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期中考试前一晚，江晨仍在认真复习。
临睡前，她很想给简听发一封加油短信，思考再三还是作罢。
生日的时候，那本满载着“加油”的笔记本已经能够代表自己的心意，正是考前，无需赘言也无需增添无畏的压力。
关于这次期中考试，江晨同样也很紧张。
这次期中考试之后会召开家长会。
当初决定学理，终归是她自己做的决定，江晨知道母亲一直很是担心自己的选择，她必须以此次考试替自己证明。
即使，不能有优异的成绩，至少要到年级中等排名的位置。
……
……
期中考试的考试座位按照月考的年级排名排位。
虽万般羞耻、虽有不甘，但是江晨还是得按照学校的规则坐进理科班的最后一个考场。
更令她羞愧至极的是，理科的最后一个考场教室紧挨着文科的第一个考场教室。
因为意外转班至文科，没有文科月考成绩的简听，根据理科排名被年级组安排在了文科的第一个考场的第一号座位，正在教室门边。
只要简听想，只要她轻轻抬一下眼就可以看到所有经过附近的人。
她的视线刚好与墙壁呈45度斜角，每位进入隔壁教室的理科同学都在她的视野范围内。
江晨只要一想到简听在……
她就羞愧难当……
她一直挨到考试铃响才匆匆跑进考场，她一面侧着身子低着头，一面祈祷简听千万不要注意到自己。
江晨过了好一会儿才从丢脸的情绪中走出来。
提笔做题，真心地希望刚才的小插曲不会影响到自己的考试结果。
于是如法炮制，江晨就好像做贼似的参加了期中考的4场考试。
每一科目的考试，都准点踩着考试铃声进入考场。
除了第一次以外，江晨都穿了带有帽子的T恤。
只要接近了考场教室，她就会戴起帽子、企图遮挡住自己的面容。
……
……
期中考试结束的第二天就是周末，各科老师都有充足的时间审阅试卷。因而本次期中考试的成绩发布较之以往提前了一些，高一年级的学生周一回到学校便可以知道自己的期中考成绩。
学生们根本没心思过周末了。
休息的一天也是索然无味，心情倒是战战兢兢的，生怕第二天的成绩让自己无颜面对。
江晨也是如此，她第一次如此紧张地看重考试成绩。
她再也不想在最后一个考场考试。
下次月考，她绝不要在最后一个考场。
……
……
高一学生的各科成绩在周一早上就能了解，而年级排名则依然按照惯例并不会在学生中传播或者说明。
只有各班班主任手里有年级排名的花名册，学校为了留有悬念，也是在周一下午才会下发到各班班主任手中。
在此之前，唯一能得到年级排名消息的渠道就是学校的橱窗栏。
有自信登上红榜的学生可以留意橱窗栏，当然，无事只想观摩的学生也可以留意。
自从换了班级换了教室，江晨他们就缺失了观看橱窗栏的有利地形。
以前所在的2班在一楼，教室正对着处于同一水平线上的学校橱窗栏。
经过文理分科，三人组所在的7班在二楼。
需要从走廊处往下探一探身子才能勉强以歪斜的视角看到橱窗栏，内容都看不齐全，更遑论在后面一栋教学楼的11班了，那可是连橱窗栏的立柱都望不见的地方。
江晨有些着急，不得已想了个笨方法。
她中午特地去了2班，找到现在在2班的朋友嘱咐了一番：
只要有人站在橱窗栏前面，看起来像要更换内容的样子，就立刻发短信通知她。
当面嘱托还嫌不够，回到自己班上，江晨再次发短信拜托了一遍。
下午第一节，物理课。
刚上课没多久，“叮叮”。
江晨的短信铃声响了。
江晨不敢迟疑偷摸着在课桌下按亮手机，看了眼。
来了。
她立刻装作肚子不舒服地抱歉，
“老师，不好意思，我肚子不太舒服，想去下厕所。”
“嗯，去吧。”
物理老师对女孩子格外宽容。
“老师，我也想去厕所。”
钱思远知道江晨要去干什么，他也想加入。
“不许去。憋着。”
“噗哈哈哈哈”
“哈哈哈哈哈”
在一片笑闹声中，江晨跑出了教室，还没走下楼，钱思远也跟了出来。
“老大，等等我。”
“你快点儿。”
……
……
更换橱窗栏的师傅完成好工作正要离开，两个学生模样的人已经跑到了橱窗栏前围观。
虽然江晨一路低头祈祷着，希望，希望，希望，拜托，拜托，拜托……
但是等到了橱窗栏前，江晨又不敢看了。
左文右理。
江晨索性狠下心睁开了眼睛。
文科
第一名简听
“耶耶耶耶耶！”
“耶耶耶耶耶！”
她情不自禁地大跳起来，还嫌不够，江晨将还在研究红榜的钱思远一把拉过来，猛拍起钱思远的背。
“诶诶诶，我的背，小爷的背还要呢！老大，你下手轻点儿！”
