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2章 章浅372
再然后,沙发上的火焰窜得剧猛,一下子就窜到了自己爸爸那边。
“爸爸!”男孩要朝邢鸿跑过去,章浅并没有拦他。
她只是静静地看着。果然,火焰所到之处,男孩并不敢靠近,他最多只敢站在火焰外面,不停地喊着“爸爸”。
“邢鸿,如果再公平一点,是不是我等你们两个被烧死在这里,再将你们的孩子卖到某个地方。至于是什么地方,不用我说,你们也能想象到吧?”
“章浅!”邢鸿已经感受到火焰的温度了,濒死求生的欲望让他不断地咒骂着,“你个贱人,我一点也不后悔当初把你送出去,你就活该被杨震看上,你就是脏!就算你死了,你也脏!”
话音落下的一瞬间,火焰突然消失得一干二净,除了残余的温度,其余一切完好无损,像是没有发生过一样。
“听到实话了,”章浅扬起一个好看的笑,“所以你还有什么没说完的么?”
邢鸿僵滞了片刻,很快清醒过来,意识到章浅压根没想要真正杀死自己。
“我……”
“别说什么那是口不择言,”他还没说出几个字章浅便打断了他的话,“这都是实话,我明白。我现在也不是想要留你一命。而是要你们去我爷爷的旧房子前,跪下给他磕头道歉。然后,你们会死在害死我爷爷的地方。”
“啊!”
尖锐的一声响起,章浅随着看去,看见妇人的背后猝然起了火!
这场火没有源头,甚至比她刚刚烧出来的更猛,瞬间便将妇人卷了进去。
章浅刚朝她走一步,邢鸿这边又已经陷入火焰其中了。
除了他们,一直在章浅身后的玩家也自身难保。
这场火从别墅的四面八方燃起,顷刻间将他们包围其中。
系统的警报系统也冒着烟,将玩家带到了别墅外面。
“咳、咳咳、”
即便他们压根没在火场里待多久,被系统送出来后他们还是双眼流泪,嗓子被呛得不断咳嗽。
程故渊和迟域对视了一眼,便要继续往别墅里去。
“老大,你们去干嘛!”胡涂喊道。
“章浅还在里面,”迟域说,“她害怕火。”
在场的玩家忽然愣住了。
章浅是怕火的,从在第一个世界里山庄起火时便能看出来了。可是刚刚发生的一切,章浅就站在火里,背影看起来无动于衷。
她应该也不是像表现出来的那么轻松吧……
程故渊和迟域已经再次进去了,其中的燃烧速度比想象中还要快。
在浓烟缭绕之际,他们看到章浅正将男孩护在怀里,使劲去拽昏死在沙发上的邢鸿。
……
男孩被浓烟呛得不省人事,章浅着急将他带出去,却又担心一旦自己出去,很可能会进不来。
那么邢鸿和这个女人,很有可能……
可她一只手护着男孩的同时确实没有办法再去带邢鸿和妇人。
正打算将男孩背在肩上,自己先拖着邢鸿的出去的时候,男孩的沉重突然一松。
她转头,在火焰缠身的生死之际看到了那两个人。
“哥……”她的嗓音忽然克制不住地抖,“不是我……”
“嗯,”程故渊拽住她的手腕,将她护在自己身后,说:“不是你,我们知道。”
她看着程故渊拖着邢鸿,迟域一手抱着男孩,另一只手拽起了妇人,脑海里闪过一个念头——
她好像并不是一个人。
怔然间,程故渊的声音响在她耳边,语气不急不慌:“还好么?”
她点点头,正想要搭把手,耳畔又传来几阵急促的脚步声。
“我们来了!”
“来,我搭把手——”
“走,咱们快出去!”
“门那边马上就不能走了,咱们快点,走!”
章浅怔怔地看着从外面返回火场的队友们,一时之间不知道自己该做什么,或者该说点什么。
犹豫间,徐霜和许留各自拽住了她的手腕,身后不知是方老师还是卯叔说:“你们带着浅浅先出去,她怕火……”
一直等站定在外面的时候,章浅才回过神来。
她转头,看见昏死在地上的邢鸿和妇人。
正想要上前,她的脚步突然止住,瞳孔不可思议地睁大——
邢鸿和妇人的衣服上,都有被火燎的痕迹。这不奇怪。
可是除了这些之外,他们的胸口,各自汩汩冒着血,伤口是新的,在火场里时便存在的。
“他们……”章浅后退了几步,眼泪猝不及防间掉落,“他们怎么会死了……”
她着急地去看男孩身上有没有伤口,掰着男孩看了一圈,所幸没有。
章浅跌坐在地,无神地重复:“他们怎么会死了……他们怎么能死了……”
她看见队友们都看着自己,想要澄清这场火不是自己放的,他们也不是自己杀的,自己根本什么都不知道。
刚想要开口,却发现一切都是徒劳。
谁会信呢。
他们都见证了自己有多么想杀这两个人,所以现在这样一幅景象,唯独遂了她的愿。
她抹了把脸上的泪痕,扶着地面站起来。摇摇欲坠,却又站得很稳。
余光瞥见徐霜朝自己走了过来,章浅垂在身侧的手蜷了又蜷,等到徐霜站在她面前时,她也堪堪避开了视线。
不论她究竟是人还是一直游离于不同时间之外的形体,面对自己的队友时,她依旧想要在他们心里留下一个还不错的印象。
即便以后再也不见。
“浅浅,”徐霜轻声叫她。
章浅深呼了一口气,转过头,视线却依旧躲闪着,整个人带着掩饰不住的局促。
“我……”
喉间只发出一个音节,章浅眼里又掉落了什么东西——
她被徐霜紧紧抱住,茫然地眨了眨眼,才知道刚刚眼中掉落的是泪水。
徐霜的声音颤抖着,扣紧她的后背,说:“浅浅,这些年,你生活得很累吧。”
徐霜没有问这场火的起由,没有问他们胸前的伤口何处而来,只是抱紧着她,问她这些年是不是很累。
那一刻,章浅忽然觉得这些年的所有苦楚与仇恨,她能原谅一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