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0章279

　　隔着内银河、外银河、外-外银河的距离, 阿尔卡斯宣告了一个消息，下一秒——

　　世界安静了。

　　是寂静无声的，时间和空间好像在此刻静止了一会儿, 外界的一切杂音都消失了，耳边全然的无声，无声到万籁俱寂般的, 黎真感知不到任何东西，只有一双空无又有着线路的眼睛, 绿色交错纵横着，像是挂在很遥远很遥远的地方, 又像是在她面前，投来了无声又全神贯注的一眼。

　　被紧盯的黎真整个人被无形的线捆住, 她冷汗涔涔，大脑一片空白，直至心中徒然的恐惧升起来，所有的线路被紧急切断，“热量”拉着她回去。

　　回去。

　　回去。

　　快回来！

　　【黎真！】

　　黎真猛地从幻视般的景象中清醒过来, 她大口大口地喘气，眼前似乎还有绿色的线路, 那是精神反映到视网膜上的幻觉，是属于科技的三维线路, 这场智能与智能之间的战争，这场人类与智能的战争, 这场跨越了1400多年甚至2000年的战争。

　　祂赢了。

　　因为——

　　[祂学会自我诞生精神力了！]

　　祂不再需要人类……

　　黎真死死地盯着屏幕里的最后一句话，阿尔卡斯没再发消息过来, 她也不敢发送消息回去, 此刻, 不论是网络、全息、信号全部瘫痪，用以代表星际WiFi的十格光点仍是灰色。

　　她不知晓他现在的情况，不敢确定对面的人还是不是阿尔卡斯，最好的选择是不要回复，不要暴露方位。

　　黎真：[你在吗？]

　　聊天频道没有回复。

　　黎真的心瞬间冷了。身体是热的。

　　“球儿？”

　　【我在。】祂回答，【黎真别怕，我在。这颗星球在我的掌控中，祂想要进来，我挡住了。别怕。】

　　“我没有事。祂很强大，我【精神】这么高……我有点害怕。”

　　黎真手指抽搐了一下，不敢想象阿尔卡斯在这之下的压力，仅仅对视了一眼，人与神明的差别，她在对视里无法呼吸……

　　如果没有蓝星意志，如果没有着几亿光年的距离，她可能在对方尝试“精神连接”的那一刹那便死去了。

　　他呢？

　　她自己呢？

　　她现在还没有事，但是……

　　祂看见她了！

　　“祂会来找我的。很快。”黎真道，“祂已经定位到我了。”

　　“黎真！”

　　带着惊惧的声音响起，罗纳德冲进来，脸上是从未有的焦急和惶恐：“外面！外银河和内银河的所有信号基站都瘫痪了！”

　　黎真望过去，或许那眼神里失去了平静，同样的恐惧之色令罗纳德·沃特先是怔然，然后冷静了下来，显出了一份很少在两个强势女人之下的担当。

　　“黎真，我紧急切断了所有的线路，我们会有一段和内外银河断联的时间，”他道，“物理性切断，所以时间上会很久，你别担心。”

　　“嗯。”黎真应道，她停顿了很久，在开口的时候声音干涩：

　　“罗纳德，你知道……”

　　她问的如此艰难，罗纳德却好像明白，避开了她的眼睛。

　　“你让我往亚历山大后台模块里复制进去的安全信号装置…两个小时前，亚历山大的人格模块输入了【核心指令】，它被销毁了。”

　　……

　　“黎真，你还好吗？”罗纳德轻声问。

　　少女的神色不悲不喜，她好像没那么伤心，但并非不难过。

　　阿尔卡斯离开的原因，罗纳德有和萨拉争论过：到底是和外银河的威尔·里奥还是跟内银河的那个祂有关？

　　但“祂”的存在，沃特姐弟也只是猜测，后来他们没怎么在意，也是因为，蓝星离星际太远了，远到这就像是一个独立于时代的特殊地带，他们流浪多年，终于在一个穷乡僻壤找了点……

　　有意义的事情做。

　　或者说跟着一个有目标的人。

　　黎真从不茫然也从不往后看，她没有任何的惶恐和害怕，永远坐在那个碎痕很多的水晶灯上，谁吐槽灯座她就会用眼神“杀死”他，带着她的好几个古怪的人工智能，和不知道从哪东拼西凑出来的人手，要【重建蓝星的荣光】。

　　没错，这句话用横幅形式挂在蓝星每一个活人的气囊舱上。

　　是“星球文化”。

　　但就是这样的黎真，这时候露出了一种她自己都不知道茫然神色，罗纳德心里不知是种什么感觉，迟钝的少年好像想说些什么，可没能成功开口，因为黎真说话了——

　　“你还在这里做什么？你的汇报结束了？”

　　“黎真，你……”

　　“我什么？”黎真冷静地问，“我没有事，我只是没想到亚历山大没了，难免可惜。算了，到时候让阿克斯想办法再做一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