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
最近一段时间，孟晓然很是发愁。
自两人确定关系以来，已经过去近一个月了，可她还没能从苏翊的嘴里套出点有用的东西。
例如高三那封东西里的内容。
再例如关于神秘人的信息。
每每提及这两个问题，苏翊总是一脸的高深莫测，仿佛世外高人般念叨着天机不可泄露。
去他的天机不可泄露。
孟晓然愤愤地拿指尖戳了戳苏翊的微信头像。
只是——
前段时间刚刚互相带着见了彼此的家长，无论是过程还是结局，都是不错的。
各方都满意，所有的一切都有条不紊地进行着。
林舒说，她最近脸色红润不少，大抵是好事将近了。
当时孟晓然听到这话便是一哂，说，哪那么快，还早呢。
林舒便沉默了几秒，盯着她颇为严肃地问：“你想好了？若定了，就是一辈子。”
孟晓然明白林舒的意思。
她当下便摇了下头，嘴边噙着淡淡的笑：“嗯，我想好了。非他不可。”
其实，自从读了法学这个专业，从事法律这个行业的工作，她一日比一日更理智冷静，不再和少年时一样，在生活上追求极致的浪漫。
而遇到苏翊，算是她二十五年枯燥单调的生活中最浪漫的事。
孟晓然笑了一下。
性格使然，她对轰轰烈烈的爱情并不感冒，反而觉得细水长流的情感和平平淡淡的日常才最弥足珍贵。
高高在上的情感沾染着烟火气息，便能触手可及，连最平常的柴米油盐酱醋茶里都有它的影子。
她和苏翊正是如此。
只是，结婚的事情，她不是没想过。
或许在旁人看来，他们的爱情没有几乎是没有经过任何的考验就直接进入谈婚论嫁的阶段，是过于草率的。
孟晓然并不这么认为。
她和苏翊之间的感情，只有两个人感受得最真切。
不过嘛——
既然苏翊还没动静，求婚的事情也可以她先来。
她从来没有什么这种事情非得等男士主动的观念，只是觉得，只要双方互相爱慕，最后的遮羞布由谁来揭开都是无所谓的。
正此时，苏翊发来了一条消息。
“我想带你见见我的朋友，可以吗？”
苏翊一直很有主见，但一旦涉及到她，从来都以她的意见为主。
孟晓然抿着嘴笑，她回答：“当然可以。”
那边回复的很快，几乎是隔秒就发送了过来：“那你今晚有时间吗？”
孟晓然把所有待办的事情在脑子里滤了一遍，晚上确是空出来的。
“有。”
苏翊轻呼出一口气：“好，那我叫他们订位子。”
“五点半，我来接你。”
几句话商量好事宜，孟晓然走到卧室门边，对着隔壁门喊话：“林舒，我晚上出去吃，晚饭你自己解决？”
隔壁好一会没动静，过了许久才传来乒乒乓乓的声响。
门被拉开一个细小的缝儿，堪堪露出一双睡眼惺忪的双眼。
“嗯？你刚喊我说什么？”林舒问。
孟晓然无奈：“这都几点了，你还没起床？”
“啊？啊。”林舒迷迷糊糊地应着，“昨晚回来的晚。”
“小心被你哥发现，又被抓回去看着。”
林舒闻言，打了个哆嗦：“呸呸呸，你别瞎说。”她停了一下，似乎在记忆里搜寻着什么，“你刚刚是不是说，晚上不在家吃？”
孟晓然点了两下头，又说：“到时候你可别一碗泡面打发了，好好吃饭。”
“行了行了。”林舒不耐烦地挥手，砰的关上门，声音从房间里传出来显得不是很清晰，“我知道了，会好好吃饭的。”
林舒的事，她隐隐约约知道一点。
无外乎是和许仁之有关系，最近这两个人似乎是杠上了，林舒整个人由内向外都散发着冲天的怒气。
不过具体心境，大概也只有当事人自己最知晓。
孟晓然看紧闭的门半晌，无声地叹口气，回了房。
……
孟晓然没有想到，会在今晚的聚会上看到林舒。
她被苏翊牵着手推开包厢的门，眼睛环顾四周，就看见坐在角落的沉着脸的林舒，以及悠悠然坐在她身旁似乎兴致颇高的许仁之。
孟晓然：“……”
这是个什么情况？
她偏了偏头，低声问苏翊：“你和许仁之认识？”
“嗯。”苏翊也偏过头去，学着她压低声音，“我和他高中同班。”
孟晓然愣了一下，还想再说点什么，就听见一个大嗓门：“嫂子好！”
是周晖率先站起来，带头起哄。
孟晓然转头看去，还没等作出什么反应，原本坐着的一群人齐刷刷站起来：“嫂子好！”
声音格外洪亮，一帮人齐喊倒还真能听出一点气势来。
孟晓然愣在原地，不知所措。
