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五章113
“你想去哪儿?”
祝含烟本来想回答,她哪儿都不想去,就想在他身边。
过了一秒又想到,不行啊,她得回趟自己家。
她还得换衣服呢,还没忘色、诱那茬。
于是她告诉了祁祸。
祁祸六年都忍了,还差这一点儿时间?
也不想在她喝醉的时候弄她。
他本来也是想把她送回她家的,怕在他那里,他忍不住。
他深深盯着祝含烟那双勾人的眼说:
“你把眼睛闭上,等会儿睁开就到家了。”
成功把祝含烟送到家,送上床。
祁祸确定她没有危险,安静闭眼睡着之后,才回到自己家。
他从没感觉这么累过。
祝含烟在车上撩得要命,一会儿掀他衬衣闹着要看他腹肌,一会儿凑过来亲他一口。
导致他开车途中几次都想直接换道,干脆去个隐秘的街道。
他几乎用尽全身的力量和理智克制,才能把她顺利送到家。
祁祸一到自己家,就瘫在了沙发上。
累到衣服不想换,鞋都不想脱。
就那么敞着长腿大喇喇躺着。
躺下歇了会儿,那股想要她的劲儿依旧没缓和。
他干脆坐起身,一边解衬衣纽扣一边朝浴室去。
冷水澡是少不了了。
小户型公寓,浴室靠近门边。
他还没来得及进去,门就被敲响。
祁祸就那么维持着自己衬衣纽扣全解开的姿势打开门。
秘书他没叫的话,不会来这里找他。
能来这儿敲门的只有祝含烟。
而她明明应该在床上躺着睡觉的。
祁祸迅速打开门。
看到门外人的那一瞬间,眉心一跳、拉人进来、关上门。
情绪加反应在不到一秒钟的时间内完成。
“祝含烟。”
祁祸一字一顿叫她名字,警告意味十足。
他是真没想到,祝含烟现在这么出息。
她穿了那件当年他们一起买的蓝色吊带裙。
白得晃眼的皮肤被蓝色衬得像是在发光,乌发散了满肩,发丝是没有遮挡作用的,反而若隐若现地露出她精致的锁骨。
像是莱茵河里唱着甜美歌谣诱惑水手的海妖塞壬。
祝含烟本来就站不住,能强撑着换衣服、到祁祸门口来敲门,已经算是极限。
所以他一关上门,她立刻靠在门上。
肩和手臂的肌肤贴在冰冷的门上,令她浑身一颤。
她垂眼缓了缓。
再掀眸时,目光却落在祁祸露出的人鱼线上。
她在这一瞬间,完全忘记了自己是来干嘛的。
跟欣赏艺术品似的,目光一寸寸、缓慢而灼热的网上挪。
将每一块儿肌肉,每一条曲线都看得无比仔细。
祁祸后槽牙紧了紧。
抬起手,拇指与食指捏住她的脸,朝上,让她眼睛对着他的。
他眸色晦暗不明。
对上他的眼,祝含烟才回忆起自己来这里的目的。
她眨了眨眼,一本正经地说出早已想好的台词:
“我浴室花洒坏了,借你的用一下。”
这借口,拙劣到祁祸都懒得拆穿。
他抱着臂,就等着看她能干嘛。
“行啊,”祁祸懒洋洋地朝浴室位置昂了下下巴,“你去。”
祝含烟思绪挺清晰,但行为却比清醒的时候慢了半拍。
她听完祁祸的话,缓了一会儿。
才开始去扯肩带。
祁祸太阳穴一跳,赶紧拦住她,“祝含烟?!”
