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冲突
林伟康的情况一直持续到深夜才稳定下来，郭春兰母子三人被折腾得筋疲力尽。
第二天三人都起晚了，过了八点还瘫睡在床上。
林锦云无奈，再者她也不放心林伟康的情况，于是只好打了个电话回学校请了半天假继续留在家里。她早上帮忙蒋兰做早饭，把还在补眠的几人一一叫出来吃饭。
除了林伟康还在屋里睡着，其他几人均拖着惺忪疲倦的睡眼，围坐在桌边心神恍惚地吃着早餐。
因为只请了半天假，林锦云觉得该问清楚的事一定得在这会儿都问清楚来，于是她直接问起了昨晚林伟康发狂的缘由。
刘凤马上看了郭春兰一眼，见她不吱声又转而看向林锦云。她看到小姑子此时脸上阴云密布，这前所未见的严肃面容吓得她把说话的冲动生生咽了下去，忙又垂下头吃着碗里的东西，不敢开口答话。
郭春兰见女儿还在盯着自己，虽然也心虚，但还是开口把事情经过大致说了一遍。
情况就跟林锦云猜测的差不多。
刘凤也不知道从哪听说有种药男的吃了就能想老婆，于是又把这馊主意告诉给郭春兰。郭春兰早就想孙子想疯了，经不住刘凤在一旁煽风点火的鼓动，于是当即就决定去托人去买这种药给林伟康试试。她们托来托去，最后居然透过王碧玉找到高思慧那里，高思慧在县城靠倒卖各类紧俏品为生，见有利可图当即就答应帮忙买药，收了钱后承诺周一交货。
郭春兰拿到药后，又故意在晚上支开林锦云和蒋兰二人，单独在房里和林伟康讲了一堆生育之事。她也不管林伟康听不听得懂，边哄边骗对着儿子反复唠叨相同的话，又给他看了几本港台写真。
林伟康听了好久才有些懵懵懂懂地记下了她说的那些男女之事。
郭春兰于是趁着蒋兰去洗漱的时候，把研磨好的药粉倒在林伟康的牛奶里。林伟康喝了掺了药的牛奶，顿时燥热难耐，看到蒋兰进屋突然就想到母亲交代的生育之事，于是对着蒋兰发起癫狂来。
林锦云沉着脸听完事情的整个过程，让郭春兰把药盒拿来给她。
郭春兰进屋里拿出藏在柜子里药盒递给她，林锦云认真看了一分钟夹在药盒里的英文说明书，看到最后火冒三丈，把药盒往桌上一摔，怒斥道：“你们都不知道这药是治什么的就敢给他吃！你们简直...”
林锦云骂到后面已经气得发抖，连话都无法再说下去。
郭春兰头回见女儿如此暴跳如雷，也慌了起来，忙问她：“这是啥药？”
林锦云冲着母亲怒骂道：“这是国外给牲畜吃的药！”
“啥！”郭春兰惊得一把拿过药盒，捏在手里盯着瞧，可她哪看得明白包装上的那些英文，于是气急败坏地把药盒往刘凤跟前一摔，冲她咆哮道：“这不是那种药吗？你怎么买的兽药回来！”
刘凤早吓白了脸，她瞅了眼已经怒目圆睁的林伟健，赶紧辩解道：“我哪知道是给牲口吃的！
我就给那个高思慧说了药名，她跟我说就是这种药，我又看不懂上面那些字，哪知道她骗我。”
她话音刚落，只听“嘭”的一声巨响，桌子被一直在旁默不吭声的林伟健拍得猛震，他接着怒骂道：“高思慧的话你们也能信！她自己就是个女流氓，在县城里勾三搭四，我去送货都见到好几回了。你们简直乱来！”
刘凤小声接茬道：“这药咱们这又没的卖，是妈说她路子多。”
“妈不也是听了你说有这药才动的心思。说到底还是你瞎出馊主意惹的祸！刘凤，我告诉你，等下伟康醒来要是有啥毛病，你就给我滚回娘家去。”
刘凤听到林伟健这么说，马上委屈地一扯嗓子哭嚎了起来，怨天怨地怨了一通郭春兰和林伟健，不等二人回嘴便直往楼上奔去。
又过了一会儿，她又提着一个挎包急匆匆地下楼来，冲林伟健放话：“不用等！我今天就回娘家，免得被人说我谋害小叔子！你和你妈还有那傻子一块搭伙过日子去！”
她说完就气冲冲地往外走去，快走到门口时又突然折返回来，在包里掏了一会儿，掏出一把车钥匙，拧开了院里那辆凤凰自行车的车锁，跨坐上去，头也不回地骑出门去。
郭春兰看她走得坚决，一时也害怕起来，打量了下林伟健的脸色，怯怯地开口问道：“老大，你不去追她回来？我看她这回闹得挺凶。要是真不回来了咋办？”
