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0章 “乖一点。一点就好。”267
张错:“你......我、我明明......我、我死.....死了......”
“你做了、做了什么?你的......你的眼、眼睛......先生、你、看不见了?”张错抖着手去摸闻人听行眼睛,却被闻人听行偏头躲开。
张错的手僵在半空,心一瞬跌入谷底,摔得七零八碎:“先生......你做了、做了什么?”
“我不懂......不懂巫术,但我也、我也明白、因果道理。”张错不敢问,却一定要问,“许多、强大的巫术、都会......都会、耗人寿数。你......”
他缓缓靠进闻人听行怀里,就像个惊恐无措的孩子:“死而复生,颠倒阴阳......这是、天大的禁术。你到底、付出了......什么代价?”
“你说、你说啊......”张错浑身发抖,他如困兽般低吼道,“你......你告诉我!......你说啊!”
张错抱着闻人听行不撒手,脸颊紧贴闻人听行胸口。他真想挖出这人的心看看!看他究竟在想什么!看他是不是疯了心!
忽然,张错察觉到了什么。他身体一顿:“你、你......你的......你的、心跳......”
张错抬起头,不敢置信地瞪闻人听行,他用手压住闻人听行心口——那里的心跳缓慢微弱,心脏要许久才会勉强动一下,只轻轻那么一下。
轻轻一下,又要安静很久。这让人害怕,怕这心脏下一次停滞,就再不会动了。
“先生......你......”张错收回手,珍珠大的泪滴划过鼻梁,掉落下来,溅湿闻人听行的白衣。他很小声、很小声地问,“你是不是......是不是......要死了?”
好像他很小声,诅咒就不会成真。
闻人听行没说话,他没有给张错任何反应。
张错看见闻人听行脖子上的咬痕,他就像被狠狠抡了一刀。一刀豁开身体。
巨大的恐惧攫住他性命。张错抓紧闻人听行:“你疯了吗?......为什么?为、什么?”
“你忘了......忘了我、我对你、做过什么?”张错摸上闻人听行的脖子,红着眼质问,“你、你拿命、救我?我算、什么东西?”
“......我禽兽不如!”他大声嘶吼道,“我、狼心狗肺!恩将、仇报!”
一声一声,是锋利的刀刃,把两人都伤得体无完肤:“你为什么、要管我!让我、去死啊!让我、下地狱啊!我活该!我该、该死!”
“阿错。”许久没答应的闻人听行突然伸出手,弹了下张错鼻尖的小黑痣。他弹得很准,并不像瞎了眼。大抵是有过千次百次的重复,很熟悉罢了。
这亲密熟稔的动作,像点了张错穴道。张错一瞬安静下来,他怔愣着,似个傻子。漆黑的双眼被泪水浸软,呆呆地巴望闻人听行。
闻人听行提起嘴角,短暂又清淡地笑了下,他哄着张错说:“阿错,乖一点。一点就好。”
张错瞪着他,瞪了好半晌。
张错好像明白了什么。一些他一辈子都不敢想,已经被他埋进地狱深处的妄念,突然毫无征兆,破土而出了。
张错捧住闻人听行的脸,不敢用力问:“先生,你是不是、是不是......也喜欢我?”
闻人听行抿了下嘴唇,却没有吭声。
“你也、喜欢我......是吗?”张错又一次去碰闻人听行的眼睛,这一次,闻人听行没有躲。
白纱很凉,凉得人指尖疼。张错绝望地问:“你真的、喜欢我?不是、把我当成、孩子、弟弟那样......而是......而是......”
他哭着哭着,竟然笑了:“而是......像我喜欢你、一样、喜欢我?”
“你为什么......为什么、不说......九年了......你为什么......”
闻人听行平静地说:“我毁过你一次了。不能再毁你第二次。”
“胡说。”张错把闻人听行抱进怀里,他眼中泪水停断,直勾勾瞪着地面,“不会的。不会......”
“一定、有办法。”张错将人越抱越紧,着了魔一般,“去神农......神农不行......就去找......一定......一定能、有办法救你。我们会、在一起。我们、好好地、在一起。”
“阿错......”闻人听行被他勒得喘不上气,半仰起头,艰难地哼道,“......疼......你放开我......”
而张错却像害了癔症,听不进去。他不敢放开闻人听行。这人现在薄得像一张纸,他放不了。他好怕他一放,闻人听行就没了。
“我错了......”张错喃喃地说,“我不该、那样对你......我被鬼、迷了心窍......不要害怕我,不要、恨我......不要让我、放开。”
“我以后、会乖......会听话......不要、离开我......别不要我......”
“阿错......放开我......”闻人听行无声吞吐道。他彻底没了气力,歪过头,在张错肩头晕了过去。
这时候,“砰”一声巨响,门从外面被踹开!
而后一道黑影飞一样掠进来,张错恍惚之间,感觉后颈突然一痛,他身子像过电般颤了下,而后快速没了意识。
进来的是闻人晓眠。他打晕张错后,赶忙将二人分开,闻人听行浑身虚软,倒在地上一动不动,没有生气。
闻人晓眠摸到闻人听行的脉,吓出一身冷汗。她将人扶在自己肩头靠着,急忙拿出一瓶药水,往人嘴里喂。
闻人听行根本喝不进去,药水顺着他的唇缝往外淌。
“怎么连药水都喝不下去了。”闻人晓眠鼻子一酸,哭了,“先生,我求你了,求你喝下去吧,你不喝会死的,你现在就会死的!”
她一瓶灌不进去,就拿出第二瓶,捏开闻人听行的嘴,再往里灌。
又灌了两口,闻人听行的身体忽一下痉挛,而后他眉头皱起,剧烈地咳嗽起来!
“先生!”闻人晓眠放下药水,替他抚顺胸口,“先生,你能听到我说话吗?我是晓眠!你醒醒!”
闻人听行胸前急促地起伏,他侧过头,一口血呕出来,溅了闻人晓眠满身。
“先生!”闻人晓眠哭得更凶,“你醒醒......”
“好了,别哭了。”闻人听行呼吸微弱,他又咳了两声,“晓眠,扶我起来。”
“你怎么了?到底出什么事了?你的眼睛为什么看不见了?你怎么虚弱成这样!”闻人晓眠一连追问,急得要命,“怎么办......怎么办......”
闻人晓眠:“你跟我回神农吧!说不定有办法,说不定......”
“没用的。”闻人听行打断她说,“别费劲了。你当真看不出来?我已是强弩之末。油尽灯枯,活不了几时了。”
“你别胡说!”闻人晓眠喊道。
“我的身体,我比任何人都清楚。”闻人听行说,“而且鸣沙山,还有事情等着我。我不能走。我这最后一口气,还要留下做要紧事。”
闻人听行转过头,朝向一旁的张错,问晓眠:“老管家呢?我让他看着院门,就算是你,他也会拦。”
“我不知道。”闻人晓眠说,“我猜你不在大院,就在阿错的别院,所以一路过来。但我一个人也没遇到。”
闻人听行怔了怔,低声道:“看来我还是晚了一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