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九章 同心67
在齐亓的百般恳求之下,德叔才极不情愿的答应此事替他保密。
起先,德叔时常想不通他何故这般耗尽心力,后来,他才渐渐想通。
人活一世,各有要走的命途,命途既定,无人可改。
乳母带着初五离开后,齐亓便呆站在原地,过了好一会儿才摘下叆叇镜揉了揉微微有些酸涩的眼睛。
德叔无奈地摇摇头,道:“您也回去多休息会儿吧,府上的事儿有老奴在……您莫要太过操劳。”言罢,向齐亓行过礼便转身走了。
没走出两步,只听身后的齐亓道:“有劳您了……”
“方才老奴见大人像是去往库房的方向,您不妨到那儿去找找看。”
走过长廊,来到库房前时,见乔珩正叮叮当当专注地做着木工,手下的物件也已初具雏形。
清秋里,碧空高湛,瑟瑟风起时,院墙外的红枫纷落至院内,铺就如霞,风再起又摧着一地红叶离散奔去。
踩过落叶走到他身旁,齐亓到近处时才看清他所做的是一张小小的木床。
见齐亓走来,乔珩直起身抬袖抹了把额间的汗水道:“初五安顿好了?亭砚你去休息会儿吧,我这就快做完了。”
齐亓伸手将他衣襟上的碎木屑掸去,垂眸道:“一直不见你回来,我还以为你……”
“以为我什么,生气么?”撂下手中的工具,手心里还沾着些灰土木屑,乔珩只得用手背碰了碰他的脸颊,道:“怎的又说傻话呢。”
“收养初五的事儿,是我擅作主张应下的……都还没问过你同不同意就应下了……”挨着他的手背轻轻磨蹭了两下,齐亓依旧没敢抬眼去看他。
乔珩的手慢慢下移,而后轻抬起他的下巴,道:“亭砚,你抬头看着我。”
“玊之,你……”
四目相对时,他的眸中满是藏不住的温柔,“我说过的,不管你想做什么,只管放心胆大的去做便是,在我身边你不需有太多的顾忌。”
“嗯……”齐亓轻轻应了一声,尔后伸出双手勾住他的脖颈,挤入他怀中,顺势便要吻上他的唇。
却不想,乔珩忽然间将头侧开,避开了他的吻,“咳,亭砚,不能亲,现在若是亲了,恐怕我就没有什么心思再继续做下去了。”
说着,他又指了指放置在一旁地上尚未完工的小木床。
齐亓被他这番话搅乱了心神,忙红着脸从他怀里挣逃出去,轻声嗔道:“白、白日宣淫。”
他倒也认得痛快:“算是吧,不过等我先将咱们儿子的小床做好。”
有了盼头,乔珩便不再耽搁,俯身抄起榔头继续干起了活。
刚嗯了一声,齐亓便当即反应过来,“玊之,你方才是说‘咱们儿子’……”
乔珩笑着点了点头,道:“你肯委身于我便已注定无后,我看你同初五颇为投缘,认下他也算是两全了。”
不知不觉,齐亓的眼中又噙满了泪,说话时也微微有些哽咽,“玊之……我……”
见状,乔珩赶忙起身问道:“亭砚,怎么了?可是哪不舒服了?”
“没有,是风,吹的迷了眼。”
晚膳后,乔珩召来霜影,命其前去打探“赵大”究竟是何许人也,又是哪家的老爷仰仗权势作威作福。
不过半个时辰,便有了回信。
“大人,查到了,是太仆寺卿府上的人,此人与丘苑山也有着不少牵扯。”
“处理掉吧。”
霜影退下后,乔珩回到房中,见齐亓正趴在桌案边,百无聊赖地把玩着那只银哨。
他上前箍住齐亓的腰,将头埋在他颈侧,柔声道:“亭砚,现在不是白日了。”
温热的气息烧灼着他的耳根,齐亓的心跳蓦然加快了几分,手也跟着轻轻抖了一下。
银哨“啪嗒”一声落在桌上,他正要去拾,手便被乔珩攀附交握住。
乔珩着力捏了他的手,有些气闷道:“只愿看它,都不看我么?”