“呵，哪个女人铁了心不回夫家，就只拎个挎包走的？我太了解她了，过几天还是会回来。”他说完又深深看了郭春兰一眼，说道：“妈，这下刘凤不在，有些话我就直说了。伟康的情况特殊，你再想抱孙子也不能乱来，高思慧那号人你也能信？你看你这事办的，阿云今天本来还得回校的，因为这事只能请假在家，多耽误事你看看。”
他看到郭春兰被自己说得涨红了脸，想到毕竟蒋兰还在旁边听着看着，为了顾及母亲的颜面便也没多说什么，叹了叹气，留下一句“你们看着伟康，我先去鸭场干活了”就出了门。
郭春兰看到儿子出了门，再一瞅林锦云的脸色，怕她又接着训斥自己，赶紧也想跟着出门，却被林锦云眼疾嘴快地叫住。
“妈，我有话跟你说。”她说完又转头冲蒋兰说道：“你先回楼上吧，昨晚也没怎么睡，去补一补觉。”
蒋兰迟疑着看向林锦云，希望能从她眼中看到一些暗示。
可林锦云只冲她轻轻点了点头，又给她一个安心的眼神。
她只好慢慢往楼上走去，可心里终究是担忧的，才走过楼梯拐角就偷偷躲在了墙后听着大厅里母女两人的谈话。
“妈，这里没别人了。我想跟你聊一聊二哥的事。”
“你讲。”
“妈，你给二哥找媳妇是为了什么？”
“当然是为了你哥能有人照顾，妈总会走在你们前头的，你大哥有自己的家庭，你也要嫁人的，妈要是不在了，不就剩你二哥一个人孤零零的？我能不操这份心吗？”
“就算大哥成家了，就算我嫁人了，我们三不还是亲兄弟姐妹吗？难道会看着二哥不管吗？难道照顾得会比一个外人差？”
“云啊，你才几岁，人世这条路你才走了多远啊？你妈我啊，是已经能望到路尽头的人了。有句老话叫‘耳旁风吹散亲骨肉’，你晓得是啥意思不？你知道有多少妯娌不合惹得兄弟拼命的，又有多少婆媳争端闹得母子分家老死不往来的？”
“妈，你说的这些我都知道。你说兄弟手足靠不住，难道枕边人就一定靠得住吗？这世上兄弟反目的例子很多，可夫妻成仇的例子难道就少吗？如果我和大哥都会变心，难道蒋兰就一定不变心吗？”
郭春兰一时语塞，可主母的权威让她抹不开面子向女儿示弱，稍停顿了一会儿又急忙辩驳道：“所以我才盼着你二哥有个后啊！你二哥有了自己的骨肉，再不济也有他儿女可以照顾他。”
“妈，你把你的孙子孙女当成什么了？他们生下来难道就是为了照顾二哥的？”
“养儿防老，儿女孝顺父母天经地义，我这么想有什么错？”
“可你刚刚也说了，耳旁风吹散亲骨肉，婆媳争端都能闹到母子分家，你能保证二哥的儿女也能一心一意地照顾他终老？再说，感情都是相互的，二哥连自己照顾自己的能力都没有，他怎么养孩子？他不养孩子，孩子能跟他亲吗？”
郭春兰一听，急了，拍着桌面质问林锦云，“那照你这么说，你二哥是不是就活该要孤零零一辈子？！”
“妈，我不是这个意思，我也心疼二哥，所以才想跟你说这番话。我今天在这跟你发个誓，我等下也会去爸的灵前发誓，我这辈子不嫁人了。你让蒋兰走吧，我来照顾二哥，我养他一辈子，我给他养老送终。”
“你说什...”
“不可以！”
郭春兰的话被一声咋然的呼喝生生截断，随后就听得一阵咚咚咚的下楼声，她转过身，看到蒋兰正站在楼梯口一脸急切。
“你怎么...”
“妈，锦云她胡说的，不能当真。”
“我不是胡说。”
蒋兰突然朝林锦云怒斥道：“你闭嘴！”
这声断喝后，郭春兰和林锦云均是一惊。
这是两人头回见到蒋兰如此气急凶戾的一面。
林锦云还未从震惊中回过神，就发觉手下一动，蒋兰已经越过母亲拽着自己往楼梯走，“说什么疯话，给我上楼休息去。”
林锦云想要挣脱，却发现蒋兰力气大得吓人，自己硬是被她拉着身不由己地往前走了好几步。
她见力气抵不过蒋兰，只能靠嘴在反对：“蒋兰，你放开。”
“伟康还没醒，不知道是什么情况。你还有闲功夫在这折腾妈。你不上班了是吗？”
蒋兰说这话本就是三分为劝林锦云，七分为了提醒郭春兰。
果然，郭春兰一听这话，也急忙推着林锦云说道：“对，我现在不想听你说这些。你给我上楼去收拾东西，现在就给我去学校。你哥的事我有主意，用不着你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