“太争气了！太tm争气了！”
钱思远似乎看到江晨掉泪了。
他懵在原地完全不明白江晨到底是怎么回事。
他从来没听过江晨说过一句脏话，而此刻的江晨却用一堆脏话来表达自己的心情。
她那么激动，就好像她自己的名字登上了红榜一样。
“太不容易了……简听……太不容易了……”
直到听到蹲在地上的江晨提及简听，钱思远才猛然想起了什么。
他立刻转头看向红榜左边的文科区域，这才明白了江晨此刻的激动从何而来。
“我草，简听也太tm厉害了吧！全年级第一！第一诶！我去，她是不是人啊她！她这才转去文科一个月吧！她不是有一个学期的内容没学的呢！我草，是人么是人么？简直不是人啊！”
钱思远说话跟机关枪发射似的、连续感慨了一堆。
“老大老大，老大老大。”
钱思远突然想到什么，推了推喜极而泣的江晨，
“你别哭了老大，别忘了正事。”
“你才哭了！”
江晨明明吸了吸鼻子，声音都是哽咽的还死不承认。
“好好好，我哭了我哭了行了吧。”
“什么正事？”
“简听他们肯定还不知道呢，赶紧告诉他们啊！”
“哦，对！”
江晨懊恼自己忘了这么重要的事，赶紧拿出手机编辑短信：
你是年级第一！恭喜！
只是时隔了一个月，错过了一学期文科教学内容，简听还是考了第一，而且是年级的第一名、是全校的第一名。她不仅跟上了文科的学习内容，而且她还超过了所有其他的文科生。我就知道，她怎么会跟不上！
江晨就知道简听那么厉害，还那么努力。
她一定能够证明自己，她一定能让刘老师打脸。
刘老师这个本应为人师表的败类，这回该躲去人堆里了吧？
看她以后还怎么给简听难堪，估计以后见到简听都会绕路走了。
江晨原本还想跟简听吐槽一番被打了脸的刘老师，最后还是把这些话放在了心里。
恢复了理智的江晨看着眼前的钱思远突然有点儿想“杀人灭口”。
“钱思远？”
“怎……怎么了老大？你别这样看着我，非常瘆人。”
“我跟你商量一件事呗？”
江晨的笑容明显不怎么自然，眉宇间充满了算计。
“诶，老大，有话好好说啊，别打脸。”
“我不打你，我就想让你答应我一件事。”
“什么？”
“把你刚才看到的事情全忘记。”
“刚才的事啊？”
钱思远一时间还没有反应过来，江晨走上前揪了一把他手臂上的软肉。
“诶老大，疼疼疼！”
许是痛觉刺激了大脑记忆，钱思远这才会意到江晨的意思。
“你放心吧老大，我肯定不会把你哭了的事情说出去，说出去了就让小爷我找不到女朋友。”
江晨又揪起了钱思远手臂上的肉。
“你说谁哭了？”
江晨阴阴地笑问。
“我！我！我！我哭了！我刚才哭瞎了，什么都没看见！”
“good，走吧。”
江晨很是满意，
“你这茅房上得够久了，也该回去上课了。”
……
……
江晨短信给简听的时候，简听正在教室外的走廊上，11班班主任刚刚来教室找她，她不太方便带着手机出去。
上午上课使简听知道了自己期中考的语数外成绩。
都挺不错的，就是还不知道自己的文综成绩、也并不清楚自己的总成绩排名。
班主任脸上明显带着喜悦，男老师笑意满满地看着简听，满意极了。
“当初你转来文科的时候，我就很吃惊，因为你不仅是从理科班转过来，还是从理科实验班转过来的。我当时就想过你放弃实验班转到我们班是为了什么。而且当时你转过来的时候，我们班其实已经上完了高一下学期的书本内容。虽然我之前听说过你，知道你成绩不错，但你错过了这么多，我还是担心你会跟不上，想不到你还是没有让我失望。简听，这次期中考你考了年级第一。高一办公室的老师们都在讨论你，你让老师刮目相看。”
没有震惊是不可能的，简听已然怔愣在了原地。
她有想过第一，可是当面临想象成真的那一刻，还是令她片刻失神。
震惊过后，惊喜也只是转瞬，万千情绪在心头翻涌，波荡开来。
“第一么？”
她喃喃地问。
“第一。而且你是年级第一名。”
班主任重复地肯定着。
简听的一颗心，酸了又甜、甜了又酸，话到嘴边又化作了沉默。
“我中午家里有事刚刚才到学校，一到办公室看了排名册就想过来告诉你。我觉得，你现在很需要这则好消息。对了，学校的红榜应该也贴出来了，你可以去橱窗栏那边看一看。简听，你要知道你是当之无愧的第一名。继续加油，老师看好你！”
老师拍了拍学生的肩膀以示鼓励。
班主任转身之后，身后简听却红了眼眶。
流动的液体一时间溢满了她的双眼，试图从眼角滑落。
简听却不吭声，只是握紧了手掌、拼命忍着。
是要高兴的时候，自己不能再哭了。
她仰头望向走廊上方的天花板……
如果眼睛可以回收泪水就好了……