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众人见他到来,纷纷停下了动作,心中暗叫不好。而在上面,原本就有些吃力的抱住树干的薛从雪,在见到兄长到来后,心中更是惶恐,不留神脚下打滑,整个人竟跌下树去。
“啊!”
“三妹!”
几声尖叫响起。胆小者已背过了身。
薛从容吓了一跳,身体本能的就要上前接。一道身影快她一步,抢先出现在薛从雪下方,就要接住她。
说时迟那时快,薛从容不小心踩到了之前薛英华乱跑时踢得到处都是的石子,身子一歪,正好撞上了已经接住薛从雪的薛英堂。
本就抱得不严,在这一撞之力下,薛从雪竟从薛英堂怀中脱手而出,直直向前方刚刚走过来的一年轻人身上砸去。
那年轻人哪里会想到这飞来横祸,也只能道一声流年不利了。
薛从雪正巧撞到他怀里,更巧的是,他正站在池子边缘,两人双双滚入了微凉的池水里。
“呀,快救人啊!”
“三妹!顾兄!”
“快快快,那个谁,快下去!”
几声同时响起,有会水的婆子立刻跳进了池子里,向正扑腾着的两人游去。
池边一片慌乱。
薛从容真真是感到无语,只得摇头晃脑的感叹着自家三妹这闯祸的能力丝毫不逊色于当年。
“我的天啊!”
正想着,薛从雪的身影就从池水里窜出,在她旁边,是被她揪住领子的年轻男子。她抹了一把面上的水,一脸的郁闷:“今天这是怎么了?”
薛从容禁不住“噗嗤”一笑,道:“别愣了,仔细着凉,快上来。”
踩着水的薛从雪应了,也不管那一脸惊异的年轻男子和游过来的婆子,径直游上了岸。
薛从容赶紧着人将她送回了依雪阁。
薛英堂早已惊呆,此刻才逮着机会问道:“容儿,这是……三妹她?”
薛从容:“大哥不必吃惊,三妹,学过凫水呢。”
这是实话。
小时候,因为非要扮那荷花仙子,薛从雪曾掉入过家里的人造湖,差点丢了性命。被救起后,原以为她从此会远离水深的地方,谁曾想她那性子,居然跑到爹面前,央了半天,硬要学凫水不可,爹被她磨得没有办法,只能答应。
“还挺……让人意外的。”薛英堂还有些愣怔。
是挺让人惊讶的。薛从容掩袖轻笑。
年轻男子也游了回来,正拧着滴水的衣裳。薛英堂这才从惊愕中惊醒。
“子琪,真对不住,让你受了这一遭。随我去换身干净衣裳吧。”
他就是顾子琪,不,顾琮般?大哥的家书中时时提起的顾太傅之孙,顾琮般?
薛从容上下打量着面前的男子,不得不说,确实是剑眉星目,英俊不凡,就算现下比较狼狈,也难掩眉眼间的英气。倒也符合大哥字里行间对他的欣赏。
顾琮般不以为意的摆摆手,转而向薛从容道:“薛二小姐,烦请二小姐替我将三小姐之物交还于她。”
说着,右手摊开,手心里,赫然躺着一枚鬓花。想来,是之前三妹撞入他怀中时落在他手中的。
他将鬓花交给了一边的婆子。薛从容下巴微抬,碧橼会意,上前接过。
薛从容趁机告退,带着薛英华去了依雪阁。
第三回
到依雪阁时,薛从雪已经换好了衣裳。
见到她来,忙招呼她坐了,让绻绻上茶,又拿了窝丝糖、玫瑰酥和茯苓糕招待薛英华。
薛从容就从袖里掏出了那枚鬓花。
“啊,原来在这儿,我还以为掉池子里了呢。”薛从雪高兴的接了,吩咐绻绻收入了梳妆台。
听到消息的薛秦氏赶来了。
“母亲。”薛从容福身行礼。
“你这泼猴,又让娘不省心了,快让娘看看,可有伤到哪儿?”因为急步赶路,薛秦氏只觉气喘,刚问完话人就一歪,吓得红绣忙上前搀了。
绻绻很有眼色的端来了椅子。
“娘。”薛从雪眼一红,如鲠在喉。
这些年娘的身体很不好,尤其是五年前生下薛英华后,身子败得更快了,平时都遵照医嘱,修身养气,忌大喜大怒,偏偏她又是个活泼的性子,给娘平添了太多烦心事。
“是女儿错了。”
“知道错了便好,”薛从月的声音自外面响起:“你啊,还是少惹点麻烦的好,你这性子真该改改了,以前在扬州就罢了,现在可是在京城,如果再不收敛一点,会被人笑话的。”
薛从雪羞愧的低下了头。
薛秦氏就笑着搂了她,慈爱的摸了摸她的发顶,道:“常言道养儿一百岁,常忧九十九,你就算乖乖的,娘也有操不完的心。不过你大姐的话说得没错,你的性子得收敛收敛了,明天我们就得去祖父家,到时定会和几位堂姐妹见面的,你总要拿出点大家闺秀的样子才是。”
薛秦氏口中的祖父是薛侍郎的父亲,大周的一等公,薛国公。
薛国公算是三朝元老了,就算经历了前朝的太子巫蛊案,在众多世家纷纷被拉进漩涡时也能全身而退,如今虽说在府荣养,只担了太师这一虚职,但也没人敢轻瞧了去。
更何况,他还有两个优秀的儿子。
大儿子薛城宁,国公府世子,身份自是尊贵;二儿子薛城安,新官上任的正二品户部侍郎,但因为年前发生的“户部、兵部尚书贪墨案”,现六部中已有两部尚书之位空缺,谁也保不准薛城安什么时候就会高升。现下已有人在说薛城安的上位是迟早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