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赐他白绫,或者鸩酒47
“这王良昌并非良将,听文姑娘说他有意叛楚,皇上可卸了他的军权扣押,命刘聪为左将,文江雁右将,宋鹿野为军师。”
郑景仁斟酌一二后,说:“王良昌手中还有残部不肯归顺,虽降了他的官职,但目前暂时还不能动他。”
楚玹霖在写着什么东西,闻言却说:“卸了他的军权反而会让军心动荡,朕已给过他机会,王良昌既然不珍惜,那便。”
“赐鸩酒,不听军令者,一律杀。”
郑景仁看向刘文韵与国舅,见他二人并无意见,这才放心。
“臣遵旨。”
“如此一来,那雍州的军力便要重新部署。”顾诞起身负手而立,沉思后缓缓道,“文丫头的弩机军可攻吐蕃,再从华北军中调五万御林军前往金城助她攻退吐蕃。”
郑景仁又提问道:“文姑娘的弩机军文也能较好应对漠南军,若是都调走了,会不会驸马这边重担大一些呢?”
“不会。”刘文韵喝了一口茶,缓缓道,“阿古这支军撑不了多久,漠南王将他留在中卫,目地就是为了和吐蕃合作,助吐蕃夺取雍州地界。”
其实漠南王现在的正真目地已经非常明确,他想要的并非是这里,而是辽东三界,大同等地。
吐蕃也想要分一杯羹,于是双方达成共识,漠南王留阿古助吐蕃,而自己专攻辽东一带。
这样一来,吐蕃不仅分散了大楚一部分军力,还能很好的帮助漠南得到喘息机会。
楚玹霖看向二老:“以老师和国舅看,阿古这头该如何布局?”
顾诞平静道:“围攻、火攻。”
楚玹霖看向顾诞,不约而同,他的想法与国舅一致。
“老师认为如何?”
“雍州地界山与平原对半,但阿古占领的中卫等地靠山较多,火攻围攻乃是上计。”
“不过,若是火攻必定要波及到百姓,转移也不理想,此事还要一个万全之策才行。”
楚玹霖起身来到了侧厅,这里摆放着模拟地图,随后其他三人也跟了过来。
“我军可从乌斯太镇穿过公乌素镇,主军在这里设一个埋伏点拦截。然后在黄峤、东升、五合三地用火攻中卫。平川区靠近黄河,我军可再利用黄河制造冰区出来,漠南军大多是骑兵,只要在陆地,我军依然占优势。”
“这样一来,那就要西都来配合。”顾诞问道,“西都可是鲁梁?”
郑景仁道:“是。”
刘文韵思考了一会才道:“鲁梁也是个不错的将才,他出身于辽东铁骑,也算是段老的旧部。”
楚玹霖抬手揉了揉了眉间,整个人都显得无比疲惫。
顾诞见状立马说道:“西北战事暂且这样,辽东有召诰王和洵儿,皇上莫要急火攻心了,再不济,还有老夫在。”
楚玹霖摆摆手表示没事,近来也不知怎地,他总是觉得很累,入睡时也不得安稳。
偶尔还会觉得体力透支,浑身都使不出一点劲来,也不知是不是近来段笑天战死让他心里难受导致的。
太医诊断也看不出什么问题,只道让他多注意休息,心里也不要郁郁寡欢,以免心结抑郁过度。
刘文韵也劝道:“皇上还是要注意龙体,顾老说的没错,再不济还有我们这些老东西在,区区一个漠南,何足挂齿。”
“若是没什么事情,今日暂且就这样吧。”
顾诞点点头,又给楚玹霖交代了几句让他好好休息后便和其他俩人离开了。
楚玹霖确实有些累了,他硬撑着也无济于事,若是真累倒了,反而让敌人开心了。
赵福进来替楚玹霖更换了热茶,然后亲自替楚玹霖捏肩,缓解他的疲惫。
“皇上,传膳吗?”
“没什么胃口,暂时不用。”
赵福欲言又止,想了想还是说:“皇上中午就没吃什么,晚膳再不吃龙体可受不了。”
楚玹霖眯着眼睛,闻言打趣他:“你何时也变得如此啰嗦了?”
