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正文(完)5
如今五年了,感觉父亲和沈南霖的关系已经到了水深火热的阶段,再不跑怕真的来不及,然后她跑了。
就成了现在的结果。
温怀溪想过要是自己不逃跑的后果,父亲失败,以谋逆罪名论处,她们温家也抄了家,那她这个太子妃也别想做了。
流放,军妓,坐牢。
温怀溪还是比较满意她现在的结果,至少没有受苦。
还好还好。
这么想着很快就到了山脚,温怀溪慢慢悠悠飘下马车,风吹动树叶发出沙沙的声音,指了指小厮手里的披风“山顶凉,拿着吧。”
“你一个鬼.... ”
“闭嘴。”
温怀溪第一次夜里来爬山,以往她实在太懒,能坐着绝不站着能躺着绝不坐着,错过了好多好风景。
现在不一样了,让她不眠不休飘上三天三夜她也不会累。
两个人花了一个时辰爬上山顶,从这里往下看,能看见整个汴京的夜景。
一片黑暗。
“想不到这夜里的山景还别有颜色。”温怀溪仗着自己碰不到东西左飘飘右飘飘,沈南霖早已让小厮远远跟着,听不见他们说话。
“你喜欢?”
“是挺喜欢的。”温怀溪闭上眼,想象微风拂面的感觉“好像之前有一次,我来过。”
“不太记得了,好像是下雨,挺大的雨。”见没了声响,温怀溪转头。
沈南霖一身玄色披风停在原地,一直带笑的桃花眼此时没了笑意“你曾和兄长来过。”
“怀溪啊,没能嫁给沈和祁,你遗憾吗?”
彻骨的冷意。
温怀溪觉得天旋地转,脑海里只留下沈南霖的这一句话。
没能嫁给沈和祁,你遗憾吗?
你遗憾吗?
多么残忍,沈南霖一句话就把她拖入了万丈深渊,让她想粉饰太平都做不到。
多么脆弱,一声沈和祁,就能让她溃不成军,节节败退。
两个人对视了很久,温怀溪才颤抖的开口,一出声,连声音都支离破碎“对你们沈家,我恨之入骨,尤其是你,沈南霖。”
那声音宛如来自地狱,带着决然的恨意和诅咒。
沈和祁是谁呢?
温怀溪这辈子最喜欢的人,就是沈和祁了。
他是皇帝的嫡子,是万众瞩目的皇太子,是文能赋诗武能安邦的天之骄子。
是整个汴京城最耀眼的男子
是她温怀溪的未婚夫。
温怀溪永远忘不了那年冬日,她被庶姐推入冰湖,刺骨的凉水漫过她的身体,就在她以为自己必死无疑之时,他如天神一样将她救起来,脱下狐毛大氅盖在她身上,将她紧紧抱在怀里。
多么温暖的怀抱啊,自出生起,从没人这么抱过她了。
她太贪恋这温暖,死死抓着沈和祁的衣角不放手,再醒来时就看见他温柔的笑。
他笑的和煦,声音好像揉杂了世上万千的暖阳,像宠猫儿一样摸摸她的额头“醒了?还难受吗?”
也许人就是这样,不曾感受过世间温暖,以为自己有一颗冰冷坚硬的心,一旦有人破开,就会瞬间占据,丝毫不能招架。
“沈和祁....”她用沙哑的声音叫着他的名字
“是我。”
那日午后有着整个冬天最明媚的阳光,有着最温暖的微风,最温柔的雪花。
那天的温怀溪,有着世间最如玉的沈和祁。
还没有失去。
沈和祁是温怀溪心中的一个刺,她层层包裹,自认为坚硬无比,可沈南霖只用了一句话,就让她溃不成军。
怎么办呢,她的沈和祁,死在了她及笄那年,死在了她生辰的那一天。
怎么办呢,自此之后,再无人笑的温柔,像四月微风冬日暖阳一样问她还难受吗。
再无人能救她于水深火热之中,能将她护在身后不再看见这世间的锋利。
世界上最好的沈和祁没有了,该怎么办呢。
她温怀溪,该怎么活下去啊?
“你带我来这,就是为了说这个?”
山顶风大,将沈南霖的玄色披风吹起,他站在山边,身后是万丈悬崖。
“怀溪啊,你可曾相信这世间真的有鬼?”沈南霖指了指一旁“自正安十二年,皇太子沈和祁殒命于此,诚德寺就日渐破败,不负往日荣光,父皇为何还要我明日来诚德寺为母后祈福?”
“怀溪,醒一醒,你已经睡了好久了。”沈南霖向温怀溪伸出手,笑的温和“这只是个梦,你随我跳下去,梦醒了,我们回到现实,皇长兄在等着我们。”
“怀溪,别怕,来。”
温怀溪觉得心口窒息般的疼。
她终于想明白了,为何世间只有她一个鬼,为何那三罐金银会在葡萄藤架下。
不是她记错了。
这是个梦。
是梦里的差错。
温怀溪慢慢走向沈南霖,将手递给他,温热的感觉提醒她这真的是一场梦。
沈南霖轻轻拦住她的腰,脚边有碎石被吹落到悬崖下,无声无息。
“兄长!”
随着一声尖利的女声,沈南霖感觉身子被绳子缠住,拉回诚德寺门口。
暗卫拖回沈南霖后又消失不见。
安阳跑到他身边死死抓着他的衣领,眼眶发红“兄长,八年了,太子妃已经死了八年了!兄长,你快醒醒吧,安阳求你了,你快醒醒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