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丈夫的好心情7
“密码。”黑洞洞的屏幕指向云漾漾。
“李烨生日。”她答道。
何冰快速输入了几个数字，猛然意识到什么，面色不自然地问她：“你老公生日什么时候？我以为是我的生日呢，真是的，快输入完了才发现空欢喜一场。”
何冰很在意她，云漾漾是知道的，她也没多想，就吐出了几个数字。
手机屏幕亮起后，何冰只看了一眼就气得要跳起来，她拉着云漾漾的手就往外走。
“哎呀冰冰，你干什么？你弄疼我了。”
“漾漾你知道这是什么吗？”何冰把手机屏幕在她面前晃了晃，“这是人肉，这是性骚扰。”
“哎呀没有这么严重，平时这种私信和评论太多了，我都习惯了。”
“这次能一样吗？”何冰恨铁不成钢地剜了她一眼，“你看清楚，他已经扒出来你是谁了。”
“报警！”
画面里是那天事故的视频，云漾漾正披着何冰的衬衫望向不远处的台阶，台阶下方，一个二十岁左右的年轻男人正挥起拳头，砸向一个已经鼻青脸肿的肥胖中年人。
画面的选取角度很好，云漾漾凋零破碎的美感和季炀拳拳到肉的暴力完美融合，在澄黄的灯光下，看热闹的人模糊成了背景，仿佛他们是某部电影的主角。
这图片应该是从路人视频里截出来的，云漾漾心想。
那次的事件并没有在网络上掀起风浪，她一度以为事情早就结束了。没想到还有人拿着这图片，到处在寻找她在网络上的痕迹，这样的人必然不止一个，只是这个人幸运，在多如牛毛的互联网博主中，恰巧发现了她。
图片下面是一条文字私信。
“是你吗？我的夏娃。”
再往下，是一张打了马赛克的图片。
那人像是故意的，马赛克打得恰到好处，能让人看出来是什么，却不会觉得过分暴露和猥琐。
从照片里手指皮肤的状态可以看出，这个男人已经岁数不小，至少和22岁的季炀以及25岁的李烨不一样。
男人的手握着他的器官，给了那个部分一个特写。
云漾漾打开私信的时候，“我的夏娃”几个字下面刚好出现对方刚发的消息，也是一行字。
“我会来看你的，夏娃。”
云漾漾不觉得这是什么大事，反正只要拉黑就好了，这种神经病多了去了，下流得毫无新意，猜出了她是谁又怎么样，她不承认对方也没办法。
望着何冰大动肝火的样子，她安慰道：“冰冰不生气，你想删除就删除吧，但是报警就不用了，太浪费时间，警察还不一定能找出他是谁。”
何冰在她再三劝阻下才消了报警的念头，但最后还是恨恨道：“我看这个人叫什么名字。”
“嗯？”
“我买一些网络水军让他尝一尝被男人性骚扰的滋味。”
“哈哈，冰冰你太可爱了。”和她比起来，何冰充满生命力又鲜活，看着她在自己面前张牙舞爪的样子，云漾漾蓦然生出浓重的羡慕，“冰冰，我好羡慕你。”
“羡慕我什么？”何冰突然愣住。
“羡慕你事业有成的同时，还这么快乐。如果可以重新选择一次，我想成为你，哪怕一天也好。”云漾漾像往常一样抱着她，脑袋枕在何冰肩膀上。
“哎呀你突然这么煽情干什么，我鸡皮疙瘩都起来了。”何冰突然推开她的脑袋，摸着自己胳膊做出抖鸡皮疙瘩的样子。
“原谅人家好姐姐。”云漾漾朝她撒娇。
“不行，你得赔偿我。”
“你说，人家都依你。”
“改手机密码。”何冰摸着她的侧脸，“不准用李烨的。”
“啊？为什么啊？”不知为什么，何冰的语气给了她一种突如其来的不舒适感，不知道是语气的原因还是内容的原因，她说不上来，似乎这种不适是下意识的。
“算了，我只是觉得你刚刚在大庭广众下说出手机密码，万一被人听去，又捡了你的手机就不好了。但是你既然不愿意，我也不好强迫你改。”
似乎是她不识好人心了，云漾漾俏皮地吐了吐舌头，向自己的好朋友道歉：“我改我改我的好冰冰，不生气了啊。”
这点小小的不愉快自然没有掀起多大风浪，她们不过一分钟就和好如初。
“对了冰冰，李烨今晚回来，你要不要来家里做客？”
