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章 晋.江.独.家.首.发201
薛成璧耳珠几乎艳红:“我是说,气味。”
周瑭这才发觉,自己早已被梅花的芬芳包围。
“是我做的香囊?”
“还有这个。”薛成璧手里有一只开盖的瓷制胭脂盒。
“梅花味的……膏.油?”周瑭蓦然想起,“这个我知道,上回去南风馆买了好些,后来景旭扬帮我托人送过……唔。”
他的唇复又被堵住。
“不许想别人。”
薛成璧抚着他的脸畔。
“今夜你只能想我。”
*
大太监,不,如今该叫做太监总管了,当他从武安侯府打道回宫时,夜已至三更。
帝王的寝殿内灯火通明,萧翎彻夜未眠,没有伏案批奏折,却静静坐在龙榻上,望着东方,不知在想些什么。
东边,是武安侯府的方向。
太监总管暗叹一声,替他披了件帷裳:“圣上若是想见,合该今日便去。”
萧翎不语。
半晌他问:“你可知,合卺酒是什么酒?”
太监总管愣了愣,心领神会:“武安侯家的小世子酒量浅,想毕饮的是米酒。圣上这是……想吃酒了?”
萧翎不置可否。
太监总管无声退下,再回来时,将一壶米酒留在了桌几上。
琼觞入酒盅,弥漫出淡淡清香。
酒香扑鼻,萧翎缓缓阖眼。
幻影中,寝殿瞬间被大红淹没,乐声隐隐约约,桌几对面坐着他披红盖头的新婚妻子。
一只手撩起红盖头,露出半张少年的侧脸。
萧翎睁开眼。
眼前是帝王的寝宫,数百年如一日地清冷寥落。
没有红盖头,也没有少年。
萧翎静坐片刻,忽举起酒盅,敬向东方。
一愿你与所爱之人,鱼水相谐,笙磐同音。
二愿大虞能如你所愿,海清河晏,万世太平。
而他,会努力做一个称职的皇帝。
待时机一到,他便会收养一个外姓的孩子做皇子,绝不会让暴君的血脉继续流传。
萧翎仰头,将杯中琼浆一饮而尽。
*
天将破晓时,长庆宫里寂静非常。
世人都赞长庆公主守孝,就算太上皇失了权势,萧含君还是将父皇接入自己的寝宫中,亲手照料。
自从那日起,长庆宫内便时常传来太上皇的嘶嚎。
对于太上皇而言,失去了上师的药无异于瘾.君子戒.毒。被疯病和戒断反应双重折磨,他很快便神志失常,整日对侍奉自己的萧含君谩骂不休。
长庆宫太冷,不栽草木,与春意隔绝。
长庆宫的人也太少,除了萧含君和两个洒扫的老嬷嬷以外,没有任何人。
这里就是一座冷宫……不,囚牢。
太上皇恍然想起,为了减少“天命之子”与外界的接触,萧含君的长庆宫十几年来,一直如此。
小时候,萧含君想和长庆宫外面的小太监玩耍,太上皇在她眼前斩处了小太监,又用砚台砸伤了她的脸,她才得以收心。
太上皇这才悚然惊觉,他这个女儿……怕是恨极了他。
知晓真相之后,他便日日活在恐惧之中,夜不能寐,生怕一闭眼便会被她割断喉咙。
身体和精神状态每况愈下,终于有一.夜,他没忍住昏睡过去之后,做了噩梦,还说了梦话。
惊醒时,萧含君就站在他榻前。
“你以为我会用割喉的方法杀了你?”她轻笑着,“还真是贵人多忘事啊。”
她解下自己的彩帔,慢慢绕过太上皇的下颌。
“还记得我母后是怎么死的么?”
——悬梁而死。
太上皇面上浮现出了惊惧的汗珠,他试图挣扎,可是被病痛折磨得身心憔悴的他,竟连萧含君一个女子都挣不脱。
萧含君勒住他的颈项,把他拖下床榻,彩帔的另一端系了重物,抛上殿顶的房梁,再加以自身的全部体重。
“对、不……放……下……”太上皇求饶着。
萧含君没有松手。
她咬牙怒吼,声音甚至比太上皇更为嘶.哑。
“当你把我囚禁在这深宫之中,可曾想过,你也会有今日?”
“当你任由司天监勒死我母后的时候,可曾想过,你也会有今日?!”
没有回音。
今日的长庆宫格外寂静。
忽然在寂静之中,洒扫嬷嬷听到了一串银铃般的笑声。
公主很久都没有笑得这么开心了。
洒扫嬷嬷看到走出寝殿的公主,好奇道:“请问殿下,今日发生了什么喜事?”
“太上皇自缢身亡……”
萧含君抹掉了面上不知是泪水还是汗水的东西,粲然一笑。
“还有,我想荡秋千了。”
*
周瑭一觉睡到了翌日黄昏时才醒。
清晨练刀的生物钟没把他唤醒,因为那时他还没能入睡;后来薛成璧起身去给父母敬茶时,他也没醒,因为累到几乎昏迷。
一身内功在这种时候起不到什么作用,他只能承受或者哀求,寄希望于对方能发发善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