“不是的……我是在想,既有你在,这只银哨今后我也用不上,留在我这儿虽是个念想,可我怕哪日不慎又会生出许多事端。”
他并非是什么兢慎之人,从前行事作风也是一贯的任性而为,可如若事关乔珩,他便不自主的多了些顾虑。
“那便将它熔了。”
“熔了?那岂不可惜了……”
乔珩见他又是为难又是不舍的模样,笑着翻过他的手,指尖在他左手掌心勾画出两个小小的圆圈,“熔了,之后请人将其一分为二,打成两只指环,你我二人各一只。”
说着,指尖划至无名指处,复又说道:“曾听过一则传闻,左手无名指上的血脉与心君融贯相连,若将指环戴在此处,便是永结同心了。”
这样的人生,算是完满了吧。
“玊之……”
“亭砚,只要你想,只要我能,哪怕是在后世史书留名,我也会替你铺平这条路。”
“后世史书之上有我的名字也好,没有也罢,我都不在乎,我只在乎与你有关的……合婚庚帖或是碑铭墓志……在你名字旁边的,是我,便已足够了。”
此时情浓,两厢心旌摇曳,齐亓踅身投入乔珩怀中,带着他一同滚倒于床榻之上,捧起他的脸颊,深深地在唇上印下一吻。
……
次日,太仆寺卿冯居安昨夜于府中遭人劫杀之事不胫而走。
从前他便是倚仗丘苑山谋得太仆寺卿一职,此后,又常行事不义,仗权作恶。
被他抢去的女子无一不遭遇惨无人道的折辱,多数都活不过三日,纵使有幸活下来,在他玩腻后,这些女子便会被转手贩卖给人牙子。
而这些少女都是出自些穷苦人家,平民百姓又怎敢与权势相较?
即便事后有少数不畏权势的家眷敢于击鼓鸣冤,官府也会将此事压下。
冯居安的死讯传出后,许多痛失妻女的百姓蜂拥走上街头,叩跪长天,终降罪于恶人。
桃华听闻此事后,坐在廊下抱着李无言痛哭了良久。
腊月初六,京城迎来了入冬后的初雪。
苍穹雪落茫茫,天地间皓然一色,乔府中的几树红梅也于这一日吐蕊,临寒傲放,静绽暗香。
一入冬,屋中便已生起了地龙,在朔风寒雪中觅得一方温暖天地。
再过不到一个月便是年节,府中众人在德叔的带领下着手准备起来,小公子初五也因此得了许多喜庆的新衣小袄。
齐亓晨起时,枕榻身侧已是空落落的。
半个月前,明宥帝忽然病重,自打那日起,乔珩便接手了朝中诸多要务。
他的手腕与能力,朝堂上下皆是有目共睹,因此也无人敢提出非议,转而将重心全然转移至储君的确立之上。
手中虽已握有了权利,可有些事儿仍不可太过张扬地行事。
因此,乔珩便借由修缮登穹塔之名,将藏在塔中的绿磷硝石名正言顺地剥离出来,崇太后为此几番勃然,他便以追查此物来路之由,当着一众朝臣的面,不露声色地出言胁迫。
绿磷硝石是因何出现在登穹塔中,崇太后比谁都清楚,即便身居太后之位,也逃脱不过当朝律法的严苛,为了不引火上身,她也只得闭了嘴,任由乔珩处置那些辎重。
此后,崇太后更是多次命擎夜卫暗中刺杀乔珩,但他手下的那支霜影部的实力远比想象中的更为强悍可怖,了无声息地便将擎夜卫半属清了个干净。
再次见到昔日旧部,丘苑山面色一沉,随即出言讥嘲道:“乔大人,想必如今是羽翼丰满了,就连见着义父都不顾及礼数了么?”
乔珩面冷如霜,眸似寒潭,道:“丘都督您怕是忘了,我可从未认下过您这位‘义父’。”
“呵,想我当年在阐业寺中那些死人堆儿里将你带出来,便是看中了你这双眼。”丘苑山缓步走到乔珩面前,欲抬手抚上他的脸,“饱含恨意,却又不失澄澈明净,多好的一双眼。”
不带有半分情义地挡开他的手,乔珩冷声道:“丘都督早已知晓我的身世,苦心谋划了这些年……只是可惜了,终究还是棋错一招。”
丘苑山收了手,哂笑道:“你当真是这么认为的?乔大人真的是太过天真了,你今时所走的路,每一步皆是我的后尘。”
“哦?都督或许是忘了,你我踏上这条路的初衷本就有着云泥之别,我,永不会步上你的后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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预计五章之内完结,应该差不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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