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42
阿雷,你要快点回来了,不然,这洛阳城太过有趣本宫就会忘了你了。
这边风寒雨脚步匆匆往宫里赶,燕锦送走风寒雨后也赶忙连夜往迦南王府去递信。
连王府守门人都困的迷迷瞪瞪来给她开门,“小燕大人?”
“是,本官找王爷有事,大事,快去通报。”
守门人一走,燕锦开始在脑子里盘算时间节点。正确的顺序应该是,她去长公主府与平怀长公主商议婚事,随后一个人去赌场玩,与关山蓝说了几句话,随后长公主突然驾到,让她给迦南王传口信。
迦南王精神还算不错,身上披着外袍,对着燕锦乐呵呵的笑,“什么事?”
“长公主殿下让下官给王爷传个口信儿。”
“平怀去了赌场?”
“是。”燕锦垂眉敛目,恭敬如斯。
“她说什么了?”
“殿下说王爷用赌场换青楼,不值当。”燕锦断句是在刑部大牢学的,这里面大有学问。
迦南王连问都没问燕锦其他的,以至于燕锦白白准备了一大堆的腹稿,半个字儿都没用上。
迦南王只是坐在那里沉思,燕锦没事也跟着走神起来开始想东想西。
突然,迦南王开口打破了沉默,“你回去和平怀说,这事就先这么算了。”
“什么事?”燕锦被兄妹两人搞得云里雾里,摸不清边儿。
迦南王抬眉看了燕锦一眼,“平怀没告诉你?”
“没有啊。”燕锦压根儿不知道两人打的什么哑谜,这事平稳的解决了对她对贵妃娘娘对平怀对太子都好。
迦南王只是缓缓站起身,踱到挂在檐下的鸟笼旁,用金盒里的鸟食逗了逗笼中鸟,随后回身看向燕锦,“圣上不同意你和平怀的婚事,平怀整整求了圣上三个时辰,圣上才松口答应给你一年的时间观察。为什么?”
燕锦被迦南王的反问弄的猝不及防,她来不及编一个滴水不漏的谎言,只能如实回答,“下官和平怀长公主约定,只要平怀驸马一回来,下官就会自愿退位。长公主殿下大概是坚信驸马没死,才会抱紧了下官这棵救命稻草吧。”
迦南王轻点头,随后玩味的看向燕锦,“小燕大人是本王笼里的鸟吗?”
“自从下官十五岁那年得王爷另眼相看,就打定了主意追随王爷。”燕锦眨着无辜的眼睛跪着看向迦南王,活脱脱一纯情的小白莲模样。
迦南王严肃地看向她,“燕锦,把你左手边的匣子打开。”
燕锦起身,拉开那匣子,映入眼帘的是一截钢鞭,被安稳的放在明黄色的绸布上,鞭把是黑铁丝圈成的。她在看到那截钢鞭的同时,两眼跟着那铁丝一起发黑。
“王爷?”
迦南王几步走到她身边,伸出手从那匣子内掏出鞭子,“哐当”一声扔到燕锦身边的几上。“平怀要你传消息给本王,先不说本王信不信你,平怀压根儿就不信你。除非,”
“除非什么?”
“除非你在本王这彻底寒了心。”
燕锦目光徘徊在那截鞭子与迦南王的脸之间。
“王爷的意思是,平怀长公主明明有其他的招数,却还要多此一举的让下官来通知王爷,是想让下官在王爷与长公主之间被迫做个决断?”
“大概意思是这样,只不过,平怀故意给你下了一个套罢了。燕锦,本王向来是个奖惩分明的主子,这事你最知道了。本王也不会亲手打你,这截钢鞭你带回去,是伤痕累累的出现在平怀面前,还是再也不要出现在本王的面前,给你自己选择的机会。”
迦南王转回身坐回那太师椅上,又补充了几句,“啊,对了,平怀可不是个寻常的女儿家。你是个聪明的小子,本王要提醒你的是,既然做了选择,就要做到极致。不然,做出信任你的样子来对本王和平怀来说都很难。”
燕锦手里攥着那截圈满黑铁丝的鞭子把,颓废的抖了抖那鞭子。
“王爷为何愿意信下官?”她迷茫又真实的表情不知道哪里取悦到了迦南王,他一手捂着自己的腰,一只手有规律的摆动着那特制的提笼杆子。
“本王说过了,你是个聪明的小子。从本王见到你的第一面起,本王就知道,你不是燕家能困住的野兽,你该咆哮该嗜血,本王可以给你想要的一切。只要我们,我们目标一致,本王愿意给你很多次机会。平怀本王就不做评价了,你在她身边久了,自然就知道她和本王谁更真心的待你。”
燕锦跌跌撞撞的提着那根钢鞭走出迦南王府的府门时已是破晓,她想不通刚刚还互相靠着闲聊的两人,转眼间,平怀就能迅速将她卖了,她还乐意屁颠屁颠的主动去帮人分担。
贱骨头也不是这么贱的。
燕锦伸出空着的右手狠狠给自己扇了一个巴掌,那年初入洛阳,轿子上的女人太过于高贵惊艳,以至于让现在的燕锦头一重,就栽在了风寒雨有意构陷的温柔陷阱中。
没回自己的府上,她提着鞭子就盘腿坐在平怀长公主府门外的大榕树下闭目养神。
寅时未到,上早朝的人还未醒,风寒雨就从宫里出来了。
见到门口坐着的燕锦还显而易见的愣了一下,没有马车没有随从,风寒雨是自己从宫里走出来的。
“燕锦?你为何在此?”
