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修罗场24

　　傍晚。

　　四周静谧无声，枯叶被风卷起又挣扎着落回到地面上，一切都是徒劳无功。

　　孟凡心幽幽地看着她，目光里没有一丝温度。

　　易星辰急忙脱下外套披在她的身上，轻声安慰道：“没事了，没事了。”

　　孟凡心的双眼布满了血丝，脸颊上还留有明显的鞋印，她冷冷地看向易星辰，语气里满是绝望：“别碰我。”

　　“——脏。”

　　望着那张狼狈而又绝望的脸，易星辰更加心疼，她急忙问：“她们为什么欺负你？”

　　沉默须臾。

　　孟凡心忽地冷笑一声，仿佛受伤的人并不是自己。

　　她的目光里带着刺骨的寒意，语气冰冷，又像是在自嘲：“为什么？呵……”

　　“因为，我是恶心的同性恋啊。”

　　易星辰闻言心里一惊，身体僵在原地。

　　她猜到孟凡心受欺负是事出有因，却没想到这个理由，竟然是……

　　“看吧，连你也被我吓到了。”她说着又冷嘲道：“你们都一样。”

　　孟凡心收回视线，手背拭去嘴角的血渍，就好像什么也没发生过一样。直到她起身准备离开，易星辰才终于回过神。

　　她异常冷静地扣住孟凡心的手腕，沉声说：“我没被吓到，也不觉得你脏。”

　　似是对这句话而感到震惊，孟凡心微微颤抖着睫毛看向她，早在心里竖起的防线瞬间坍塌。

　　她迟疑道：“易老师，你真的…不讨厌我吗？”

　　易星辰摇头，她轻轻地勾起唇角，声音有些哽咽：“我只知道你是个好孩子。”

　　说完，她像是想起了什么，又急忙从包里拿出一本书：“看，老师帮你把这本书补好了，一直想找机会还给你。”生怕再刺激到她，易星辰又小心翼翼地问：“凡心，我可以这样叫你吗？”

　　默了三秒。

　　孟凡心没有说话，她只是愣愣地点着头，表情有些呆滞。

　　易星辰从包里抽出湿纸巾，撕开了包装袋，而后轻柔地帮孟凡心擦拭着手上的污渍：“你这样，老师会很担心的。”

　　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孟凡心的眼里已经盛满了泪水，可她却硬生生地憋着不想让它掉下来。

　　她告诉自己，只要不流泪，就还能维持住最后一丝的尊严与骄傲。

　　尽管如此，孟凡心还是止不住颤抖地叫她：“易老师……”

　　易星辰轻声问：“怎么了？”

　　“……”

　　其实，人在受了委屈或极度悲伤时，是哭不出来的。

　　大多数人会隐藏自己的脆弱，把情绪压抑在心里，直到有人关切地问“你怎么了”的时候，才会瞬间被击溃。

　　孟凡心没绷住。

　　她的喉头已经开始哽咽，嘴唇在不自觉地微微颤抖。这突如其来的关怀，令她感到前所未有的温暖，情绪也处在即将崩溃的边缘。

　　默了三秒。

　　孟凡心终于委屈地失声大哭。

　　易星辰将她拢在怀里，轻声安慰道：“哭吧，哭完就会过去的，一切都会过去。”

　　这句话，易星辰何尝不是在说给自己听。

　　会的。

　　我们所期待的每一个明天，都即将是崭新的一天。

　　黑夜总会过去，光明终将来临。

　　到那时。

　　我们会穿过封建世俗的晦暗，剥开旧文明的重重雾霾，于黎明降临之前，苏醒在温暖的人间。

　　-

　　两人从医院里出来已经是晚上八点，易星辰准备叫辆车送孟凡心回去。

　　她拿出手机扫了一眼，六十多通未接来电提醒，接二连三地跳了出来。

　　易星辰心里一惊！

　　糟糕。

　　事发突然，忘记跟王婧约好一起吃饭这件事了。

　　孟凡心倚坐在医院外的花坛边，此刻正默默地揉着嘴角。从检查到看诊再到上药，两个小时过去，她的情绪已基本平复。

　　见易星辰脸色不大好，孟凡心感到十分抱歉：“易老师，你有急事的话就先走吧，我就擦破点皮而已，没大碍的。”

　　“不行，你一个人回去太危险，要是那帮人再堵你怎么办？”

　　“……”孟凡心愣住没再接话。

　　默了三秒。

　　易星辰看了眼时间有些犹豫不决，最后还是拨通了王婧的电话。

　　那边秒接：“易！星！辰！你知不知道我打了你几通电话？！！手机都快没电了！！你到底死哪儿去了！！！”

　　似乎是觉得吵，易星辰把手机拿远了些，等王婧吼完了才重新贴回耳边。

　　她抱歉地说：“不好意思啊…我临时有点急事儿，忘记给你回电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