“不用了。”云漾漾注意不到的地方，何冰的脸色突然变得很难看，但只持续了一瞬，她就半开玩笑地用指尖点了点朋友的额头，“刚让你换了李烨的生日就去你家做客，我当电灯泡不说，被你家男人打可就不好了。”
最终她也没答应晚上去做客。
云漾漾健身回家后，亲自下厨为李烨准备了晚餐，细算起来，他们已经一个月没见面了。
这次出差回来，李烨显然很开心，整个人都洋溢着轻松愉悦的氛围。
他是个有洁癖的男人，却破天荒地允许铃铃在餐桌上和他们共用晚餐，甚至亲自挑选了狗粮不远万里带回来，给铃铃的小碗里倒得满满的。
“怎么了这么高兴？公司签约了大主播？”云漾漾给他夹了一块红烧茄子。
李烨平时不愿意和她谈公司的事情，每次她提起时总是糊弄过去，或者冷冷淡淡地答两句，这次却抬起头，定定地望着她，云漾漾被他盯得不好意思，尴尬地将颊边的碎发别到脑后：“怎么了？你不想说就别说了，平时工作已经很累了，在家里就不要谈这些了。”
“噗。”丈夫严肃的表情突然崩裂，似乎被妻子的反应逗笑了，他开怀大笑，这笑意是从心底迸发而出的，真真切切的笑，自从他们毕业之后，李烨自主创业以来，云漾漾已经很久没见过他这么小了，上次还是在他们的结婚典礼上。
“公司之前签约了一个女主播，我们一直把她当王牌捧。”
“是直播成绩不太好吗？”
“不，成绩很好，在一众主播中一骑绝尘，早就是公司的摇钱树。”
“那为什么……”
“漾漾，你不懂，公司对她寄予厚望，甚至专门为她创造了一套独特的直播模式，但是在之前，效果一直没达到预期中的目标。”李烨意气风发侃侃而谈，“这绝对是你想象不到的直播模式，它集养成、直播和买股于一体，每次直播都有大量的不确定性，观众因为这不确定性一掷千金，夜夜豪赌。”
云漾漾虽然不懂丈夫在说什么，还是配合着道：“所以最近，你们已经证实这种直播模式的成功了？”
“没错，就是最近一个月，直播效果突然呈几何倍数爆炸。”
“最近一个月？”怪不得李烨已经一个月没回家了，他以往出差时间最长也没超过二十天。
“一个月前，突然直播出了意外，但是这次意外让直播走向有趣起来。”李烨意味深长地望着他的妻子，“你猜猜发生了什么？”
“主播路上突然被人表白了？”
“不对。”
“主播突然公布恋情，你们以为势必会掉粉，却没想到观众都嗑起了CP？”
“不对，再猜。”
“主播其实有一个很厉害的身份，比如高级工程师或者什么，接电话的时候突然曝光身份，因为高学历高颜值吸了一大波粉？”
“还是不对。”李烨亲昵地捏捏她鼻尖，“我的漾漾，脑子里怎么都是这些俗套剧情。”
“哼。”云漾漾回捏回去，故意阴阳怪气他，“李大总裁，您倒是说一说你这主播怎么个清新脱俗，怎么个不俗套？”
“主播曾经的一个榜一，为了见主播倾家荡产，但是一直未能得偿所愿，这次不知道他用了什么办法找到了主播，两人发生了冲突。”
“那主播知道他为她倾家荡产吗？”
“自然不知道，这男的一厢情愿而已。”
云漾漾听见这个故事，莫名其妙地觉得不舒适，甚至有些反感，她没有表现出来，只继续问道：“那最后呢？”
“这男的被送进监狱了，公司花了好大的功夫才把这件事压下来，要不然你现在还能看见关于这事的新闻。”
“可这……这种事怎么会让主播人气大涨？”榜一沦落到这种境地，是个人都会将自己带入榜一的角色，主播不因此掉粉就不错了。
“这你就不懂了，漾漾。美女主播，榜一，倾家荡产，跟踪，这几个元素组合在一起形成一则新闻，你会不会点进去？”
“会。”
“你会不会一边觉得主播可怜，一边又揣度她是否真的无辜，一边想知道她为什么会有让人倾家荡产的魅力，想要一探究竟？”
“会。”
"这就对了，一场直播见证了一场足够掀起风暴的社会新闻，谁会不喜欢看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