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遮掩的围巾7
在秦川挂断电话后,等待司机大人前来迎接的第十分钟,酒店经理收到前厅通知,察觉到不对劲,快走出来几步过去。
他客气问道:“秦先生,有什么可以帮到您的吗?”
“不需要,谢谢。”秦川微微点头,“我在等我的司机。”
“原来是这样。”酒店经理没遇见过谈完生意等司机这种情况,面上照旧笑道:“不如秦先生赏脸来喝杯茶,司机师傅过来我再请您出来。”
秦川摆摆手,不经意间扫了一眼他的名牌微笑:“王经理太客气了,天气不错,我在外面多等一会儿正好吹吹风,只是别妨碍到你们工作就好。”
“您这话怎么说的?”王经理见秦川还记得他,更添几分笑意:“秦先生能来是给咱们添光呢,这是求都求不来的好事,哪能说妨碍?”
秦川知道这些人一向会说场面话,也不太想再过多交谈。
他客气点头:“不打扰王经理,有事少不了麻烦你的。”
经理立马听出来他话里的意思,堆着笑说:“楼上确实还有事,我就不客气了。”
他又叫大厅门童来,好一番叮嘱:“秦先生有什么问题,务必帮他解决,知不知道?”
“好的经理。”
他再和秦川客气一回,这才转身离开,心里止不住嘀咕。
谈完生意等司机那都是打肿脸充胖子的借口,这位秦先生可是个雷厉风行的正经老板,没听说过什么时候从酒店出来要等司机了。
什么司机这么大派头,要老总等他?
派头巨大的司机师傅美美吃完牛肉面,溜溜达达坐进了秦总的座驾里哼着歌导航回去,准备去接老板,听着手机叮叮咣咣响了半天,看见李想的名字直接锁屏。
你会挂我电话,我不会拿你当空气?
李想气得脑袋冒烟,在外面又不能表现出来,那边还得恭维王总鱼竿甩得好,一下子头都大了。
我的老天爷,秦总这是从哪里淘换来的神仙?这哪是司机,这分明是祖宗!
因为酒气发热而暂时搭在手臂上的羊绒大衣被重新穿上,秦川看了一眼手表,二十分钟过去了。
门童时刻关注着这位老板,想着是不是上前问问要不要到里面坐坐,毕竟他在酒店外面已经站了将近二十分钟,实在不太像话。
还没上去呢,黑色S450缓缓驶来,精准停在了秦川面前。
易水拉下车窗,低头朝外面说:“你好。”
门童忙上前去拉车门,被秦川伸手挡住。
“谢谢,辛苦你了。”秦川微笑点头,自己绕过去坐进后排。
门童弯腰送行,看见了那位司机师傅的脸。
嚯,原来司机没来,这位大概是秦先生的朋友?
“走吧。”秦川说,“先回公司。”
“好嘞。”易水关上窗户干脆答应,这下安稳启程了。
易水不停看向后视镜,想着秦川该生气了,看看他会说什么。
没想到的是,一路安静,秦川什么都没说。
“秦先生。”易水没憋住,率先解释:“我刚才是太饿了,去吃碗面,耽误了你的时间真是不好意思。”
秦川把头从正在看的资料上抬起来,从驾驶位听到这种闲聊的话略微有点不适应。
这位新司机,还真是方方面面都让人无法忽视的不恰当。
除了那双手。
想到这里,秦川的眼睛再次不可抑制地飘向了他的右手,有种想看他一点点摘下手套的冲动。
“你不会怪我吧?”易水没得到回答,继续说道。
“不会。”秦川收回目光,眉心微微皱起来一点:“还是麻烦你专心驾驶,这比较重要。”
毕竟比起等待了二十分钟,秦川更担心因此在道路行驶时出现什么意外事故。
还装模作样,小肚鸡肠,分明语气都变了。
最初对秦川声音动听且长得不赖的美好印象逐渐崩塌,易水现在倒是觉得他和李想不愧是上下属,个顶个儿的矫情。
这下易水觉得没劲,他不喜欢和装腔作势的人走得太近,这种人让他想起某些不美好的回忆,历史经验告诉他,要离这些人远点,他们的脑子可怕,会吃人。
在他闭嘴之后,秦川也没法把心思投入进先前专注的事里,不知道是什么使然,他抬眼扫向后视镜,试图从里面看见对方的眼睛。
秦川想,会因为刚才语气过于生硬紧张让他不舒服吗?