“殿下,迦南王说这事就这么算了。”燕锦眼皮都没抬,依然闭着眼睛回话。
“好,本宫知道了,你也早些回去歇息吧。”
风寒雨越是这样不当一回事的说话,越让燕锦觉得自己是个傻瓜,她真的是脑子被废铜烂铁锈住了才会以为风寒雨对自己和对别人不一样。
“殿下不是早就知道迦南王会这么算了吗?不然为何只是入宫走个过场就出来了?”
燕锦伸出食指和大拇指捏着那根钢鞭给风寒雨看。
“王爷赏的,说殿下不信我,王爷也不信我。殿下真的要我遍体鳞伤的给殿下发毒誓,殿下才愿意放下对我的防备吗?”
这话说的委屈,配上通红的双眼,罩在宽大男子衣袍下瘦弱的身躯,更显燕锦楚楚可怜。
风寒雨半蹲下身,这个高度伸出手正好可以覆在燕锦的头顶。但是风寒雨没有那么做,她只是习惯性的伸出自己的手指抬起燕锦的下颌,强迫燕锦抬头看她,“本宫不能呆到早朝之时,因为所有人都知道本宫白日里从未入过宫。你误会我了,燕锦。”
就连风寒雨的解释都轻飘飘的让人难以信服,但是燕锦却肉眼可见的将紧绷的身体放软下去,因为风寒雨说的是,‘你误会我了’,而不是你误会本宫了。
“是吗?殿下也不要想着骗,骗的多了,也就麻木了。”燕锦靠在那棵大榕树下抬眼看正为了她弯低腰身的大齐长公主殿下。
日光终于冲破了厚厚的云层,为整个世界镀上一层金光。风寒雨半蹲在燕锦身前,歪头看她,“好。本宫答应你,我们君子协定。”
燕锦这是今日第二次从主子们的嘴里听到“我们”这两个字眼。
我们代表的是我和你亦或者说是我和无数的其他无关紧要的人和你。
燕锦虽然出身刑部,却还只是个不到弱冠的年轻后生。在朝中的大漩涡下还能各自揽权的两位主子自然功力都在她之上,可她还是偏心眼的想要再去相信风寒雨一次。
果然长得好看的人做什么错事都会轻易被原谅。
可能是人,都有爱美之心。更愿意去相信美丽的事物会给自己带来幸运。
她伸出手递给风寒雨,风寒雨顺势抓住她的手掌欲拉起燕锦,却反被燕锦往怀里一扯,风寒雨就穿着不符合她身份的衣裳又不符合礼数的窝在燕锦怀里。
“做什么?”风寒雨心理强大,强大到就算此刻燕锦从靴筒里掏出匕首来,风寒雨也会面不改色的反问她:“你三言两语就被二皇兄策反了该不该罚?”
燕锦认栽,她松开风寒雨,将身旁的鞭子提起来塞到风寒雨手里,“殿下一会儿下手狠一点儿,不然王爷不信我。”
风寒雨嫌弃的将手里的鞭子塞回到燕锦手中。
“燕锦,本宫后悔了。你回去当你桀骜不驯的小燕大人吧,这鞭子打人太疼。”
“风寒雨,你是不是有那么一点儿喜欢上我了?”
风寒雨轻挑眉,避而不答,“别蹬鼻子上脸了,你。”
风寒雨未穿长公主的繁重宫服,燕锦的心理压力也跟着消散了一样,她伸出手握住风寒雨瘦弱洁白无一丝瑕疵的皓腕上:“殿下这次回答我,我下次就不问了,好不好?”
风寒雨未挣扎,只是摇头,“想踏进本宫的世界,小燕大人要做足了准备才行,只是在太子殿下面前画幅狗屁不通的画自然入不得本宫的眼。”
“那要怎样才行?”
“想知道?那就从本宫府上提着你那破鞭子回二皇兄那儿,不受一丝一毫的伤让他重新相信你,本宫就告诉你,好不好?”
燕锦来的时候气势汹汹破釜沉舟,似是不问出个所以然来就绝不会离开一样。此刻的燕锦脑子里在转的竟然是怎么达到风寒雨的要求,换一个仅仅只是她愿意敞开心门的钥匙。
风寒雨拿捏燕锦,就像海上经验丰富的老船长去钓一条大海里最容易钓到的海虾一样简单容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