苏翊见状，低眉笑了笑，身形一动挡在孟晓然的面前：“周晖，差不多得了，她害羞，别吓着她。”
她害羞？她哪里害羞了？她这只是第一次面对这种突发状况一时没反应过来而已好吗！
孟晓然的脚向侧边挪了半寸，苏翊立刻察觉，牵着她的手轻轻捏了捏，几乎是立刻见效的，孟晓然停住了动作。
只是所有人都没注意到角落里的动静。
林舒在喧闹开始的最初就抬起了头，待看到人群中站立的那个熟悉的身影，忍不住低低爆了粗口。
许仁之耳尖，把林舒的粗口听得一清二楚，他拧了下眉：“文明点儿。”
“啧，”林舒像是被踩着尾巴，立刻气得跳脚，“这和您有什么关系啊，许先生。”
许仁之却罕见的没同她计较，只是抬手轻拍了拍林舒的额头：“别闹，一会带你去吃甜品。”
林舒很没骨气地闭了嘴。
安静了没几分钟，林舒又一点一点凑到许仁之身边，问他：“你和苏翊，认识啊？”
“嗯。”许仁之看她一眼，又补充说，“我和他高中同一个班。”
“哦，原来是这样。”林舒若有所思，她摸了摸下巴，喃喃自语，“那我怎么就没见过他呢。”
“你想见谁？”
“苏翊啊。”
许仁之古怪地看了她好一会，突然嗤笑：“别想了，人家都有老婆了。”
“老婆？”林舒瞪大眼睛，自以为发现了一个什么重要情报，诱着许仁之再说点什么，“可我怎么没听说他结婚了？”
“不信？”许仁之抬手指了指，“就站在他身边的女孩儿。虽然现在还没结婚，但我估计也快了。”
许仁之低头看林舒，神情似笑非笑的：“怎么，看上他了？放心，人家对你没半点兴趣，我保证。”
林舒对许仁之莫名其妙的加戏感到万分无语，她勾着嘴角笑了一下，也抬手指了指：“看见没，就站在苏翊边上那个女孩儿，我闺蜜兼发小。”
许仁之：“……”
林舒对许仁之的反应很满意，她拍了拍他的肩，站起身来：“你先玩着，我找我的小姐妹去了。”
许仁之还没来得及阻止，就见林舒已经穿过人群，走远了。
可林舒却没在人群中找到孟晓然。
奇怪了，明明刚才还看见她了，怎么这一会工夫就不见了？
林舒兀自摇了摇头，转身回去了。
此刻，孟晓然正在洗手间。
她掬一捧水往脸上泼，待稍稍清醒后用手随意抹了把脸，从随身的小包中抽出一张纸巾擦干净手就要转身往回走。
却出了卫生间后的一个拐弯口被人挡住了去路。
孟晓然抬头，就看见了周晖。
她愣了一下，出于礼貌还是对着他笑了笑：“抱歉，借过。”
周晖没动。
孟晓然看着眼前的情景，心下也明白几分，她温声问道：“你找我，是有什么事想和我说吗？”
周晖看她一眼，说：“确实。”
“孟小姐，借一步说话。”
周晖带着孟晓然去到走廊的尽头。
他双手插兜，透过窗户看外面的景色，有好一会没说话。
孟晓然张了张嘴，正想说些什么，周晖便开了口。
“孟小姐，其实我不太喜欢你。”他停了几秒，“你应该知道，苏翊喜欢了你很久。”
孟晓然不着痕迹地蹙了下眉，没有接话。
周晖继续说下去：“今天我来找你说这些，苏翊是不知道的。如果有唐突的地方，我先道个歉。”
孟晓然嗯了一声：“你说。”
周晖先是一哂：“这些事情，我不和你说，以苏翊的性子，估计到死都不会说给你听。”
“苏翊他是北方转学过来的，这你知道吧。”见孟晓然点头，周晖接着说，“他刚来我们班的时候，就是我和他做的同桌。我说不好他到底是什么时候喜欢上你的，反正等我发觉的时候，他已经彻底陷进去了。”
周晖笑了一下：“你的事苏翊基本不怎么和我说，我也是辗转打听到的，所以对此，我不会再说些什么。我只说一件事。”
孟晓然的心里突然升起隐隐的不安，她压下这股莫名的情绪，接着听周晖的叙述。
“我记得是高三那年吧，苏翊找人给你转交了一样东西，后来被拒绝了吧好像。咳，说起来，苏翊当时真是纯情小男生一个，被人拒绝就暗自神伤，一个人跑去喝闷酒。”
孟晓然的心紧了紧。
“我发现他，也就一意外。不过我发现他的时候，”周晖啧啧摇头，眼前又浮现那时的场景，“他身边堆了很多大大小小的酒瓶子，多得几乎都让我没地下脚。”
“当时我就惊了，问苏翊怎么回事他也不肯说，我没了办法只能托人问，才知道的原因。知道的那一刻，我是真生气，真想跑你们班里把你拽出来质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