他声线有点儿重。
祝含烟色、诱不下去了。
她觉得太难了,她不会。
趁着祁祸过来拦她的动作,她直接扑进祁祸怀里,嗓音委屈得不行:
“你别用这种语气叫我,我受不了。”
他曾经对她太好太好,宠她宠到了骨子里,导致她完全没法接受他稍微冷漠一点儿的态度,或是重点儿的语气对她。
她整张脸都埋祁祸怀里,贴着他胸膛,“祁祸,我想你了。”
祁祸顿了一秒。
下一秒把她牢牢抱进怀里。
两个人严丝合缝地,像是镶嵌在了一起。
祝含烟自己都觉得自己矫情。
但是在他面前她就是忍不住。
明明伤害他的人是她,她还委屈,但是自己又不知道自己在委屈什么。
祁祸就那么抱着她,沉默了会儿。
良久之后,他嗓音才喑哑得不像话,问她:
“既然想我,为什么不来找我?”
明明是你提的分手。
祝含烟感觉他声音好像不对劲。
她从没听过他用这样的声音说话。
她抬起头想看他,后脑勺却被他摁在怀里,动弹不得。
被他声线所影响,祝含烟也哽咽起来:
“我不敢,我害怕。”
她要从哪里开始对他倾诉自己漫无边际的恐惧呢?
“怕什么?”
祁祸嗓音带着哄,他想问清楚。
胸口变得湿润起来。
除开在床上,其他时候,她没在他面前哭过。
现在祁祸感觉,自己胸口那块儿皮肤湿得不像话。
眼泪像盐水,一点点浸入皮肤,淋在他早已伤痕累累的心脏上。
更痛了,但是痛苦的同时他又清楚无比的知道,同时也是治愈的过程。
“怕......你早就忘记了我,怕你再也没有任何交集,怕我们真的变成陌生人。”
而这些她恐惧的,明明就是她当初最想要的。
明明觉得早该如此,却又无比恐惧和他再也没有以后。
祁祸嗓音低低的,他说:
“我一直在等你。”
这句话说完之后,祁祸感觉到自己胸口的眼泪,已经开始不断往下流动。
“我不知道,”祝含烟哭得上气不接下气,“我从没想过你会......等我。”
她以为像他这样的人,不会等。
她以为像她这样的人,不会被深爱。
她没体验过,也不知道爱到底是什么样的。
她以为所有感情都是可以轻易放弃的。
她以为自保才是最重要的。
祁祸怕她喘不过气,圈在她腰后的手松了些,让她可以抬起头来。
祝含烟仰头看着他。
祁祸眼眶也红得厉害。
祁祸问她:“是我有什么地方,没给够你安全感吗?”
他回想当初,确定是她之后,官宣、带她进他的朋友圈、带她见自己父母。
所以祁祸直到这一刻都不清楚,他们分手的真实原因。
分手时候她说的那句话,像一根刺,牢牢地扎进心脏里。
整整六年,他自己都没能拔掉,早已与血肉长在一起。
祝含烟的眼泪跟断了线的珠子一样,止不住地往下落。
她摇头,泪珠跟着甩落。
“不是的,是我的问题。”
是她从来就没有过安全感。
对任何人,任何事。
没遇到他之前,她一直都抱着,就算突然死掉也没关系,反而是解脱的想法。
她早已连自己都抛弃。
祝含烟其实是直到这一刻,才在真正意义上认识到。
原来在祁祸心里,她这么重要。
她从前一直以为,祁祸从头到尾喜欢的只是一个虚幻的她。
所以她恐惧,因为她太清楚,她根本就不是他想象中那样的。
她不是被宠爱着长大的小孩,她连爱都不会,只能装模作样地学着他对她的样子生疏地模拟。
六年的时光里,是他的等待让她知道,原来爱她的他,是可以接受真实的她的。
爱是什么呢?
爱对于祝含烟而言,是我愿为你敞开。
是掀开最深的疤痕,赤.裸.裸地给他看。
那道深深的疤痕,难看、可怖、甚至血肉模糊。
但我不再害怕被你看到。
因为你的爱给了我无限的勇气,让我知道,你不会觉得难看觉得可怖。
你只会心疼我,治愈我。
然后,更深地爱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