹豫,不知道该不该说。
“我送给蔺池双那块?”钟令怀身上并没有值钱的东西,并不明白为何要拿回来,因为放在自己身上才更危险,哪天要是有个王公贵族要了,他还谁都得罪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