他在开车,这个角度,也只能看到侧脸。
秦川重新垂下眼睛,落点自然而然再次放在司机的手上。
他今天的表现可谓失态,即使作为一个对漂亮手掌拥有不可言说欲望的变态,秦川也从没这样失礼地一再盯着谁的手瞧过。
可这只手不一样,只是惊鸿一瞥,像把锋利的刀把那只手的影子刻在了秦川眼睛里,挥之不去。
尤其在手指伸直的时候,艰涩穿过洁白的手套,一点点把那样的美貌遮掩起来,秦川忍不住收紧了手掌。
盯着那只握在方向盘上的手,秦川用眼神剥落那只手套,想象着过分漂亮的手赤裸的、毫无遮掩地紧紧贴在黑色握把上。
秦川有了自然而可怕的反应。
在一瞬间,像个真正的变态一样,对着只有一面之缘的手,因为一个想象,在颅内震颤着激动起来。
秦川瞪大眼睛,不敢相信自己真的到了这样的地步,止不住唾弃自己这种如野兽一般随时冲动的变态行为。
他悄悄拿过一侧的围巾,不得不盖在了腿上,那条Malo的羊绒围巾被迫做着为主人遮掩不堪的事,可以想见从此以后不会再在秦川的脖子上看见它的影子。
秦川摘下眼镜,伸手揉了揉眉心克制着自己轻轻缓缓吐出一口气,不知道这是为什么。
他知道自己与众不同的欲念,却从没有过这种不堪入目的丑事。
这太可怕了,只是单凭想象,那只手就击溃了他的意志。
难道真的是单身太久了,精神和身体在抗议?
他重新戴回眼镜,不敢再把目光放在司机的手上。
说起来,他甚至不知道司机的名字叫什么,只听见李想叫他“易师傅。”
红灯间隙,秦川忽然问道:“请问,你叫什么名字?”
他问完似乎觉得这话题有些唐突,又说道:“不好意思,我还没来得及了解你的信息。”
易水回头望了他一眼,呲着牙笑,伸出手去:“秦先生好,易水,容易的易,开水的水。”
那只手伸过来,秦川不敢握,可这样堂皇拒绝别人的问候实在失礼,尤其是他开的头。
“嘀————”
后面车的鸣笛声救了秦川一命,易水自然收回手,秦川不必再面对那样的尴尬时刻,车已经重新行驶,他默默松了口气。
而察觉到秦川刚才并不想和他握手,易水不由更冷淡了几分。
对于这位两幅面孔的资本家有了更不美好的认识。
秦川当然不知道梦中情手的主人对他已经有了主观厌烦的结论,只是对于自己的不理智不冷静十分懊恼。
“易水,是个好名字。”
这话用低沉圆润的声音说出来,听在耳朵里应该无比舒适,但由于易水对声音主人的误解,已经自动屏蔽动听滤镜,并没搭话,只是按照老板先前的吩咐,专心开车。
这不是秦川会做的事,在司机驾驶过程中和他谈天,如果李想在,一定早已瞠目结舌,会怀疑老板被谁魂穿了的程度。
他那么在意行车安全的人,怎么可能会主动跟司机闲扯。
李想如果知道,他的老板不止和司机闲扯,甚至因为意淫司机的手而有了不可言说的反应,恐怕会直接吐血。
“道德经说:天下莫柔弱于水,而能攻坚强者莫之能胜,以其无以易之。”秦川说,“你的名字也取自其中吗?”
易水从后视镜瞥了他一眼,这下眼底的笑都没了,只有嘴角挂了笑。
“你说得对。”易水说,“取这个名字的人确实是这么想的。”
怪不得这人这么讨厌,易水彻底烦了,怎么让人讨厌的人连想法都一样吗?
秦川淡淡说道:“能取这样漂亮的名字,想必是位风雅的长辈。”
易水似笑非笑,并不再答话,好在也已经到了公司附近。
他说:“秦先生,到了。”
秦川点点头:“辛苦你,晚上有场应酬宴会,还要辛苦你陪我去一趟。”
“当然。”易水说,“这是我的工作。”
秦川下车,又想起什么,回去抓起那条围巾,想说句什么,又闭上了嘴。
看着车缓缓驶离去泊车,秦川懊恼地垂下了眼,怎么回事,这不像他,更不是他。
说的话做的事,通通莫名其妙。
难道是因为喝了点酒的缘故?秦川轻轻晃头,确实觉得有些晕了,他总算找到了为自己开脱的证明,迫不及待想到,难怪如此。
酒精麻痹神经,在微醺状态下做一些平日里不会做的事很正常,并不算是出格。
这么想着,手里因抓紧而捂出手汗的羊绒围巾提醒他,刚才它被用来做了什么。
在秦川走进电梯前,那条昂贵精致的围巾已经躺在了垃圾桶里,昭示着他主人的内心并不像刚才想的一样,已趋于平静。
他依旧烦躁,并且无法直视此事,所以选择销毁证据,以期待忘了这事。
只是欲望仍是进行时,在解决时究竟会想到谁,旁人无从知晓,秦川自有答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