“皇上恕罪,恕奴才多嘴,如今顾将军与召诰王亲赴辽东,这漠南王就是插翅难逃,定能为段老报仇雪恨。”
楚玹霖缓声道:“漠南王的实力可不能小视,若真那么好对付,段老也不至于死无全尸。”
赵福听他心情好了些,便说:“皇上,奴才下午瞧见苏赫在殿外走动,怕是来找皇上的。”
楚玹霖没说话,沉默着。
赵福本想让苏赫来哄哄皇上,毕竟不吃饭龙体欠安,国舅若是问罪,他这奴才首先逃不了。
但拿不准这位在想什么,怕惹恼了皇上,赶紧闭嘴了。
半响后,楚玹霖却说:“传膳吧,把苏赫也叫来。”
“是,奴才这就去办。”
赵福走后,楚玹霖一个人又去侧厅,在地图前看了很久。
漠南与大楚决战在即,庆幸的一点便是漠北没有参合进来。一个漠南王尚且好对付,但再加个漠北王,吐蕃三敌,大楚可就真正到了沦陷地步了。
苏赫常与漠南联系,他定然也知道漠南王偷袭大同的事情,但这次,苏赫依旧选择没告诉他。
自大楚与漠南开战以来,漠北都表现的不错,可漠北王送给他的人,却在暗中与漠南通信。
漠北王授意也好,没有也罢,他不能允许
机会一直在,但苏赫一直都没有抓住,也不曾想抓住。
楚玹霖作为天下共主,对待敌人毫不心软,却偏偏给了苏赫很多次机会。
心里没有偏爱,那是不可能的。
但楚玹霖也说过,在他心里,江山远远大于感情,所以,若是苏赫再不抓紧机会,那他对漠北也不会再留手。
苏赫过来时,晚膳刚上齐。
楚玹霖依旧挥退了左右,只有他们二人在。
“听说今日下午你来过?”楚玹霖给他夹了一些菜在碗里,“可是又遇上什么难题了?”
苏赫今儿也高兴不起来,一是他知道了漠北与漠南联手了,二是楚玹霖刚失去一位得力干将。
况且他了解不透楚玹霖,哪怕是现在这个时候,他说话依旧和往常一样,根本不知道他心里到底是难过的,还是生气的。
“没有,无事走着走着,就到这里了。”
楚玹霖也不追问,换了个话题:“今晚可要留下?”
苏赫拿着筷子的手握紧,留下吗?
如果不留,日后还不知道有多少机会可以和他一起同床共枕,若是留下,他该怎么面对楚玹霖?
见他没回答,楚玹霖也没逼他,只道:“那吃完便回去休息,近日朕不能检查你的功课,但还是要继续努力。”
苏赫默默听着,心里难受的一粒米都吃不下去,最终还是放下筷子,抬头看向了楚玹霖。
“霖哥哥,辽东战败了……是吗?”
楚玹霖表现的有些意外:“赫儿怎么想起问辽东战事了?”
苏赫望着他,楚玹霖对他越好,他心里便越愧疚。
“霖哥哥,我……我想问你一个问题。”
楚玹霖放下筷子,点了点头:“说便是。”
“如果有一天,你很信任的一个人突然背叛了你,或者……他触犯了你的底线,你会不会……杀了他?”
苏赫问出这话时,放在桌上的手是握紧的,他其实很紧张,但想了一下午,他还是想问问楚玹霖。
“要看是什么事了,倘若只是微不足道的一些小事,惩罚一二便是。”
“那若是……若是……”苏赫咬紧了牙关,眼神里有些焦虑,楚玹霖不催他,与他对视着。
“若是他出卖了你,与你敌人为友呢?”
楚玹霖没有很快回答他,听完又拿起筷子给苏赫夹了一些菜在碗里,自己却没吃。
苏赫的心思他一眼便能看穿,但却没有点破,而是直接问他。
“可是你又惹了什么祸啊?”
楚玹霖语气依旧平和,没有丝毫改变,所以苏赫听不出他到底是在质问,还是在开玩笑问自己。
“……没有,我就是随口问问。”苏赫拿起筷子吃饭,如同嚼蜡。
楚玹霖扫了他一眼,眼底闪过一丝狡黠,见他不说话了,才回答刚刚苏赫的问题。
“那朕便赐他白绫,或者鸩酒,给他最后一丝体面。”
苏赫闻言手抖了一下,筷子差点掉在了地上。
赐白绫,赐毒酒,留最后一丝体面。
也就是说,如果楚玹霖一旦发现他与漠南王勾结,那自己便只有死路一条。
而漠北……也无活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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