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9章 阴云166
毕竟能让他七叔亲自去接的人,可不算多。
燕明和傅元晟俱是一惊。
云继影是本朝唯一的亲王之子,继承权力仅仅次于他父亲英王与现太子云昭,比他还要尊贵的人……
“英王殿下?”
“太子殿下?”
云继影自然是知道不可能是英王,不说藩王不得无召入京这个问题,就以他父王对云京这个地方的深恶痛绝,也绝对不可能在这个时节来京城。
他其实内心深处已经有九成把握确定来人是太子,但面上还是摇摇头,丝毫不掩饰自己的兴趣:“不知道,我们去看看吧。”
他起身,活动了下身子,抬头远远望向山下。
那是云京皇城坐落的方向。
端午那几天,山下一定是发生了什么,可惜他回来得早,错过了,若早知道,他就选择在山下多待几天。
燕明和傅元晟也是这般想的,上山才不过两三日光景,可山下却发生了许多他们不知道的事情。
也有可能早已经发生,只是并未流传罢了到他们耳中罢了。
傅元晟摸着下巴猜测:“藩王无召不得入京,那就是太子?”
他说着也有点不可思议,他们上次去郊外庙会的场景还历历在目,太子出行,低调但是声势也不小,除却明面上的,还有伪装成平民的,以及隐藏在暗里的侍卫。
现在居然能随意来山上。
总感觉有些怪异。
“不怕山上不安全吗?”燕明跟着他的思路,一脸不解。
“安全?”云继影轻笑了一声,他唤了一声,“燕明。”
少年人迎着风浅笑了一下,转过头定定地看着他,语气很轻地问道,“你猜,这山里有多少隐匿着的暗卫。”
就像是在闲话家常一般,随意自然。
燕明愣了一下,按照自己对在侯府里见过的护卫阵仗,再比对着院长的身份适量加了些,犹豫着猜了一个数:“一千?”
云继影摇摇头:“只多不少。”
皇城可以说是最尊贵,最令人向往的地方,却绝对称不上是最安全的地方,那里危机四伏,藏污纳垢,因为显眼,所以也容易吸引各路妖魔鬼怪,蛇虫鼠蚁。
“关键的不是这,是没有人会花费心思,在一个深山的老旧书院里安插探子。”
但是皇宫会。
山上也许不算安全,但绝对比皇宫安全。
燕明好似懂了,只愣愣地点头。
傅元晟一直沉浸在自己的想法中,他不解道:“奇怪了,这个时间点除却要乡试,还能有什么事。”
“有,”云继影想起了些什么,转头定定看着他,语气肯定道,“三年一届的大选,要开始了。”
由于这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他方才一时没想起来,若不是记忆力强,这件事就要被忽略过去了。
大选,就是选秀女,每三年一届,在云京也能算是一大盛事。
按照往年旧例,应该在每年夏末入秋的时候开始大选,但自从元泰帝继位之后,第一次大选撞上了恩科,此后次次选秀撞乡试,故此做了些细微的调整,每次都提前到初夏开始。
元泰帝虽然子嗣不丰,后宫的嫔妃却不少,但这几年受宠的妃子也就那几个,前两次的选秀,后宫都无新人入住,没道理今年不一样。
所以,云继影猜测,这次选秀,不是选后妃,而是往东宫选人。
左右太子今年也十八了。
但为什么又要在这个关头把太子送到山上?
只有一个可能,就是皇帝觉得皇宫已经不安全了,他没有把握保护好太子,故此暗中将人送出宫来。
现在他好奇的问题是,皇帝究竟说了什么,能让他七叔甘愿接下这样一个烫手山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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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怎么人这么少?”燕明初一进到膳房,便感受到了不对劲。
根据他以往的经验来说,书院地方大,很少能碰到其他学生,但吃饭的时候不一样,总能碰见其他院的学生。
今天他们来的时候显而易见少了很多人,偌大的膳房只有几个人,显得空空荡荡的。
傅元晟坐下来,合理猜测道:“可能……都忙着复习呢吧?”
毕竟要考试了,估计都忙着争分夺秒地复习。
他无端想起一件事,早晨来膳房时,看见陈期许买了许多干粮点心,他问起时,对方居然说是为了将跑膳房的时间省下来复习。
傅二少大为震惊。
傅二少不能理解,但尊重。
“对了,”傅元晟突然想进来今天燕明没去上晨读课,所以还有件重要的事对方现在还不知道,“容先生早上来说,这几天我们暂时都可以不用去上课了。”
“这么好?”燕明震惊道,他有些好奇发生了什么,居然这就……不上课了?
有些突然,也有些惊喜。
云继影慢慢给他解释道,大概就是因为乡试要到了,书院里头,不仅许多学生要下场应试,许多先生也要去应征考官。
因为乡试同时在各地举行,需要的考官数量巨大,除却正副考官皆由朝廷指派,其余的考官都由各地自己选调。
地方选调的考官多以名士和本省的进士官员为主,但还需要经过正副考官的一同审核,前前后后要花上许多功夫。
启贤书院坐落于敬贤山上,这个位置处在云京城和凉州界线处,后面就是一大片的连绵山林,说是属于京城也行,说是属于凉州也无不可。
凉州不比云京,地势山多平原少,地广而人稀,经济凋敝,教育资源匮乏,私学书院也少,连京城的零头也没有,每年启贤的书院先生大都会选择去凉州选考考官。
但凉州和云京虽然相邻,路却并不好走,因为相邻的地方乃是一大片连绵山脉,要想到凉州去需得直穿过京城中道,绕道而行,京城官道多,车马和人都能走,但到了凉州基本上就都是山路,去凉州这个毗邻的州县也要花上许多时间。
先生们需得早早就准备。
启贤书院年年都是三四月招新学生,但今年恰好碰上三年一次的大比,许多学生还没熟悉适应环境就要参加考试了。
“所以,”燕明迟疑着问,“我们被放养了?”
“差不多吧,不一直都是这样吗?”
云继影补充道:“准确一点,是所有学生都被放养了。”
还有三四个月考试,不过启贤的入学门槛比别的私学要高一些,哪怕是刚入学的学子,也有下场应试的本领在身,不怕没有先生引路。
若实在没有把握的,先生也会劝多等三年,不必纠结这一会。
而他们这些富贵人家的少爷又不指望科举扬名,来书院的目的,求学也不是排第一的。
权贵之所以将孩子送到书院来读书,自然不是求成绩出众,大约三分是为了混人脉,另外七分是存着将自己那不争气的孩子送到书院未免在家惹事生祸的想法。
每日里浑水摸鱼地上会课,和先生打趣闲聊的时间有事都比正经上课的时间多。
这些先生也都知道他们是什么情况,除了永远刚正不阿、眼里容不得一丝沙子的师微道,其他人都对他们这些学生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其实这个阶段了先生也不怎么上课了,你没发现课变少了吗,那几个院的课就更少了。”
多数是让学生自由复习。
燕明讷讷,他还真没注意到。
或许他其实注意到了,但并未在意。
像他和傅元晟这样的学渣少年,发现课少了的第一反应只能是高兴,并不会往里深究原因。
主要就是自由复习,先生们要准备考官的审核,他们自然而然也就放假了。
燕明恍然大悟:“怪不得那天我没去上课先生没问呢。”
原来是马上就全都不用上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